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冬兰盯着这些人直到离去后,自然回去向安清染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安清染听了冬兰的话,倒是皱了眉。
看来是惹上大麻烦了,想着榻下藏着的那个麻烦人物。
安清染头疼地揉了揉眉间。
这个夙言璟也不知道从哪儿去招惹来的麻烦人物。
他还嫌她这个地方不够热闹呢,这一出一出的,她的头都快要爆炸了。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功夫纠结这个麻烦了。
她还得赶紧给那个染血的男人处理好伤势。
若不然,以那个男人受伤的程度看来,恐怕也熬不过今晚。
想着,安清染吩咐云绯,云轻还有冬芝三个,在外头给她仔细地盯着。
两位嬷嬷给她好好地整顿整顿底下的那些奴才们,以此给她留足充分的时间给那个人动手术。
那冬兰自然是进去在旁边协助安清染给那个染血的男人动刀子了。
“冬兰,所有用具都消毒好了吗?”
安清染查看着那个染血男人胸膛上的箭伤。
发现箭头还在肉里头,需要用刀子给他拔出来。
说着话的时候,她找了一件干净的白衫穿上了。
同时她用白色的面巾罩了面容,戴了干净的白色手套。
另外,就连头发也用白色的帽子给裹了进去。
她的这身装扮在夙言璟看来,有些不伦不类。
不知道安清染为何要这么穿,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一点。
应该是安清染出手给人治伤的时候有这个习惯吧。
想到这个,夙言璟倒也淡定得很。
反倒是身边的冬兰,眼中露出微微的愕然。
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一点儿也不吃惊。
要知道当初小姐穿这一身给人出手治伤时,她们几个丫鬟可是好奇得很。
“冬兰,想什么呢?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安清染见冬兰奇怪地盯着夙言璟瞧,便皱了皱眉。
这个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分轻重。
这夙言璟不露出吃惊的表情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的。
安清染对着冬兰的做法,无奈地摇摇头。
那冬兰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然后赶紧回了安清染。
“小姐,这些用具都在烧酒中泡了有些时间了,已经可以了。”
冬兰边说着,边给安清染端出一排锋利的刀器。
那是安清染特制的手术刀。
安清染见了,淡淡一瞥。
道:“冬兰,先给我剪刀。”
她伸出手,边上的冬兰立即从铁盘中将剪刀放到了安清染的手中。
安清染接过剪刀,快速地剪开了这个人胸口上的衣料,露出里面的伤口来。
随后她又看了冬兰一眼。
“普通大圆刀。”
冬兰一听,赶紧将铁盘里排列在前的第一把刀子给安清染递了过去。
安清染接过,快速地划开了这个人的表皮。
顺利之后,安清染又吩咐冬兰给她递过尖刀。
她用尖刀挑深了,露出里面的倒三角的箭头。
这都看到箭头了,安清染便将尖刀扔到了铁盘中。
转而拿起铁盘中的镊子将那个人伤口中的箭头给挑了出来,扔到了旁侧的铁盆中。
接着,她侧头问着冬兰。
“冬兰,羊肠线穿好了吗?”
“回小姐的话,已经穿好了。”
冬兰回复着安清染的同时,已经将手上穿了羊肠线的银针交到了安清染的手中。
安清染点了点头,开始给这个人缝合伤口。
大概缝了整整十二针,总算是将这个伤口处理好了。
接下来的部分,安清染就交给了冬兰来处理了。
“冬兰,给他包扎伤口,各处小伤刮痕什么的,也一并给处理好了。”
“是,小姐。”冬兰忙着给那个人开始处理最后的工作了。
安清染则解了身上的白衣,摘了白帽,白手套跟白口罩,包裹成一团,扔到了沾染了血色的铁盆中。
随后走到书桌前,开始给那个人写伤后的调理方子了。
只见她在方子上落笔写着,人参,白术,茯苓,阳起石、菟丝子、小茴香、肉桂、熟地、蛇床子、茨实。
随后将方子吹了吹墨迹,交到了夙言璟的手中。
“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记得,抓三服药分三天就够了,一天一服,分早中晚饭后服用。另外,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我也得提醒你一下。”
说着,安清染将伤后该饮食方面该注意的地方一一地告诉了夙言璟。
“第一,戒辛辣,烟酒、多喝水,少食油盐,清淡为主。第二,不要吃发物类的食物,比如姜、花椒、胡椒、羊肉、狗肉、牛肉、腊肉等等。”
“第三,养伤期间多吃一些水果蔬菜,像蘑菇,香菇之类的可以多吃点。第四,多吃些鱼肉蛋补充营养。肉呢最好是瘦肉为主,这样方便消化。第五,可以吩咐底下的人多煮一些鱼汤,海带汤,鸡汤,动物内脏给他吃,这些有滋补作用。”
“还有吗?”
“没了,暂时就这些了。如果伤势愈合得快,七天之内就可以拆线了。拆线之后,他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当然,如果他开始发烧发热,引起发炎其他并发症的话,那到时候还得继续看看,也就没有那么快就能好了。”
安清染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夙言璟本以放下的心有提了起来。
“染儿,最坏会发生什么情况?”
安清染在夙言璟的直视下,只得又多说了几句。
“最坏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不会出现这些,我也希望是这样。不过,你还是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出现什么别的情况的话,这我也不能预料。”
“不过我会让冬兰今晚盯着的,如果今晚不会发烧起来的话,那就没什么事了。”
“我知道了,染儿,今晚真是辛苦你了,也麻烦你了。”
夙言璟素来知晓安清染的性子,她是一个最讨厌麻烦的人。
可如今卫星河为了他出了事情,他也就顾不得想太多了,只能劳烦安清染了。
安清染从夙言璟的眼中看出他的愧疚,不过这份愧疚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她要的,是没有麻烦,因而她定定地看着夙言璟的眼睛。
道:“夙言璟,今晚的事情,你最好保证你的朋友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若不然的话,我会救人,自然也会杀人的。你要记住这一点。”
当麻烦带给她威胁了,她不介意她的双手沾染鲜血。
反正自从回了尚书府,她的平静生活早就已经结束了。
既然,注定要在血雨腥风里度过。
那么她会选择最好的方式保护她自己,保护她身边的人。
夙言璟自是知道安清染这话绝不是开玩笑的,她是认真的。
想来若不是今晚实在时间紧迫的话,相信安清染早就将他跟卫星河这个麻烦给打发得远远得了。
如此,在来的时候,他其实是算计过时辰的,算得刚刚好,让安清染没有办法拒绝救助卫星河。
想到这儿,夙言璟不由地别开了视线,那是对安清染有愧在心。
“我知道了,染儿,我会让他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个字的。”
“那就好。天亮之前,我不会将你的朋友赶出去。不过,天亮之后,只要你的朋友没有其他的问题出现,那么你最好给我将他送走。我不想再看到我这里藏着一个受了伤的男人,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想办法的。我保证如果他没性命之忧的话,我不会再麻烦染儿,一定再天亮之前将他送出去。”
夙言璟向安清染如此保证道。
安清染听到夙言璟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
“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办吧。现在,我有些困了,我要去睡了,你呢?”
安清染回头看了看榻上躺着的那个受伤男人,觉得以夙言璟担心的程度来看,他今晚似不用睡觉了。
好像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了,想着,安清染苦笑了一声。
那夙言璟听到安清染语气中的关心之意,心头立即暖暖的。
他指了指榻边的那张梨花木椅道:“我今晚得看着卫星河这个小子。等他醒了,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所以今晚我打算就坐在那把椅子上过一晚再说,若是实在困了,到时候也能打个盹补个眠的。”
安清染听夙言璟这话,才知道刚才那个染血男人的真实身份,原来他就是卫星河啊。
这安清染一想到是卫星河,倒是想起当初她为了设计薛弘,将无辜的他当了棋子利用筹谋之事。
忍不住,她便叹了一声。
先前她行事有愧于他,如今他受伤而来,她深夜给他治伤。
还真像佛家所说的,有因果根源之说呢。
那夙言璟听得安清染叹气的声音,倒是多看了安清染一眼。
问道:“怎么了,染儿,好端端的,你怎么叹气了?”
“我是在想,当初薛弘的事情我欠了卫星河,如今我也算是还给他了。往后,我对卫星河倒是没有亏欠了,扯平了。好了,我该走了,你留步吧。”
说这话的时候,安清染推拒了夙言璟的相送。
她吩咐了冬兰,给夙言璟找两床被子出来。
让他困了的时候可以打地铺,当然,房间里的银炭也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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