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看,等会巡逻侍卫经过的时候还以为这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到时候可就麻烦上门了。再说了,你让顾大人一直站在门外说话也不方便啊,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好好地邀请顾大人上门叙旧吧。”
夙言这会儿的心思就是将安清染跟顾墨池隔离得远远的。
至于下一次,那是什么时候,谁都不清楚了。
而安清染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面,确实不方便跟顾墨池叙旧。
她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夙言的说法。
“夙言,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墨池,你若是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等下次有机会我派人过来邀请你,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好好地吃顿好的。”
“相请不如偶遇,难得今个儿有缘遇到,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安大人谈一谈。如此,这顿饭菜正好可以在尚书府里解决了。”
顾墨池今儿个过来一趟,确实跟安清染的父亲安伯年有事要谈。
这个时候恰逢安清染回府,倒是他的幸运。
如此,安清染自是愉悦地带着顾墨池一道儿进了府门。
而跟着后头的夙言,看着前头安清染跟顾墨池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再次觉得命运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为什么顾墨池这个家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夙言心中的腹诽,走在前头的安清染自是不清楚的。
倒是顾墨池回头了,给了夙言又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笑容,自然是纯净无邪的。
眸子若天山之水那般清澈透亮,就算在面对夙言莫名敌意的时候,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是温柔得很,干净得很。
也就是这一点,才会让安清染在顾墨池身边感觉到特别地安心,特别地宁静。
反之,夙言则不是。
他虽然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是一头腹黑狡诈的狐狸。
他跟顾墨池不同,顾墨池若是想要做成一件事情。
就像跟他喜欢一个人一样,他喜欢用的手段都是光明磊落的。
就像他求皇上赐婚安清染那般,敢于当面说明,就像他拒绝郡主左明月那般,也敢当面回绝。
因而像他这样的人,他是不屑用卑劣小人的行径来达成他的目的。
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阳光,干净,夙言才会特别排斥顾墨池。
因为相比顾墨池,他就显得小人了,显得卑劣了。
所以,对于顾墨池这样一个翩然若仙的人物,夙言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站在一块儿。
尤其是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尤其这个人还不是个蠢笨之人,他就更不愿意顾墨池这样的人跟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眼下是他表现大方的机会,夙言也绝不。
因为顾墨池是顾墨池,夙言是夙言。
他虽承认顾墨池比他阳光,比他要来得光明磊落。
可他却不会认同他的做法。
他夙言有他夙言的做法,哪怕站在一起被人比较着,他依然故我,我素我行。
因而夙言行走之间,有意无意地将顾墨池跟安清染隔开。
他不愿意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甚至在安清染跟顾墨池交谈的时候,他还随时地插话,打破他们之间那种亲昵的氛围。
“夙言,你都挤着我了。”
明明这条路那么宽,夙言为什么偏偏非要挤过来呢?
安清染皱眉地看着夙言。
夙言忙讨好地笑着拍了拍安清染的两肩。
“染儿,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是看到树上有条毛毛虫飘下来了,所以才会挤过来的。怎么样?有没有碰伤你了?”
说着,夙言煞有其事地帮她整了整有皱痕的衣角。
安清染却拉下了夙言那双到处乱拍的手。
“夙言,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就算有毛毛虫飘下来,也不需要你这么急着挤过来吧,毛毛虫就算掉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急什么急啊。”
“虽说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姑娘家的被一条毛毛虫给咬了,要是肌肤上起疹子了怎么办?”
“以前啊,镇南王府就有底下的人被毛毛虫给咬过。那脖子都肿得老高了,又痒又疼,这样的感受,你肯定不会想要尝试一下的。我这般急着挤过来,不就是因为担心你嘛。”
得了,夙言还举上例子了。
安清染听到这话,还能怎么说,只能是谢谢这位祖宗了。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我谢谢你的关心,行了吧。”
安清染明明知晓一条毛毛虫那是伤不到她半分寒毛的。
但是这位祖宗显然开始抱怨了,还委屈上了,那行,她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干脆接受他的好意得了。
可夙言显然不太满意啊,他气嘟嘟地瞪着安清染。
“染儿,你没有诚意。”
安清染见夙言一副小媳妇受憋屈的样子,她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喂,夙言,你给我站好,好好说话。”
“染儿你又欺负我,我明明就是在好好说话啊,你看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啊。”
夙言极为委屈的眼神就那般静静地控诉着安清染。
安清染见此,真是哭笑不得。
夙言啊夙言,这家伙什么时候还有这一面了?
“夙言,我数三下,你再不好好说话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你信不信?”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夙言你赶紧给她恢复正常,若不然,她不介意撒点药粉让他乖巧一些的。
“染儿,你还威胁我,我,我,我”
“你怎么样?”
“我,我,我自然都听你的。”
夙言讨好地笑着,完全一副以安清染唯命是从的样子,倒是让旁侧的顾墨池看得是那个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听见过夙言还有做无赖的时候。
眼前的他,那狗腿的样子,顾墨池看在眼里,那是不得不佩服他。
他不得不承认,若是让他这般对着安清染的话,哪怕是再喜欢,他也是绝对做不出来这副姿态的。
因而在他恍惚的一瞬间,并列着跟安清染一道儿走的人已经变成了夙言,且离他有一段距离了。
看着前面夙言极为殷勤地伺候着安清染,不时地摆出好笑的样子逗着安清染,不时又一脸正经地跟安清染交谈着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夙言的这一招胡搅蛮缠,竟是让安清染不经意间放下了戒心,容忍了夙言在边上的小动作。
这个时候的顾墨池自然看得出来,夙言是以他的方式拉近着跟安清染的距离,以他的方式亲近着安清染。
虽说这种方式是他顾墨池鄙夷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夙言的方式是有效的。
先前异常排斥夙言的安清染。
因为夙言的这一出嬉笑怒骂信手捏来的方式,她对他虽是无奈,但还是允许了他停留在她的身边,允许了他走近她的世界里。
当然,这个时候无论是顾墨池也好,还是夙言也罢,安清染的心思压根不在他们二人的交锋之上。
她的关注点是在尚书府一干人等身上。
这一路上,她所思虑的也是尚书府众人,会如何对付她这个六年多未曾踏足过尚书府一步的安四小姐。
昨晚上,她在镇南王府的别院可是思前想后,想了无数种会出现的不利局面,也想了无数种如何应付她们的招数。
可是,她所思所想这会儿一点儿都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那些人都不敢见她。
安清染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老太太的祥和院。
毕竟她是尚书府辈分最高的长辈,她这刚回尚书府的孙女,自然第一个要去拜见的就是这位祖母王氏。
可她刚到门口,就见王氏的心腹丫鬟春兰一副见鬼似的表情。
这还没等她开口呢,她就惊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地挑了门帘跑进去了。
稍刻,也不等她说些什么,直接塞了一个丫鬟给她。
“奴婢拜见四小姐,老太太最近几日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这会儿就不见四小姐了。”
春兰给安清染行了一礼后,指了指身边的丫鬟荷香:“这个丫鬟叫荷香,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平常最擅长的就是管理账目了。”
“这老太太说了,说四小姐刚回府,身边定然很缺人,这不老太太想着四小姐,就将荷香送给四小姐了。往后啊,就让荷香跟在四小姐身边伺候着。”
说完,春兰也不管身边的荷香哆嗦不哆嗦的,直接将荷香推到了安清染那边。
“荷香,赶紧给四小姐见礼,往后四小姐就是你的主子了。你可得精心伺候着,若不然,老太太那里,没你得好果子吃。”
春兰凶狠地警告着荷香,随后对着安清染挤出了一抹笑容。
“那个,四小姐,老太太还等着我进去回话呢。我就不多留了,四小姐,你慢走啊。”
春兰自顾自地说完话就挑了帘子进去了。
那安清染还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答应收下荷香,春兰就敢这么将安清染凉在了门口。
这一幕让云绯看在眼里,很想上前将春兰那个该死的奴婢拉回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可安清染却摇头了。
“不可,云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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