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染眼见得冬芝跟随冬兰后头,看样子是要偷偷溜走了,便开口阻止了冬芝的离去。
“冬芝,你那边的事情还没汇报呢,怎么就想着离开了?”
“世子妃,我这边的事情不怎么重要。等到世子妃腾出手来,有空安排了,再商议徐丹彤小姐的新身份也来得及的。”
改称呼这种事情,冬芝也跟着学了。
虽然开始叫得时候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多叫几次,以后肯定会慢慢习惯的。
而安清染听到冬芝这么说,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目前徐丹彤的事情还真的可以先搁置搁置,还是薛二娘跟万生贵那边的事情比较重要一些。
想着,她干脆吩咐冬芝盯着薛二娘跟万生贵那边,盯着那边什么时候皇上会下旨意下来,到时候,她再琢磨琢磨下一步怎么做。
这冬芝听到安清染这么吩咐,那是赶紧接了指示,飞速地溜走了。
她生怕她走慢一步,就像是要耽搁了安清染跟姑爷终身幸福似的,那是比兔子还溜得快。
安清染见冬芝那样,倒是忍不住轻轻一笑,随后摇了摇头。
边上的夙言璟见安清染处理完身边的事务了,觉得她等会肯定要去尚书府见花姨娘的,因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安清染带着他一块儿去。
却没想到,他还没张口,安清染已经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言璟,晚上有没有空?”
安清染笑着点了点夙言璟的鼻子。
而夙言璟显然不明白安清染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有空。”
“那么,陪我去一趟尚书府吧。”
安清染笑盈盈地,邪恶地看着夙言璟,朝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额——
夙言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他那双桃花眼,他这是出现幻听了吗?
往常这样的时候,染儿不是素来都是避开他,一个人想着单独行动的吗?
就算好几次他提过,想着要跟她一块儿,都被染儿给推辞了。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说,染儿反而主动邀请他了,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怎么?不愿意吗?那就算了吧,我还是一个人去好了。”
安清染调皮地挑了挑凤眸。
而夙言璟呢听到安清染这话,那是从惊愕失态中瞬间清醒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忙抱住安清染道:“染儿,我愿意的,我当然是愿意的,我要跟染儿一块儿去。”
此时的夙言璟,不安的情绪因为安清染这话,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心口的地方,暖暖的,像是春天住进了那里,填满了所有的角角落落,让他幸福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不由地,他唇角扬起,弧度越开越大,忽然像个傻子一样,傻傻呆呆地笑了起来。
夜晚,当安清染跟夙言璟陪着纳兰飞跟徐锦鸾用过晚饭后,他们二人双双启程去了尚书府。
到了尚书府花姨娘落住的蔷薇院后,安清染吩咐盯着蔷薇院的属下在外头望风着。
她自个儿则带着夙言璟一同进去,到了花姨娘的榻前。
才区区不足三个月,花姨娘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看她躺在榻上的样子,简直跟病入膏肓的久病之人差不多。
她面容憔悴,眼眶凹陷,双目无神,面色还带着隐隐的青紫色。
一条红线从她的下巴处直直地划过她的眉眼,像是一道诡异的曲线,又像是被人在脸上划了那么一刀。
而其实,那是笑红颜中毒之后快要爆发的征兆。
一旦红线抵达她的太阳穴,到时候花姨娘就绝无生还的机会。
当然了,现在这个时候,若是安清染出手,给了花姨娘笑红颜的解药。
那么花姨娘过了子时,定然还是安然无恙的。
可惜,眼下的花姨娘一心求死,她那是完全放弃生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如此,既然是花姨娘自己动手不想活下去了,安清染自是不会将解药浪费在这么一个不珍惜自个儿性命的死水女人身上的。
因而此时的安清染,淡然地落座后,对着花姨娘自然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她的来意。
“花姨娘,我听说你有话要跟我说,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当然了,最好长话短说,我觉得你恐怕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安清染这话一出口,花姨娘嘴角忽然浮动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死死地盯着安清染的面容,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安清染身侧的夙言璟。
“他在,也没关系吗?”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崩溃之前的疯癫。
或者说,是一种若是她入地狱的话,也想着带一个人陪她一起入地狱的征兆。
安清染莫名地皱了皱眉。
她有一种直觉,直觉认定花姨娘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你知道吗?安四小姐,你过得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有一种很想很想摧毁的冲动。”
“就像当初你娘一样,因为无论如何身边都有一个不离不弃的痴情种。所以你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怎么被人对待,她表现出来的都是阳光的一面,善良的一面,温柔的一面。”
“就因为这样,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娘脸上偶尔流露的那种令人惊羡的笑容时。我就忍不住,忍不住想摧残了那份幸福,让她也品尝品尝我的遭遇,我的下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你知道吗?安四小姐,当初你娘要跟一心一意爱她的男人,那个无论你娘变成什么样都痴心不改的男人决定一起私奔,逃离尚书府这座牢笼时,我实在没办法忍受了她的绚烂笑容。”
“所以,那个晚上,在你娘没有察觉的时候,在你娘如此信任我的时候,我给你娘下了笑红颜,知道吗?笑红颜,就是我现在服下的笑红颜,只有六个时辰的命,红线一牵太阳穴这里,然后你娘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花姨娘残忍地笑着,笑着指着她的太阳穴,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她还在疯狂地发笑着。
“知道吗?那天我就是那么看着你娘倒下去的。然后我就那么将她挂在了房梁上,让所有人都误会,误会你娘是因为不耻私奔而上吊自尽了。”
“然后事情跟我预料的一模一样,那个男人跟你娘的孪生姐姐,双双受到沉重的打击。他们二人将背负着一辈子的黑锅痛苦一辈子,从此将过着跟我一样的生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花姨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安清染,那双眼睛的情绪非常复杂,不过稍刻间,沉寂得无影无踪。
她又开始发笑了,笑得比刚才还有疯癫三分。
“安清染,恨我吧,来恨我吧,我,花姨娘,不不不,不是花姨娘,我当初还只是你娘身边的一个婢女。是我花如月杀了你娘,害了你娘,所以安清染,来恨我吧,将你的仇恨全部都发泄出来吧。”
反正她什么都不怕了,她已经提前吞下了笑红颜。
一个已经快要死的人了,不用担心安清染会用任何手段来折磨她。
而安清染似猜得到花姨娘在想些什么,因而她冷笑道:“花姨娘,你以为你配得到我的恨意吗?我告诉你,若你真是害死我娘的凶手,那么你不但得不到我的任何恨意,反而会得到你想不到的各种折磨手段。”
“老实告诉你,我若是想要一个人死,很容易。同样,我若是想要一个人活着,也很容易。看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安清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瓶子,瓶子一开,那气息传递到花姨娘的鼻息间,花姨娘蓦然大震。
“你怎么会,怎么会有笑红颜的解药?你究竟是谁?是谁?”
“花如月,我是怎么拥有解药的,这不重要。我是谁,对你来说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得如意算盘恐怕都要落空了。”
“我娘,根本不是死在笑红颜之下,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当年二个在场的人了。他们二人告诉我的内容,跟你所说的一点都不相符。”
“所以,花如月,你别再自作聪明了,说实话吧,究竟是谁让你顶了这个黑锅?看你的样子,其实也是带着恨意,并非心甘情愿顶下这个黑锅的吧?”
她这段日子让风月阁全力追查这件事情,想来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所以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个替罪羊顶了。
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好,可惜,他们碰到了她安清染。
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谋算都无法得逞。
那花姨娘听到安清染丝毫没有被她的话语所蒙蔽,还追究到了真正的事实,她似不敢置信地望着安清染。
转而冷嘲一笑道:“看来他们都估算错误了,他们都小看你安清染了,你比你娘更聪明,更冷静,更果决。”
“所以,注定哪怕我用生死来作赌注,还是赢不了你。不过,你要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你手中有笑红颜的解药,我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若是真有本事的话,那就继续查下去吧,一直查下去,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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