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幽凝沉吟着,接着问道:“公主与驸马感情如何?是否融洽?”
“很好啊!”冷秋波立刻回答,顿了顿之后却显得有些迟疑起来,“应该……很好吧?每次他们入宫,文星都对滟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应该是很好的。”
端木幽凝挑唇,微微一笑:“娘娘一连用了两个‘应该’,莫非已经瞧出什么不对劲?”
冷秋波抿唇,显然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眉头更是微微皱了起来:“宁公子,本宫说过绝不会怀疑你的居心,但还是想请问一句:这个问题与滟儿无所出有关吗?”
毕竟涉及个人隐私,端木幽凝早已料到冷秋波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是以并不介意,点头回答:“不仅有关,而且大大有关。娘娘既然心存疑虑,在下不妨直言:公主三年来一直无所出,其实是因为……”
她趋前几步,将声音压得极低,迅速地说了几句什么。话音还未完全落地,冷秋波已经陡然变了脸色:“什么?!真的?!”
“是。”端木幽凝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因此方才在下才会请教娘娘那些问题,而绝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
冷秋波的脸色已变得难看之极,甚至连气息都紊乱了起来,简直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她一贯温和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轻轻咬牙说道:“本宫就说,虽然每次在本宫面前文星对滟儿都表现得温柔体贴,但他的眼神却处处透着冰冷!本宫还以为那是错觉,原来……”
端木幽凝了然:“冰冷?”
“嗯。”冷秋波答应一声,怒意又浓烈了几分,“简单来说,就是他虽然对滟儿笑脸相迎,但那笑意却到不了眼底,宁公子,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端木幽凝也算阅人无数,立刻便点了点头:“是,在下明白。其实这一点也很正常,毕竟比起侍女,驸马与公主亲密接触的机会更多,最不容易引人怀疑。不过在下也有必要提醒娘娘一点: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或许驸马并不曾做过,而是别人图谋不轨呢?”
不愧是见惯了风浪的东贵妃,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说道:“本宫知道,多谢宁公子提醒。不过这一点既然是公子发现的,请问公子可有法子查出下手之人?”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这个只怕有些麻烦……”
夜幕渐渐降临。索天漓虽然还在沉睡,脸色却已渐渐变得红润,气息更是平稳顺畅了许多,显然正在好转,不定哪一刻便会醒过来了。
蒲平竹正在厨房煎药,为病重的儿子尽一尽为人母的责任。药方是端木幽凝根据索天漓的身体状况开的,昏迷中的他虽然没有意识,却可以本能地吞咽一些,对他的恢复大有好处。
眼看着药即将煎好,蒲平竹瞧瞧左右无人,突然咬了咬牙,轻轻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虽然拼命想要保持镇定,她的手却依然抖得仿佛风中的落叶,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冒着热气的药罐。
抖抖索索地将纸包打开,只要稍稍一倾斜,那些白色的药粉就会彻底融入药汁之中,踪影不见。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她却猛的收回手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冷汗!
片刻后,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了些,蒲平竹才定了定神,重新将手移了过去。紧盯着那些药粉看了半天,她终于还是狠狠地咬牙收手,将纸包重新包好藏在了怀中,接着倒出药汁喊了一声:“彤儿,药煎好了!”
“是!”
门外的侍女答应一声,进来端起托盘,跟着蒲平竹往东宫而去。
索天漓的床前,姜明月正在悄悄地跟端木幽凝说着什么,突听一声通传,说皇后娘娘驾到,二人便起身行礼。蒲平竹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含笑挥手,示意二人免礼:“宁公子,药已经煎好了,漓儿怎样?”
“太子殿下一切安好。”端木幽凝躬身回答,“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应该就能清醒。”
“是吗?那太好了!”蒲平竹愣了一下,接着很是欢喜地笑着,“这几日真是辛苦宁公子了,本宫来照顾漓儿,你们回去休息吧!”
端木幽凝却摇了摇头:“娘娘有所不知,根据太子殿下的状况,今夜将至关重要,很可能关系着明日能否醒来。在下毕竟有些经验,因此今夜必须留在此处,以随时应付任何可能的状况。”
蒲平竹不由皱了皱眉,却没有理由反对,只得坚持亲自喂索天漓吃了药,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端木幽凝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冰冷。
“姑娘,你为何不让我当场将她抓住?”姜明月哼了一声,气得小脸通红,“虎毒还不食子呢!她简直太可恶了!”
既然知道暗处有人对索天漓虎视眈眈,端木幽凝自然不可能丝毫防备都没有,而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就是下毒。因此她早已派了姜明月密切关注厨房里的一切动静--当然,就凭她从闵飞扬那里学来的本事,即便饮食中果真被下了毒,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只不过是想瞧瞧下毒之人究竟会是谁而已,谁知第一个被抓到的居然是索天漓的亲娘?
微微冷笑一声,她摇头说道:“你也说虎毒不食子,若无其他原因,蒲平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姜明月恍然:“姑娘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嗯,”端木幽凝点头,“你方才也看到了,蒲平竹其实根本不忍心毒害寻欢,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逼她,或者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如此,我们只把她揪出来有什么用?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幕后主谋隐藏得更深。”
“有道理,还是姑娘高明。”姜明月诚心诚意地夸赞着,“那……要不要我去暗中监视蒲平竹,看她与什么人秘密来往?”
端木幽凝略一沉吟:“暂时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保证寻欢顺利醒来,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今夜你我就守在此处,直到寻欢清醒为止。老实说除了你,我还真不敢相信任何人。”
姜明月嘻嘻一笑:“谢谢姑娘,我也是。好吧,那就暂时放蒲平竹一马。唉!晏大哥若是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居然要害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蒲平竹浑然不知她的秘密已经曝光,做贼一般逃回寝宫,她才来得及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吩咐侍女上茶。
喝了几口凉茶,心中反而更加烦躁,她便草草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怎么办?该怎么办?毒死漓儿她下不了手,但漓儿若是不死,死的很可能就是她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果然人是不能太贪心的,不属于你的东西千万不要拿了,即便拿了,早晚还得还回去,而且是连本带利地还!
“皇后娘娘这便睡了吗?儿臣可一直在等您的好消息呢!”
索天洌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蒲平竹登时吓得一声大叫:“啊!你……”
惊叫声立刻惊动了门外伺候的侍女:“娘娘!怎么了?”
“……没事!”蒲平竹定了定神,强装镇静,“本宫做了个噩梦,没事了,不必伺候!”
侍女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蒲平竹才咬牙低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万一被人看到,你我都活不成!”
“娘娘放心,儿臣很小心。”索天洌低低地冷笑着,“只是儿臣左等右等,都没有接到娘娘的好消息,只好亲自过来看看是不是那药失效了。”
蒲平竹浑身都泛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突然低声嘶喊:“本宫下不去手!本宫怎能对漓儿下手?!他是本宫的儿子!你这分明是要逼死本宫!”
“儿臣不敢。”索天洌耸了耸肩,眼中满是讽刺的冷笑,“皇后娘娘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当初你若也这般下不去手,怎会有今日?”
蒲平竹登时张口结舌,所有的嘶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的悔恨却越来越浓烈:“你……你想怎么样?!”
“儿臣想怎么样,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啊!”索天洌满脸无辜,“皇后娘娘答应今天会给儿臣好消息,儿臣这不是一直等着吗?”
蒲平竹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已经泛白。嘴唇剧烈都哆嗦了半天,她突然摇头:“不,本宫不能害漓儿!本宫下不去手!”
“可以。”索天洌淡淡地冷笑,居然并不着急,“皇后娘娘下不去手,儿臣可下得去手,既然如此,儿臣告退。”
说着他转身欲走,嘴角却有一丝得意的冷笑。果然,不等他走出几步,蒲平竹已经跳下床拦在了他面前:“不许走!你要做什么!?你要去找皇上对不对?!不许去!”
索天洌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商量”四个字,蒲平竹终于一咬牙:“好!再给本宫一次机会!”
“这就对了!”索天洌满意地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为了别人牺牲自己,那多不值得?娘娘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人影瞬间消失,蒲平竹却浑身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满脸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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