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天漓的眼眸彻底凝结成冰,淡然点头:“既如此,我没话说,你可以走了。”
蒲若烟气得阵阵晕眩,反而跨上了两步:“太子哥哥!你……”
“出去。”索天漓冷冷地打断她,“蒲若烟,原本你我之间还有一份兄妹之情,不过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已经连这丝仅存的情意也耗尽了!你走吧!”
蒲若烟的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太……”
“出去!”索天漓陡然提高了声音,眸子更是冷厉如刀,“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几曾见索天漓发过这么大的火,蒲若烟顿时吓得满腔怒火一窒,这才恨恨地转身而去。
听得出索天漓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端木幽凝不由眉头一皱:“寻欢,你怎样?”
“没事。”索天漓摇头,神色倒的确很平静,“姑娘,你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我早已想好了,无论如何不会娶若烟的,我不能在亲眼看到滟儿的悲剧之后,再亲手制造一个悲剧出来!”
端木幽凝倒是有些意外:“皇上那边,你交代得下来吗?”
“尽量吧。”索天漓苦笑,“即便真的交代不下来,太子的头衔还是可以摘下来的。”
端木幽凝吃了一惊:“什么?你居然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嗯。”索天漓点头,“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强加于我,我当这个太子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卸去重担,一身轻松!正好姑娘你也到处游历,如果这皇宫真的容不下我了,我便随你一起浪迹江湖去!”
看得出他绝非一时冲动,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端木幽凝也不曾打算苦口婆心地规劝,只是沉吟着说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主见,不过那毕竟是万不得已最后的退路,不要轻易说出口。”
“是,我知道,谢谢姑娘提醒。”索天漓微笑,“在那之前,我会尽量斡旋,如果真的山穷水尽了,我也没办法。”
从东宫出来,端木幽凝立刻问道:“明月,你方才在想什么?眼睛一直不停地眨来眨去。”
姜明月抿唇一笑,悄声说道:“姑娘,其实皇后给晏大哥下毒一事,未必不是个契机。”
端木幽凝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毒害皇嗣、尤其是毒害太子罪过不小,”姜明月冷笑一声,“蒲平竹若获罪,蒲平仓一家岂不是会受到牵连?到时候皇上只怕就不会让蒲若烟嫁给晏大哥了。”
端木幽凝点头:“希望如此--倒不是我希望蒲家受牵连,只是不希望寻欢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更不希望他因此做不成太子,否则岂不是便宜了索天洌?”
几天之后,索铭泽便派人将索天滟从宗人府接了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静雯与姜绮蝶又不过是卑微的婢女,更重要的是姜绮蝶根本安然无恙,他自然不忍心索天滟受太多的苦,不大不小给她个教训也就是了。
然而听到冷秋波转述之言,索天滟当即勃然大怒,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大学士府,边跑边厉声尖叫:“舒文星!你给本公主出来!”
生怕她恼怒之下惹出什么祸事,冷秋波随后跟了过来,闻声而出的舒家人立即上前见礼:“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冷秋波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滟儿,今日既然来到了学士府,咱们不妨心平气和地把事情彻底解决,不可无礼冲动,听到没有?”
索天滟眼神阴郁,紧紧盯着舒文星不停地冷笑:“心平气和?好,儿臣就跟他心平气和!舒文星,你跟母妃说什么?要休了本公主,好跟姜绮蝶那个贱人双宿双栖是不是?你休想!”
舒文星脸色一白,语声清冷:“请公主不要侮辱绮蝶!”
“哈!本公主偏要侮辱她,怎么样?!”索天滟一声怪笑,“身为下人,她却不要脸地勾引……”
“滟儿!你闭嘴!”冷秋波也听不下去了,踏上一步厉声开口,“你满口粗俗,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你若再如此,便跟母妃回去,什么都不必谈了!”
索天滟喘了口气,这才不甘不愿地暂时住口,要杀人一般的目光转到了姜绮蝶脸上,不停地咬牙。姜绮蝶早已吓得不敢抬头,直往舒文星的背后躲。舒文星也不避讳,轻轻搂住了她,无声地传达着坚决保护的决心,更令索天滟妒恨交加。
好不容易各自落座,舒元康早已命人奉了茶水上来,战战兢兢地开口:“犬子无状,令公主受了委屈,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冷秋波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舒大人,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都已清楚,是滟儿对不起文星和姜姑娘才是,所以文星提出和离,已是给了滟儿很大的面子……”
“母妃!您说什么呀!”索天滟立刻不满地打断了她,“儿臣贵为公主,岂容他说和离便和离?儿臣不同意!”
冷秋波毫不意外,却只是微微冷笑:“你不同意是吗?那么你可曾想过若是留在学士府,今后的日子你会如何度过?”
索天滟愣了一下,这才有些心慌起来:事情已经败露,舒文星已不必为了怕她起疑勉强与她行夫妻之事,只怕从此之后再也不会与她亲近!既如此,她的情形岂不是会很惨?
然而一眼看到舒文星与姜绮蝶紧紧依偎在一起,越发将她衬托得形单影只,她却更加怒火冲天,咬牙说道:“母妃这话儿臣听不懂,还能如何度过?以前如何度过,今后不就如何度过?儿臣就不信这里有人敢对儿臣怎么样!”
冷秋波淡淡地笑了笑,继而转向舒文星:“文星,你怎么说?”
舒文星放开姜绮蝶,上前施了一礼:“臣的意思娘娘已经知道:公主若一定要留在学士府,臣自然不敢不从,不过仅此而已,要臣再与公主做什么夫妻,千难万难。”
索天滟大怒:“舒文星!你敢胡说八道?!什么叫千难万难?!一个小小的贱婢就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你可真有出息!”
情知自己不可能在冷秋波面前对她做什么,舒文星干脆闭紧了唇,一声不出。索天滟越发气急败坏,衣袖一挥便扑了过来:“你敢藐视本公主?!本公主饶不了你!”
“滟儿!”冷秋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回来,“文星只是实话实说,你冷静些!”
“母妃!您又要胳膊肘往外拐了!”索天滟气恼万分,跺着脚地尖叫,“舒文星如此对待儿臣,您还不狠狠教训教训他!?只要您开口,他绝对不敢休了儿臣!”
冷秋波点头:“不错,母妃可以命令文星不得休了你,但却不能命令他宠你爱你,向对待姜姑娘一样对你,是不是?”
索天滟一愣:“这……”
冷秋波冷冷地一笑:“所以你如果愿意,母妃可以命令文星将你留在学士府,但你必须做好准备,孤独终老!”
索天滟目光阴沉,片刻之后突然挑唇一笑:“好,儿臣做好准备了!”
冷秋波不解地皱眉:“什么?”
“儿臣要留在学士府,”索天滟若无其事地回答,“大不了孤独终老。”
冷秋波着实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滟儿,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
“儿臣已经想得很清楚,并非意气用事。”索天滟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淡淡地说着,“儿臣已经嫁给了文星,生是舒家的人,死是舒家的鬼,怎能灰溜溜地被休回宫中?文星,你若坚持要将我休掉,我宁愿立刻死在你面前!”
舒文星吃了一惊:“公主!你……”
“不必多说!”索天滟挥了挥手,“总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继续与我做夫妻,但我不勉强你做任何事。二,给我一纸休书,但要同时给我一口棺材!”
既然如此,还多说什么?
冷秋波万分为难,抬头看向舒文星:“文星,你看这……”
舒文星同样难以决定,倒是姜绮蝶立刻轻声开口:“文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公主已经做了三年的夫妻,夫妻情分总是有的,的确不该做得太过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你和公主,你放心。”
冷秋波感激地看了看姜绮蝶,舒文星也只得点头:“好,既如此,公主只管留下来便是。但我若有慢待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索天滟摇头表示无妨,眼中却闪动着狠毒的光芒。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过是耍个缓兵之计,意图来日罢了!她自小就是这般脾性,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绝不会便宜别人,尤其不会便宜一个下贱的婢女!
冷秋波虽然极不放心,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她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这里,只得叹口气离开了,暗中祈祷索天滟经此一事之后能够得到些教训,稍稍改改自己的脾气,或许还有些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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