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天漓完全不曾发现蒲平竹的异常,一口药汁下肚,他立刻皱着眉头连连咳嗽:“咳咳咳……好苦……”
“殿下小心!”姜明月赶忙上前接过药碗,另一只手递了块手绢过去,“来,先擦一擦。”
待他咳完,她重新将药碗递过去,同时端过来一杯水:“殿下,这是您最爱喝的冰糖雪梨汁,喝完药之后立刻喝几口便不苦了。”
索天漓点头,迅速将半碗药汁灌下去,紧跟着抢过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好喝,母后辛苦了!”
蒲平竹已经有些不敢面对他山泉一般清澈的眼眸,勉强维持着充满慈爱的微笑说道:“药又不是母后煎的,只是顺便帮你送过来而已,哪里辛苦了?漓儿,如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索天漓摇头:“没有,好得很!宁公子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
当下母子二人又交谈了几句,早已心不在焉的蒲平竹便起身告辞,急匆匆地离开了。姜明月似乎微微冷笑了一声,接着面色如常地拿起了药碗:“殿下您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
离开东宫,姜明月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端木幽凝正在房中看书,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动手了?”
“嗯。”姜明月咬牙,气得不轻,“蒲平竹太可恶了,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说着,她将药碗放在了端木幽凝面前。端木幽凝拿起碗轻轻一嗅,眸子登时一冷:“失心丹。”
姜明月一愣:“失心丹?就是那种能令人疯癫的毒药?”
“嗯。”端木幽凝点头,“一颗失心丹也不过黄豆大小,碾成粉末溶入水中便可消失于无形。不管分几次,也不管中间间隔多久,只要将一颗失心丹全部服下,再正常的人也会变成疯子!”
“好狠毒的女人!”姜明月攥紧了双拳,越发气得柳眉倒竖,“居然想将自己的儿子毒成疯子?我看是她疯了才对!”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笑,暂时不曾说什么。姜明月反倒有些担心,忍不住接着问道:“姑娘,失心丹可是世间罕见的剧毒,你方才命我掺在冰糖雪梨汁里的解毒药管不管用啊?需不需要重新将真正的解药偷偷给晏大哥服下?”
端木幽凝摇头:“我给你的解毒药也是世间珍品,普通毒药可直接解掉,即便是罕见剧毒,也能暂时压制毒性的发作,为寻找解药争取时间。失心丹之毒,用它完全可以消解。”
“那就好。”姜明月立刻放了心,“每次一碗冰糖雪梨汁,蒲平竹只好白忙活一场!可是姑娘,我们还要继续放长线钓大鱼吗?”
“对。”端木幽凝答应一声,唇角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不管下毒是蒲平竹的意思还是受人指使,只要失心丹迟迟不见效,他们必定会沉不住气而另有动作,到那时……”
姜明月点头,巴不得那一刻早日到来,也好早日揭穿他们的阴谋!顿了顿,她沉吟着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告诉晏大哥真相?虽然如今对方的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万一我们有所疏忽呢?若是告诉晏大哥,他还可以暗中防备。”
端木幽凝微微皱了皱眉:“有道理。既如此,找个机会吧。但必须等他的身体进一步康复之后,免得他受刺激太大。在那之前,你我只好多辛苦一些。”
姜明月应了声是,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扑翅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到了窗前的桌上,一边扑棱着翅膀一边咕咕低叫,似乎在控诉这一路飞来的辛苦。
“是潇大哥传来的消息。”姜明月上前将鸽子腿上的传书取下来,边看边说了一句,“他说绝杀门一切正常,最近又接了几笔比较大的生意,收入可观。还说大家一切都好,请我们放心,又问我们好不好,还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语气中突然充满了惊奇,原本还在含笑听着的端木幽凝不由微微一惊:“出事了?”
“不是,”姜明月抬起头,小心地看着她,“潇大哥说皇上刚刚立了东陵晨阳为太子。”
端木幽凝唇角的笑意完全消失,一个数月来刻意回避的名字不可避免地涌入心头,令她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原本以为这份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消失,谁知事实居然恰恰相反:时间越久,痛得越深越浓越绝望。
感染了她的痛苦,姜明月自然无比担心:“姑娘,怎样?”
“没事。”端木幽凝突然冷笑,语气淡得很,“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处心积虑想要入主东宫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不是他的,他强求不来。”
你就硬撑吧。姜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居然替东凌孤云争辩了一句:“可单从事情本身来看,湛王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的,他若为帝,才是玉麟国之幸。”
端木幽凝不置可否:“信上还说什么?”
“没了,”姜明月低头看了一眼,“潇大哥就是问我们打算何时回去。”
端木幽凝微微冷笑:“等东陵晨阳登基之后再说。”
“啊?”姜明月吃了一惊,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姑娘,您真的打算任由东陵晨阳继任为帝?您这是拿整个玉麟国的未来跟湛王赌气呢,值得吗?”
端木幽凝沉默了很久,才疲惫不堪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清吟上人的预言究竟会不会成为事实!如果东陵晨阳最终真的可以成为皇帝,我们便可以一身轻松地回去,东陵洛曦也不会再盯着我不放。反之,如果清吟上人的预言果真如此神奇,东陵晨阳便不可能有机会登基,皇位依然最有可能落在东凌孤云手中,我们又何必替玉麟国百姓担心?”
姜明月恍然大悟:“原来姑娘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我还以为你诈死只是为了惩罚湛王。”
端木幽凝挑了挑唇:“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他,我肯定会自己消失,怎会拖着你一起?难道要你一辈子跟着我东躲西藏,不见天日?”
“有什么关系?”姜明月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身为绝杀门四大使者,我过的本就是不见天日的生活,还不如这般跟着你游山玩水能见天日呢!”
端木幽凝笑笑:“去给潇离他们回封信,告诉他们我们一切都好。”
姜明月答应一声,嘱咐她好好歇息之后便回了房间。端木幽凝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扑扑跳动的烛火出神。
东凌孤云,我很想知道如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处心积虑策划那么久,最终却依然花落别家,这该是多大的讽刺?
再见面时,或许早已物是人非。
早朝之后,蒲平仓转到了栖凤宫,求见皇后。得到许可,他进门见礼:“臣蒲平仓,参见皇后娘娘!”
虽然借着胭脂水粉遮掩了难看之极的脸色,蒲平竹却依然双目无光,心神不宁,勉强保持镇定地挥了挥手:“哥哥不必客气,坐吧。”
蒲平仓称谢落座,迟疑着不知从何说起:“太子殿下终于康复,实乃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更是皇后娘娘之福,恭喜娘娘!”
蒲平竹脸色骤变,眼中更是透出明显的慌乱!咬了咬牙,她冷冷地说道:“哥哥特意来找本宫,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蒲平仓一愣,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却又实在不知道这几句话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皇后。清了清嗓子,他小心地说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臣有话便直说了。太子殿下刚刚归来之时,娘娘曾说过要挑个好日子将他和小女的事定下来。如今殿下已经康复,娘娘您看是不是到时候了?”
想到索天漓必然的结局,蒲平竹的心已经狂跳如擂鼓,却硬是咬牙强装镇定,冷冷地说道:“不错,之前本宫的确说过这话,不过本宫也曾问过漓儿的意思,他却说一直当若烟是亲妹妹,并无男女之情。本宫正想着此事就此作罢,不过哥哥放心,本宫会重新为若烟选个好夫婿的!”
蒲平仓一听此言,登时有些傻眼,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皱眉:“娘娘怎能这样说?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儿女做主?”
“哥哥此言差矣。”蒲平竹正色说着,“漓儿乃是当今太子,将来便是一国之君,自然做得了主。既然他对若烟无意,本宫怎能硬塞给他?此事就算了吧。”
蒲平仓又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此事只怕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甚至微微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想必有了更合意的人选了吧?倒不知是哪位才貌双全的女子能令娘娘如此满意?”
蒲平竹有苦说不出,简直都要疯了!
她已将失心丹掺入药中,索天漓早晚会疯癫,怎能将自己的亲侄女儿许配给他?
咬了咬牙,她故意淡淡地说道;“哥哥误会了。不愿娶若烟的是漓儿,不是本宫,本宫哪来的人选?”
蒲平仓冷笑:“可……”
“好了!”蒲平竹陡然脸色一沉,“就当是漓儿与若烟无缘,此事无须再提!本宫累了,哥哥你先退下吧!”
蒲平仓不敢再多说,恨恨地退了下去。蒲平竹浑身一软,只觉无限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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