璇玑宫?望着眼前他本应该最为熟悉的宫殿,润玉很是怔愣了一会,连太巳仙人告辞离开也并未有所反应,幸好有兼听和星清代为谢客,倒也不显得有什么反常。魇兽若有所感的蹭了蹭眼前明显有些神伤的主人,润玉左手下意识的抚向魇兽柔顺的毛发,璇玑宫的确是以前的璇玑宫,亭台殿潭方位亦如昨昔,确又并非以前的璇玑。他依昔记得,璇玑从来都是荒僻的,宫殿不多,也无太多装饰,积年累月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只兽,正殿是他休息的地方,只有一席一床一薄被,其他宫殿则空荡荡的,父帝母神均修火系术法,小小的他天真的以为如此布置是因为天界没有太多水系适用的东西,所以他从无怨怼,他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偏殿倒是有些书架和桌子,也只是一些书架和桌子,母神不让父帝替他请师启蒙,说他一个生母不明的庶子不应该在嫡长子之前启蒙,父帝安慰他说不会让他等太久,他会想办法,暗地里瞒着母神命匠神府给他制办了这些书架和书桌椅子,东西虽都是三五年份凡木所造,工艺也可说粗糙,让人一看就知晓制造之人的敷衍了事,一工一画均透着漫不经心,但当时小小的他心中十分欢喜,父帝终究是念着他的呀,他多少次梦到父帝抱着他,哄他玩,就像旭凤百岁时哄旭凤一样,哄哄他,逗逗他,教导他,他安慰自己,在他那失去的幼年记忆里,父帝肯定也这般疼护过他,现在只是因为他大了,那些相处方式不适宜了,他对父帝承诺的启蒙满怀希冀,可不等他的期盼实现,九霄云殿,父帝就弃了他。而幼年记忆,那从没有父帝,只有生母的厌恨,剐鳞、剜角,黑暗和最是令人害怕的无尽寒冷。
他心心念念不过一分疼爱,都是父帝的儿子,为什么他就要如此被忽视,被理所当然的作践抛弃?难道就因为他是庶出的?难道就因为他生母身份卑微,难道就因为他不如旭凤出类拔粹表相俊美?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努力,用尽了一切赤子之心,去寻求父帝母神垂怜,他真的真的好羡慕好羡慕旭凤,生来就拥有一切,父帝的疼爱、母神的关怀、有不凡的母族护身,有漫天神佛的赞美,又生来颇具天赋,长得又昳丽,不论他多胡闹、多任性,有的是人愿意包容他……
就比如叔父,叔父啊,是他被囚之前天界唯一肯对他释放善意的神仙了呀,他其实有一段时间是总去姻缘府的,一边听叔父讲故事,一边乖顺的为叔父卷红线,叔父也是天界唯一愿意与他好好讲话的神仙了,但是啊,后来,旭凤出生了,经常被叔父抱到姻缘府玩,母神严令他不许接近旭凤,他只能在少得可怜的旭凤不在的时候去姻缘府找叔父,也是渐渐地,叔父开始经常性的埋怨他不来姻缘府看望他了,他每次听到这心中都满是歉疚和不安,他有的真的很少,少到半根稻草也想紧紧抓住不肯放开,他好想跟叔父说他不是故意的,母神不许他与旭凤接近,叔父只要少带旭凤到姻缘府里,他就能常来了。
随着叔父埋怨的增多,他发现叔父口中平日最爱说的故事说得越来越少了,而越来越多的是,……我家凤娃。
府里有一间专门开出来接待旭凤的宫室,他偷偷地去看过,一堆堆被玩得乱七八糟的红线,看向不远处桌子上的篮子,他突然很想哭,他跑出姻缘府,叔父不曾有什么交待,是啊,叔父明明知道的,知道的,旭凤来了,他就只能呆在璇玑宫,没有去处,但在他十分难得才能找到旭凤不在的空隙满心欢喜的到姻缘府时,叔父常常念叨着的,是,今天凤娃怎么没来?
篮子里呀,是一个又一个码得整整齐齐的,红线团。
后来,润玉无事再不去姻缘府。
后来,为什么旭凤有那么多人喜欢?所以,旭凤百岁宴时,润玉忍不住去紫方云宫看一看旭凤。
再后来,天帝长子囚于璇玑宫。
最后,天界再也不见那个糯糯的渴望着被爱的白衣少年。
现下想来,他当年处境,别人不知,叔父难道也不知吗?一切一切温情不过是当时幼小的他的自欺欺人罢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就真的如此不堪?
又望着眼前水系术法重铸的璇玑宫殿,世间少有的水系精致家具,各种奇珍异宝,和一丝一寸满含水元的地板,以及,最适合水系术法修炼的有水灵珠加持的落星潭,润玉笑了,眼角划下一滴滴泪,原来呀,从来不是没有,而是他不值得啊……
“兼听,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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