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亲自打理宁萱芷的伤药,不假借他人之手,每一步都根据秦诸的嘱咐去调和,两包要的比重不差分毫,调出来的汁液不浓也不稠,刚好到撩起顺滑落下的地步时,才让武修找来包扎伤口用的纱布,将药膏涂抹在宁萱芷的眼睛上,然后再用棉布包扎好,抹去脸上的污迹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爷,你把二小姐留在这里,始终都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老太君会知道,而且二小姐双眼失明,洗漱各方面都需要人伺候,院子人多嘴杂,就算您不说,也迟早会传到寿园。”
卫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看了眼床上的人后,悄悄的走出屋子。柳园里都是卫煜自己挑选出来的人,忠心程度不输与武修,都是男子,也就没想过要留下奴婢在院子里伺候,此刻武修提出来的问题,也着实难道了卫煜,他能保证自己院子里的人不说出,但不能保证那些来伺候的奴婢不说,自己又是男子确实不方便。
思前想后,卫煜让武修留在院子里守着,他辗转去了寿园!
连着下了一夜的雨,着实这身子骨酸伐不已,浑身都像是搅着反劲似得难受,本想用过早膳就回屋子里躺下,用点之前清风留下来的伤药的,可听为卫煜前来,立即坐了起来,这百年大典上,太子与宁家大小姐完婚举国同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本没什么好只得关注的,但从宫里有人传来消息,这大婚之夜太子持剑要杀新晋太子妃,这可是叫人所料不及,而当夜卫煜并未从宫里回来,整整两天不曾见到这个孙儿,她哪能不急。
“煜儿给祖奶奶请安!”
卫煜已进入厢房就给老太君下跪请安,身为柳家的掌舵人,柳氏还是把心里的焦躁压了下去,在侍婢的搀扶下坐在了客堂上,她用地敲着拐杖来表示心头的不瞒。“你们都下去!”
良久,老太君把屋里伺候的人全都支会了出去,她提起拐杖狠狠的往卫煜的背上砸去。“你可知道回来了?这些天你都去了那里鬼混,尽然连武修都不带着,你可知道你这身子有多金贵,万一有了什么闪失,我百年之后,如何跟你娘交代?”
看起来拐杖落下来是虎虎生风,可打在卫煜的背上是毫无痛感。卫煜心里一阵内疚,老太君也是一把年纪,自己还让她这般操心实属不该。“您消消气,煜儿此次并非是出去胡玩,而是应了圣上之命离开京城,事出情急,所以没来得及只会您,让祖奶奶担心了,以后无论什么事,我一定跟您说,您就不要跟我生气了啊!”
卫煜撒娇的扑在老太君的膝盖上,打小做错了事,他就用这一招来对付老太君,一边都能糊弄过去,然这次,老太君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显然他在说谎。
“哼!少拿圣上出来唬弄我,你当真是被圣上派出去办事了?办什么事需要连着两天不回府?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这事有多急?”
卫煜一听自知自己是瞒不过老太君,正想着说词,从门外蹦跳着进来一道火红的影子,她闪到老太君跟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仿佛出了老太君之外容不下第二人。
“老太君,我又来咯,这次我可是准备好多好多故事,你可要给我泡一壶好茶呀!”
老太君见到苏瑶就笑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煜去了国公府退了亲的关系,这个丫头懂事了许多,最近一没在京城之中闯下什么大祸,马也不骑了,马鞭也被放起来,在家里开始学女红了,这可不得了。
在京城有谁不知红衣女的,见到她就跟遇上鬼见愁似得恐惧,人人都要都躲着她,只要街道上出现红影,摆摊的,玩耍的,闲聊的纷纷退开三尺距离,把整个街道腾出来,可想而知苏瑶在京城之中是有多招摇了。
“想喝茶还不简单吗?我让姚嬷嬷给你泡去就是了。”
卫煜还跪在地上,他见到苏瑶的时候眉头紧皱在一起。“您有客人在,我稍后再来。”
“谁让你起来了?”
卫煜刚想站起来退出门外,被老太君一声喝。这时苏瑶才把视线转到卫煜的身上,表情古怪了看着他许久,她从老太君身上坐了起来。“苏瑶失礼了,没有看到王爷再此,老太君,我先去找武哥哥玩会,稍后再来见你。”
卫煜刚想出声阻止,苏瑶已经像阵风似得卷了出去,紧皱的眉头将心里的焦急表露在脸上,这一切都落在了老太君的眼里。
“怎么?她去不得?”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跟苏翰林已经说的很清楚,这婚事已经取消,她再来此次有些……”
“哼!这事我还没说你,谁让你私自去回了这么亲事,你可知道这后果?”提到这事,老太君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苏翰林也真是沉得住气,要不是圣上派他前往塞外,这苏瑶也不会偷溜到王府来看她,她也不会知道她与卫煜的婚事已经被取消。
“孙儿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祖奶奶不在朝堂之上自然不知道现在宫里形势,你想要我去苏瑶是为了稳住苏翰林,但事实上他早已投诚与三皇子,而且孙儿并没有称王的心思,所以我把这婚事给回了。”
“混账!”
老太君刷的站起身,她气的用拐杖猛戳着地面。“你以为我要你娶苏瑶是为了什么?为了那苏翰林,你错了,我为了的千千万万将领,苏翰林已是半个入土的人,他还能征战沙场多久?我要把你碰上军机重位,这样今后无论谁坐上龙椅,都不得对你下手,你可明白?”
卫煜沉默不语!
圣王得宠于圣上,主动让出军权,无不是想告诉宫里人,他这个王爷对权势不敢兴趣,这样确实保住性命,可谁能保证下一代储君登位后,不把这个受宠的王爷当眼中钉?
太子屡屡犯错,也不见圣上真的要剥去他的太子之位,心下就是要立他为储君,不然放着三皇子不用,去用一个人人恨之的暴君做什么?这当中自然是因为齐皇后,0当然还有另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想到过去,老太君颓然的坐倒在凳子上,事已至此在说也无济于事,苏翰林迟迟不登门呵斥,也表明了他的心迹,但以她对这个国公大人的了解,卫煜的悔婚就是对他的奇耻大辱,此事断不会就这么了事,只是未到时机罢了。
“祖奶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娶苏瑶!况且比起孙儿,苏翰林有更好的目标!”
“三皇子!”
老太君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人,她重重太累口气,王爷皇子,苏翰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是龙位啊!
“罢了,罢了!这婚事的事我也不管你了,不过虽然你已经与苏家断了婚事,但苏家还是要好好维持,不得怠慢了苏瑶。”
“祖奶奶!”
卫煜急切的叫起来,他怎么就是说不明白呢?“祖奶奶,什么事孙儿都能答应你,但苏家,绝对是碰不得的,你可明白?”
“为什么?你现在的心思我是看不透了,你到底在做什么盘算?没有苏家的军力,太子卫恒一蹬位你与三皇子都不得有好下场,我要你保着苏家为的就是能让你笼络自己的兵权,以防日后啊!”
卫煜无力的瞪着老太君,他感激她为自己以后筹谋,但苏翰林与太子并非傻子,圣上要是真的新得过自己,早就把兵权交由他,从西北之战归来,他只得了赏赐封了爵,可依旧没有让他入军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防他叛变。
“祖奶奶,难道忘了过去?忘了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卫煜的一句话犹如闷雷打在了老太君的头上,她一下子像是被雷声抽走的力气般颓然摊在太师椅上,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祖奶奶,孙儿不是有意冒犯,但要想好好活下去,就是远离皇宫。”
卫煜一语道破了老太君真正的心思。
当年那逼宫的一幕仿佛就像是昨日刚刚发生似得清晰可见,那一晚整整下来三天三夜大雨,四处闹洪荒,灾民无数的往京城里跑,刚刚登记的圣上本是要处死卫煜,幸好朝中有人像齐皇后献祭计,让卫煜去安抚灾民,治理水域,让他在圣上面前立下军令状,如不能胜任此事,那么将处以极刑。
当时,朝堂上谁都不敢应承了此事,而卫煜在接下圣旨之后,当朝立下了军令状。或许是老天爷有眼,不仅治理了水域,解决了洪荒之灾,还让大批无家可归的灾民仅以返乡,如此盛举顿时让他成为了朝堂上不可缺乏的有用之才。
卫煜没有死于洪荒,也没有以此而骄,他当着齐皇后的面,在圣上面前写下誓言,今生不握权,不抓兵,只做一个逍遥的瑞王,如有反悔定受五马分尸之刑!
在如此毒誓之下,齐皇后才得放手,但这么多年来,潜伏在王府四周的大内密探只增不减。
卫煜揉着老太君的胸口,今日的话是重了些,但也是希望祖奶奶能认清这个事实,柳家不肯能东山再起,再创往日风华。
换过一口气后,老太君用她混沌的眼眸注释着卫煜,轻声问道:“你当真甘愿当一个王爷,永远臣服在他们跟前?”
“孙儿现在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在这乱世之中,陪着祖奶奶,什么权势都与我无关,我还是那句话,做个逍遥的王爷就好。”
“你是无心与权势,可不等于别人就信你没有夺权之念啊!”
“祖奶奶放心,我虽然只想逍遥过日子,但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只要你有这个念头,我就啥都别说了!”
卫煜刚站起身,眼尖的老太君便留意到他衣袍上有多处刮痕,后背上还有很大一片破洞,于是惊诧的站起身,抓住卫煜东看西瞧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圣上到底派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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