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蒲若烟的热情,刚刚还笑得温柔的索天漓却显得有些冷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有劳你挂怀,真是不好意思。”
“太子哥哥你说什么呢!你我都是一家人,为你挂怀是应该的!”蒲若烟完全不拿他的冷淡当回事,兀自喜滋滋地说着,“对了,我听爹爹说这个人果真能治好你是不是?我早就说嘛!我求的签很准的,法严大师说你的贵人在正东方,果然就从子陵郡来了一位神医!”
子陵郡?
索天漓征询一般看向端木幽凝,却在她的目光中了然,淡然一笑说道:“嗯。所以你只管放心,不必再为我奔忙了。”
“我愿意嘛!”蒲若烟突然微微红了脸,含羞带喜地低下了头,却又偷偷斜睨着他,“太子哥哥,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索天漓眉头一皱,眸中掠过一抹冷意:“若烟,宁公子说我病势沉重,不宜过多劳累,必须多多休息。你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好了之后再说。”
“好,好,我不打扰你!”蒲若烟立刻乖巧地点头,“喂,你要小心伺候太子哥哥,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听到没有?太子哥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一路说着,她总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端木幽凝笑笑:“蒲小姐对你有意呢!”
“可惜,流水却无情。”索天漓也不隐瞒,坦言相告,“在我眼中,她还是个孩子。”
生怕将话题引到更敏感的地方,端木幽凝不再多说,立刻告辞而出,回去准备开颅术所需的一切。
“什么!?天龙国太子就是晏大哥?!”客栈内,姜明月几乎跳到桌子上,声音大得足以掀翻屋顶。
端木幽凝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点了点头:“嗯。所以我方才才会耽搁那么久,与他聊了几句。”
姜明月慢慢坐了下来,满脸惊奇地挑了挑眉毛:“那他为什么跟着你啊?也不见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知道,他不肯说。”端木幽凝微微一叹,“他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处,我也没说,一切等他康复之后再谈。”
姜明月安静下来,眼睛却不停地眨啊眨的,显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哧的笑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无论如何,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将索天漓的命抢回来。端木幽凝自是不敢耽搁,立即与姜明月一起准备所有所需物品,个别需要临时制作的也一一吩咐下去,争取三两天之内就一切就绪。
开颅术毕竟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任何差错都出不得。除了器具的准备,她还必须及时消除索天漓的恐惧心理,并及时做好各项检查工作,全面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为方便行事,索天漓干脆奏请索铭泽恩准,在东宫附近准备了房间,让两人暂时搬过来住,若有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应对。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端木幽凝决定明日一早为索天漓实施开颅术,便拿了剃刀过来为他剃去头发。进入房中,她略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三皇子索天沐。
数月前玉麟国皇家别院三国盛会上意外频频,多亏索天沐愿意为东凌晨阳和宇文珺遮掩,事情才不曾闹到不可收拾,端木幽凝对他颇有好感。同样,因为端木幽凝及时揭穿了木龙溪的身份,才化解了两国之间的一场误会,索天沐也十分感激。
只可惜此时见面,他却认不出易容之后的端木幽凝,只当她是个陌生的神医罢了。
除了索天沐,屋内还有一个灰袍玉冠的年轻男子,正与索天漓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他忙含笑起身:“这位便是神医宁游公子?天洌有礼了!”
索天洌,天龙国二皇子,封湘王,西贵妃锦妃之子。相貌虽不及索天漓那般俊美,却也算是上上之姿。
看到他,端木幽凝眸中却是目光一闪,极快地掠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已经抱拳还礼:“二皇子谬赞,在下区区一个走方郎中,怎敢妄称神医?不过恰好正治太子殿下的病而已。”
“神医客气了。”索天洌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和善得很,“太子哥哥已经病了很久,不知神医打算何时为他医治?”
“明日一早。”端木幽凝微笑,眸子却深沉得令人完全看不懂,“在下此番过来,便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剃发,好做开颅术。”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愣,索天漓更是瞬间垮下了一张俊脸:“什么?还要剃发?那岂不是要变成和尚?我不要。”
原本是个风度翩翩、长发飞扬的佳公子,陡然间要变成秃子,的确有些难以接受。端木幽凝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说道:“若不剃发,开颅术便无法进行,太子殿下可能性命不保。请问殿下是要命呢,还是要头发?”
“是啊太子哥哥,有什么关系?”索天洌忙跟着劝了一句,“头发剃了还可以再长,命若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包括头发。”
索天漓依然皱眉:“可是剃了头发会很丑……”
“哪儿啊!你之前天天在法严大师跟前晃,有觉得他丑吗?还不是经常夸他慈眉善目?”索天沐显然觉得十分好笑,眉毛都一抖一抖的,“反正你也一直跟法严大师修行,就当是剃度吧。大不了等你的病好了,你再蓄发还俗!”
这么说就比较容易接受了。索天漓登时眉开眼笑:“好吧,不过你二人先回去,我不要你们看到我变成和尚的样子。”
两人遵命起身,先后离开了。端木幽凝这才上前做着准备,同时安慰了一句:“不必伤心,头发长得很快,用不了三两年你便可以恢复原样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先戴着假发应付一下。”
“嗯,谢谢姑娘。”索天漓答应一声,倒也并不怎么在意,但当他做好一切准备,看着端木幽凝拿着剃刀靠过来,还是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我……”
“没事。”端木幽凝轻轻压住了他的肩膀,随意找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我听好几个人说你一直在珈华寺修行,原来你那么喜欢钻研佛法吗?”
索天漓意外地沉默下去,片刻之后才轻轻回答:“不是,是为了驱除心魔。”
“心魔?”端木幽凝大感意外,却趁着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迅速开始剃发,“像你这样优雅高贵的人也会有心魔吗?那后来你出现在玉麟国,是因为心魔已经成功驱除?”
索天漓又沉默,而且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才叹口气苦笑了一声:“不是,它还在我心里。”
端木幽凝手上动作一顿,越发难掩好奇:“什么心魔那么厉害,居然如此难以驱除?你不是从几岁的时候便在珈华寺修行了吗?”
“十岁。”索天漓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十岁那年心魔开始出现,为了驱除它,我不得不整日住在珈华寺,跟随法严大师修行。”
“怪不得。”端木幽凝点头,“明月说她作为绝杀门的四大使者之一,熟识各国皇室中人,却唯独不知道天龙国太子索天漓是什么样子。想必除了法严大师,认识你的人还不多吧?”
“嗯。”索天漓答应一声,“若非如此,我怎敢以真面目出现在你面前?只怕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脑中极快地掠过了些什么,明明应该非常重要,但当她努力想要抓住时,却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得暂时放弃:“既然心魔还未驱除,你还要继续去珈华寺修行吗?”
“不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不顾旁人。”索天漓又叹了口气,眼中有一抹愧色,“身为太子,我应该帮父皇处理政事,为国尽忠。身为人子,我应该在双亲面前伺候,为他们尽孝,不该再逃避这一切。至于心魔……法严大师说,机缘到了它自己就会消失。”
又是机缘?出家人很喜欢将一些目前看来无法解决的事推给“机缘”。将来若解决了便是机缘到了,反之则是机缘不到,让你反驳不得。
端木幽凝没有再继续发问,索天漓反而好奇起来,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脸微笑:“姑娘,你不问我的心魔究竟是什么吗?”
端木幽凝同样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回以一笑:“我虽不算聪明,却也看得出你对此事讳莫如深,又怎会那么不识时务?可以说的话,你自会告诉我。”
索天漓笑笑,轻轻答应了一声:“姑娘,倘若这一次我果真能够死里逃生,便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是怕你不敢听。”
“那么,你做好准备,把一切都告诉我。”端木幽凝自傲地一笑,“看我究竟敢不敢听!”
谈谈说说间,她已将索天漓的头发全部剃干净。看着镜子里光光的脑袋,索天漓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苦笑:“我的天!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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