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先退下了!”凤丫头急急离开‘落月阁’,她心里的疑惑必须要弄明白。
宁萱芷一步步移到床前坐下,宁恒远眼波流转,叹息一声坐下。“你姨娘现在身怀六甲,平日里没事,你少去。”
“爹,现在不怪我了?”宁萱芷自嘲的问道。
“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不过是在凤丫头面前做做样子罢了!整个院子的人都想害死这个孩子,你也不会。”
宁萱芷抬头看向宁恒远,此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所以只好选择沉默。
“她这些日子惹出不少事端,无非就是想让我入院子看看她!你知道吗,当我听大夫说若是发现的晚,可能孩子就保不住,我心里有多恨,我……”
“爹,我是晚辈,不该参与长辈的议论纷争。以后孩儿会小心应事,不会再放声这样的事了。”
宁恒远尴尬的干咳了几声。“芷儿,现在爹就像是处在悬崖边,只要有人轻轻推一把,我就会掉下去,你可明白这个意思?”
“爹若是担心这个,就应该好好守在姨娘的身边,现在能推爹爹下去的人,不是大娘,而是国公大人。”
“你,你都知道了?”
“大娘很早就告诉孩儿,孩儿知道是国公大人在圣上面前替爹爹开罪,但他也在娘娘跟前告了我一状。”
“这事我知道,宋公公已经托人从宫里带来消息,皇后娘娘对你制的香十分喜爱,等你伤好后,就宣你和娴儿入宫,所以,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练习,‘絮语阁’就不要再去。”
“孩儿明白了!”
屋子里忽然沉默下来,跟着去‘絮语阁’的桂竹赶了回来,见宁恒远还在,欲言又止起来。
“东西拿回来了吗?”宁萱芷故意当着宁恒远问道。
“小姐,香袋被烧了,不知是谁把整个香袋都丢尽了火盆中,全部烧毁。”
“爹!姨娘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为了宁家香火,还是请爹委曲求全几个月。”
“她尽然连自己孩子都利用!”宁恒远垂着胸口,气的浑身发抖。
宁萱芷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清风道长说过,怀孕的女人容易患得患失,只要给她最大的安慰,她会好起来的。”
宁恒远握紧拳头,他挑起眉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你说的对,为了宁家的香火,我应该给她更多的关心。”
说着站起身的宁恒远往外走了两步,转过身忽然问道:“你大娘还跟你说了什么?”
宁萱芷摇摇头!
“明日起早后,来我书院一次。”
待宁恒远走后,宁萱芷才懒洋洋的爬上床,从小腹处又传来一阵疼痛,她哼哼了两声。“真要命,偏偏这个是来葵水。”
桂竹取了暖炉放在被窝中,婉莲送来了晚膳,许久没有见小穗,宁萱芷狐疑的问了起来。
“她带着小鱼去了‘凤阳阁’,大小姐要找人陪她练舞,所以把院子里的女童都叫了过去。”
“这么说日子已经定下了?”
“没听刘福提及,不过前些日子,老爷与大夫人在书房中相谈许久,多次提及小姐与大小姐,或许宫里有了确切的消息,此次,小姐不能再拖了!”
“我没打算拖延,只是这时节未到,想要调制出合适的香,必须等到入冬才行。”宁萱芷犹豫的皱起眉头。
“可现在离入冬还有好几个月,这可如何是好,不能用其他的代替吗?可以让清风道长在外寻觅。”
“若是能替代,我也不用装假这么久了,哎,当初不应该意气用事,把香送入宫中。”宁萱芷挪挪嘴,若是换了旁人还能找理由搪塞,可面对皇后,这一次断然不能再拒绝,只好另想方法讨欢心了。
经过聂倩这一闹,宁恒远当晚留在了‘絮语阁’歇息。
林馨婉从佛堂出来见书院的屋子暗着,回到自己厢房中,见溏心正在整理床铺,心中了然。“他又去‘絮语阁’了?”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絮语阁’出了件大事,三姨娘险些滑胎。”
“哦?”林馨婉对着铜镜摘下发丝中的珠钗。
溏心上前帮忙打理。“二小姐送来香袋去‘絮语阁’,也不知是谁把整个香袋都丢尽了火盆中,三姨娘在午歇的时候,吸入过量的香气,使身体受寒,晕厥了过去,大夫整治下来,确定是寒气入体导致三夫人短暂休克,索性凤姑姑发现的早,才没有酿成大祸。”
林馨婉一听咯咯咯的笑起来。“吸入寒气过多,导致休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病症?”
“夫人的意思是,三姨娘自导自演了这场戏码,就是为了吸引老爷过去?”
“也不完全如此,大夫说的有些道理,但不足以让肚子中带孩子滑胎,顶多是母体虚寒罢了。”
“三姨娘想借二小姐的香袋做文章,到底是为了博取老爷的注意力,还是想借机除掉二小姐?”
“狗咬狗的事,你也关心?好好花点心思在老爷身上,你现在抓住的只是身体,要连心一起抓稳,才万无一失。”
“奴婢,明白。”
“这个月葵水来了吗?”
“还没有!”
“我让林嬷嬷给你房里送了带你大补膏,你每日喝一点,对身子好,等怀上了,我另有嘉奖给你。”
“谢夫人!”
次日一早,宁萱芷在下人的帮助下,进入书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爹爹昨日是睡在了‘絮语阁’。
“二小姐,今日怎么那么早?老爷还没回来。”
“爹让我一早就过来找他,溏心姑姑怎么也在这里?”
“夫人担心老爷一个人在这里睡不好,让我过来伺候着。”
宁萱芷点点头,在书房里找书来看,溏心打扫着房间。
“二小姐是要这本书吗?”眼见的溏心看到宁萱芷伸手拿书,连忙上前帮忙。
“嗯!”宁萱芷接过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溏心脖子上的淤痕,她耳垂上的一颗红豆钉子,十分眼熟,细细想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二小姐,还要看什么书?我替你拿来。”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等溏心离开后,宁萱芷在书房里寻找起来,果然在床铺的缝隙中找到与溏心耳朵上一模一样的红豆钉。
“你来了!”宁恒远跨进门冲着宁萱芷喝道。
“嗯,爹,是不是我来早了,有没有打扰你与姨娘的休息?”宁萱芷握起红豆钉,放在荷包里,推着轮椅走向书桌。
“没什么影响的!我让你过来,是想给你看一件东西。”
说着,宁恒远关上窗和门,从一叠画卷中抽出一幅画摊开在宁萱芷的跟前。“你且看看如何?”
“月影图?”
“好眼力!没错就是月影图,我败于此画,也要胜于此画。”
宁萱芷知道林家一直在找这副画,虽然林馨婉没有道明,她心里也明白爹爹会入狱多半是因为此画,送入宫中的赝品,太子迁怒爹爹。只是此画又是从何处而来?
“怎么样看得出什么门道吗?此图可是把整个中原所有地形分布都绘与上方,谁要得此图,便可称霸整个中原。”
“爹爹,此图你从何而来?”
“上一次林家送入宫中的是赝品,这一次林家又送来一副,说是从一个书生家里购买的来的,已经找人鉴定过,绝非赝品,我打算待你们入宫时,一起交予圣上。”
玉指抚摸着花卷,宁萱芷第一次见到这么细腻的画风,每一笔都精确到点,摸在指腹间就像是活的一般。
“爹,孩儿觉得您不该把此画送入宫里。”
“为何?”
“刚刚爹说此话是从一个书生家里购买来的。一个书生岂有不知月影图的重要,得此画人必得江山,这意味着上面,就是当天子的命,他会把图卖掉?”
“这!”
宁恒远紧锁起眉头,宁萱芷的话不无道理。“或许,此画不是买来的,而是……”宁恒远像是要说服自己似得,对着宁萱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孩儿没见过真正的月影图,只能凭借直觉,这图也不是真品,还是请爹爹三思。”
宁恒远脸上阴沉下来,他卷起画卷,放入圆形大缸中,背着双手,在房里踱步起来。
“以你的说辞,我若想找到真迹岂不是等上一辈子都没有可能,难道要我老死在这尚书府中?”
“爹,安心,圣上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消气了,自然就会原谅爹爹。”
“话是这么说,可有人未必是这么想。前几日吏部侍郎李大人来找过我,你可知苏翰林在圣上面前说什么吗?他认为兵部尚书不可一日无人坐镇,推荐了那个他手下的副将上来,我若是再不回朝,朝堂上还有我的位置吗?”
“那么王爷呢?”
“哼!不提也罢,自从你负伤后,他便抱恙在家,终日不上朝,那些在背后支持他的人,纷纷开始倒戈,现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在力挺卫煜。”
“他病了?”
“谁知道,可能是无颜面对我们吧!”
宁萱芷歪着头,心里破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来那种不安感是什么。“爹,若是王爷病了,我倒是觉得爹爹可以找人去探望他,即使你不能去朝堂,但也不能断了这层关系是不?”
“当初我想把你送入王府,现在想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大人告诉我,这卫煜从小便于苏翰林子女定下亲事,我怎么能把你送去当妾呢?”
宁恒远说着这话的时候偷偷瞄向宁萱芷,见她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接着说道:“芷儿,你放心,爹爹不会逼着你嫁个他。”
“爹,王爷要是娶了苏瑶,岂不是与国公大人站在统一战线上,如果国公大人要对付,把爹从朝堂上赶走,那么王爷会帮谁?”
“这!朝堂上分为三拍,我若失去王爷这股势力,还有***,倒也不怕这个苏翰林,只是这个老家伙手握兵权,不好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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