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林斋在林老爷子回到江南后的第二天,就停下了一切作为,仿佛双方都十分有默契似的挂上免战牌。因此,林家有了缓冲的机会!
林老爷子在收拾了残局后,派出了身边两名亲信赶回京城,操办剩余的琐事,双林之争在毫无征兆下,接近尾声。
大伤元气的林家并未因此而忽略了宫里,林老爷子态度积极,不仅把来年所需的银两送入皇宫,还送了江南引以为傲的绝品丝绣作为春后的大礼,希望能再度换回齐皇后对林家的信任。
按理说,林家在遭到前所未有的商战打击后,还能昂首挺立在江南,是种对家族实力的体现,但这次却并未像往常那样得到齐皇后的赞誉。
银子和礼物照收,依旧笑脸相迎,只是中间多了些隔阂。这是林家派入宫里的使者回来禀报的消息。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这次接待林家使者的人并非是齐皇后本人,而是德妃。
林老爷子摸着胡子,他细细听着属下的回报,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老爷,小的入宫的时候,听闻宫外来了人,齐皇后因为接待此人而没有出席,小的怀疑这齐皇后可能有所变故。”
属下的话也正是林老爷子所担心的,看似没有变故的变故才是最为可怕的。
林家之所以家大业大,除了林家本来的经商手段之外,与太子脱不了关系,眼下双林之争后,齐皇后的态度让林老爷子忧心,一旦失去这个臂膀,林家虽不至于倒台,但一定会有诸多不便。
“立即派人去宫里查探,务必要知道齐皇后接见的为何人。”
属下离开后,林老夫人来到林老爷子身边。“老爷,你几天未合眼了,去歇息一会吧!”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拿起多年未曾抽过的烟袋放在嘴边。
“夫人,林家这次……”
“老爷,我明白,林家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这次我也会跟着老爷共同进退。”
患难之下见真情,林老爷子把自己的夫人揽进了怀里。心里却不敢给她保证林家这次真的能渡过难关。
有史以来第一次连对手是谁都没有摸清楚,就被打的落花流水,措手不及,而之所以能得以幸免破败之局,仅仅是因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败的羞耻啊!
“夫人,修书一封给婉儿,一定要让她忍住。”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搀扶着林老爷子回房休息。
京城皇宫。
太子因林家送来的银子而感到窃喜,早朝之后便兴匆匆的前往御书房禀报此消息,这笔可观的银子可以让自己的父皇对自己刮目相看。
宫里缺银了是人所皆知的事,靠着各地士绅笑纳外,征收税收也是主要途径之一,然而战事连连,加上各宫的花销,这库房早已经控制。
在太子参见皇帝的时候,齐皇后在后宫召见了各宫妃嫔,以皇帝的名义,宣布了从开春之际,各宫都要紧衣缩食,提倡勤俭持家的道理,为新的一年做准备,每月每宫的月俸银都下调五百两,用来充入国库,希望各宫妃嫔也能为皇上出点力。
皇后娘娘发话自然是没人敢吭声,也都纷纷点头效应,不过是少了区区五百两,对这些大家闺秀来说算不得什么,宫里没钱花,可以跟娘家要,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好啦,你们都下去吧,贤妃留下!”
齐皇后对这些妃嫔的心思了如指掌,五百两不过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贤妃眉目流转,她瞪视着齐皇后,丝毫没有畏惧。“妹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姐姐也是知道的,这圣上精力旺盛,天天去我宫里,我也吃不消啊!”
齐皇后笑笑,这么明显的挑衅,她也就听听,为了这种小事动气,伤了身可不值得。
“那妹妹可要多多保养身子才行!开春了,今年后宫选秀女的事,我希望由妹妹来操办。”
贤妃愣了下,往年这选秀女入宫都是有齐皇后亲手办理,这次怎么会主动让出权位。“妹妹资历还浅,恐怕难以担当此任。”
“妹妹也莫要谦虚,我已经与圣上说过,他也非常赞同我的想法,还一直夸赞妹妹眼光好,这选秀女的事非你莫属,你就不要推脱了。”
贤妃心里是那个得意,但是脸上依旧谦卑。“多谢姐姐给此机会!”
贤妃退出凤鸾殿,一步三摇的往自己宫里走去。
齐皇后勾起嘴角,选秀女要的不仅仅是美貌,更重要的才识,这后宫中能与贤妃较量的人太少了,不是那些整日哭哭啼啼爱告状的千金大小姐,就是满怀心机想要往上爬的蠢材,是该让宫里多点新鲜血液了。
“娘娘,芝林斋来信了!”
齐皇后挥挥手,她打开信件,看了几眼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随后丢入火盆中烧为灰烬。
宁恒远下了早朝便被皇帝叫入宫中,在御书房中,刚好遇上太子带来的好消息,这林家上半年的奉银已经送到,可以补上年关时所花费的银两。
皇帝干咳了几声,瞄向一边的宁恒远,虽然林家与宁恒远的关系颇深,但这种事岂是在外臣面前可以说道的。
“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太子满怀欣喜的来禀报此消息,非但没有得到皇帝的赞誉,反而还落得冷漠收场,心里万分不悦,他狠狠瞪了宁恒远一眼,退出御书房。
“宁爱卿,朕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禀圣上,小女的病情时好时坏,臣不敢带她入宫,怕她病发惹怒圣上。”
皇帝冷哼一声,之前因为林家的事,这完善攻防图的事就耽搁了下来。现在林家已经平息商战,宁恒远依旧以宁萱芷染病的事推脱,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入宫。
“宁爱卿,无需顾虑这么多,宫里名医诸多,朕一定竭尽所能让她康复。”
宁恒远心里一阵哀叹,连忙跪拜叩谢,之后便被打发出了宫。心事重重的他辗转去了柳街,想到小青,这身子骨就犯软,恨不得立即就把美人吃进嘴里,每次跟老鸨提及想要收了小青,可人家却都偏偏不干,宁愿万人睡,也不愿意独等一人,这让宁恒远心里十分的不高兴。
一进楼子,宁恒远就被诸多女子上前包围,他挥开众女直接上了三楼,推开小青的房门,却不想一声尖叫响起,宁恒远不由的愣在了门口。
“宁大人?”
从小青的床上爬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的苏翰林。
苏翰林从容的下床穿上衣服,把小青塞进被子里,走到宁恒远的跟前。“大人这么一大早来这里所谓何事?来找老夫的吗?”
“苏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翰林哈哈大笑起来。“宁大人能来,老夫就不能来了?何况小青已经跟了我,明日便是我国公府的七夫人,大人可是来晚了哟!”
“什么?”宁恒远不相信的叫起来,他想冲到小青面前问清楚,却被苏翰林一把推到了门外。
“宁大人,请自重,打今个起小青便是我苏翰林的人,她可不再是什么青楼女子。”
“小青,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小青赤果果的坐在床上盯着满脸愤恨的宁恒远笑笑。“小青只是一个可怜的风尘女子,能得苏将军的爱意,不嫌弃我的出身,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大人虽待我如己出,但终究还是当我是个卖身的女子,何时真的为我着想,现在有个愿意为我赎身娶我的男子,小青自然是要跟着爱着。”
说着,小青走到苏翰林的跟前,当着宁恒远的面依偎在他的怀里,娇羞的献上一吻。
“宁大人,你都听到了吧,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
宁恒远嘴角抽搐,他一句话不说甩袖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了苏翰林狂放的笑声。
到处受气的宁恒远回到尚书府,屁股还没坐热,林馨婉就哭啼着闯了进来。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把所有不顺心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林馨婉身上,宁恒远现在是怎么看她怎么厌弃。
“老爷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拿我们出气,难道我们在你心里连个外人都不如了吗?”
宁恒远沉下气来,他阴霾的盯着林馨婉,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林家今日给宫里送来银两,你可知道?”
“每年开春的时候,都会往宫里送奉银,这有何奇怪?”林馨婉收干了眼泪诧异的问道。
“你可知娘娘与圣上的态度?”
林馨婉微微皱起眉头,她刚刚收到娘的书信,让她一定要忍辱,意思就是不管宁萱芷提什么要求,都要答应。这自然是不可能做到,所以才来找宁恒远,但看他满脸阴沉,难道宫里有了变故?
“老爷,您就直说吧,是不是林家哪里得罪了娘娘?”
“皇后娘娘只派了德妃去见林家的人,这意味着她对林家开始有了动摇,夫人,比起你的自尊心,难道还不如你的家业强?”
宁恒远抢在林馨婉之前把话给说了。“当年我看上了宁萱芷的娘亲让你觉得受辱,是我的不是,你们林家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这些年来,你与娴儿对她们母女做的也够多的了,我看在眼里不管不问,只是希望你能为此感到舒心些。可是我没想到你会狠心下毒手,把她毒死。”
“老爷!”
“不要插嘴!”宁恒远怒喝一声,他指着林馨婉继续说道:“夫人,她终究都是我宁家的人,你做的那些祸事,老天都看在眼里,林家的困境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吗?今日的宁萱芷早已经不是当年被你们欺压的小孩,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也不管了。”
林馨婉咬着唇,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林老爷子派来京城的亲信在晌午之后抵到尚书府,见过宁恒宇与林馨婉之后,便由刘福带往‘落月阁’。
宁萱芷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划破手指,滴出血液在瓷瓶中,让婉莲带着,与刘福他们一起前往乱葬岗。
多年下来,尸骨早已分辨不清,想要从这么多死人堆了找到娘亲绝非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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