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染听得安清月这么说,就知道这个丫头懂她的意思了,当下笑着拉过她的手,双双落坐下来,又招呼夙言璟跟左琪也坐下来。
“我们都别站着说话了,还是坐着说吧,今个儿来啊,把该说的话都说开了,到时候行事起来,大家就会配合得默契点,行事上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说这话的时候,安清染笑着望向身侧的夙言璟道:“言璟,你将你的计划告诉左琪吧。”
“六妹,六妹夫,在我说这个计划之前呢,我先说一下我的打算。我跟染儿此来,目的是想要辅佐六妹夫登基为帝的。所以,这个目标能不能达成,还得问过左琪,也不知道六妹夫希不希望登基为帝,若是不想的话,那么我跟染儿就得改变方案,另外行事了。”
而所谓的另外行事,那自然是夙言璟自个儿起兵称帝。
这左琪听到夙言璟准备辅佐他登基称帝,顿时有些愣愣的。
成为帝王,他儿时也曾想过,想着如果他成为帝君了,那么他的娘亲就不用再受苦了,她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他这个皇帝就可以给母妃过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随着后来的经历,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左琪的想法改变了。
那时,他跟他娘亲一样,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离开后宫那个地方,能够远走高飞,从此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
而如今,有个人忽然跳出来,告诉他,他可以辅佐他成为帝君,你说左琪能不震惊吗?
“为什么?为什么选我?”
他不明白,以镇南王府的势力,完全可以拥戴任何一个皇子成为帝君,为何他会偏偏选中他这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八皇子呢?
“左琪,眼下不是你死,就是四皇子死,你觉得我们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其他皇子全部被四皇子灭杀,就连皇子生下的皇孙也都被灭杀。
左煜那个人是灭绝人性了,杀光了皇族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登基的人,现在,他开始磨刀霍霍地指向镇南王府了,这夙言璟眼见得刀子就架到脖子上了,他还能坐以待毙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他此时,目的很明显,若是八皇子愿意登基成帝王,那么他就辅佐他成为帝王,但倘若八皇子不愿意,喜欢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那么夙言璟就准备起兵,取而代之。
而八皇子呢,听了夙言璟这话,知道他们心意已决,不会动摇了。
若是他不想的话,他们夫妇定然还想了另外一个法子,而那个法子,他不敢去想象,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法子。
而他毕竟也姓左,无论父皇待他如何,他总归是左家的子孙,他自然不愿意看到左家王朝改名换姓,被其他人夺了去。
因而,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可我,可我从未学过一个帝王该做什么?”
那些,父皇从未教导过他,他自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做起。
“那简单,帝王之道,那是可以学习的,眼下的情形,我相信太子太傅很乐意来传授你帝王之道,当然了,我相信以你的才智,定然不是什么问题。”
“倒是帝王的仁德之心,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你左琪,恰恰拥有一颗仁德之心,这才是我们来找你的最重要的理由。”
夙言璟在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早就已经派人去告诉夙漓璟,让夙漓璟找个理由将太子太傅偷偷地送出京城,送到并州来。
相信不出七天,太子太傅的人就会出现在并州的地界上,对夙漓璟的办事能力,夙言璟那是自信得很。
果然,夙漓璟得了夙言璟的飞鸽传书后,以太子太傅年老体弱为理由,劝诫四皇子左煜这个时候不宜大开杀戒,而是应该用怀柔的法子,免得激起民愤。
那四皇子左煜考虑到太子太傅跟夙漓璟,也就是时无画过去还有点交情,便看在需要用得上夙漓璟这枚棋子的份上,答应放了太子太傅一家人一条生路。
只是四皇子要求的是将他们一家老小发配关外,流放三千里。
然他们一大家子最后启程去关外的时候,夙漓璟却派人偷偷动了手脚,将他们一家老小转而送进了并州的古宁县。
当然了,夙漓璟所做得事情远比夙言璟信件里说得还要多得多,下手也极快。
首先他在京城放言出去,他夙漓璟,见不得那些跟夙言璟关系好的府邸好端端地立着。
因为夙言璟是谁啊,夙言璟是时无画的杀母仇人之子啊,如今他有权进行报复了,他自然得报复夙言璟,那些跟夙言璟走得近的府邸,夙漓璟那是一个都不放过。
当然首当其中的便是镇南王府。
那夙漓璟在镇南王府里大肆搜刮,挖地三尺,到处挖掘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宝藏。
接着呢,夙漓璟磨刀霍霍指向卫国公府,那卫国公府的卫星河,可是跟夙言璟关系铁得很,因而夙漓璟除了将镇南王府搅得一塌糊涂之外,他还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卫星河给带走了,折磨得卫星河跟个血人一样回了卫国公府。
这还不够,接着卫国公府就被夙漓璟带兵抄家了。
这夙漓璟做事也是绝得很,硬是让卫国公府一家老小身无分文,就那样将他们直接赶出了京城。
这还不算,夙漓璟还残忍地将刀子挥向了徐府。
徐府那里住着谁,那是安清染的外祖父家。
这徐府当年可是帮着夙言璟过的,这夙漓璟不先将徐府开刀,怎么能出气呢?
因而,他派人一把火烧光了徐府,将徐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二口全部烧得干干净净,灭了徐府满门。
如此一来,夙漓璟在京城地界那是恶名远扬。
谁看到夙漓璟,那都跟看到阎罗王一样,都闪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一步,生怕下一个掉了脑袋的就是自个儿。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那过去将夙漓璟当成出气筒的薛弘,看着夙漓璟带兵闯进来的时候,他吓得双腿发热,整个人颤抖不已。
他怕死啊,非常怕死啊。
“无画,你就看在,看在我爹的份上,就饶了我吧。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就请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薛弘跪地痛哭着,他不想死啊。
“给我站起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样子,你还是我薛潘的儿子吗。薛弘,你给老子我站着,好好地站起来,就算是死,也给老子争口气,像个人一样去死,而不是像一条狗一样地摇尾乞怜。”
薛太师一把揪起薛弘的衣领,让他站好,擦了眼泪。
“爹,可我怕死,我不想死啊,爹,你拜托一下无画吧,让他放过我们吧。”
薛弘都不敢去看夙漓璟那双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太可怕了,黑沉沉的,就跟个活死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光,只有无限的黑暗。
“爹,爹——”薛弘惊怕地扯着薛太师的衣袖。
“你给老子我站好,不要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你老子我经历的事情多了,不过是抄家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若是我儿子,就给我像样点,不要给老子我丢人现眼。”
薛太师怒吼地甩开了薛弘,转而淡定地望向夙漓璟。
“无画,既然你这么来了,那薛府自然也落不得什么好了。临死前,我不求什么,只求你能够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给薛家人一个痛快,不要折磨我,我毕竟老了,已经经受不住各种折磨了。”
“还有,我若死后,希望你能将我的尸骨跟你娘埋葬在一起,我知道,是我亏待了你们母子二人,今日有此劫难,也是我应得的。只是你还年轻,还有很多路好走,千万要珍重自个儿,不要被人利用,成为杀人的工具,如能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好,我答应你。”
他是时无画的父亲,他夙漓璟一定会保全他性命的,因为没有时无画,就没有他夙漓璟的今天。
他来走一趟,其实是来救他离开京城的。
至于薛弘,不过是旁带而已,夙漓璟本来是不想救他的,只是薛弘毕竟是薛府唯一的男丁了,留着他也算是给薛太师一个安慰吧。
想到这儿,夙漓璟很干脆地给了底下人一个眼神,那人立即送上了一杯酒。
“义父,这杯酒是无画孝敬你的,你就喝了吧。”
“好。”薛潘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儿子。
这个他嫡亲的骨肉啊,是他跟他心爱女人所生的儿子啊,如今来给他送断头酒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难受得很。
只是,眼下的形势,他已经没有选择。
但倘若无画还活着的话,他们薛家也不算断了香火,至少还有无画,他还有儿子可以继承香火。
想到这里,薛潘也不觉得特别难受了,他举杯先行送儿子薛弘下去。
他知道,他此去,若不先送薛弘下去,还不知道这个儿子会给他留下多大的笑话,所以儿子薛弘就由他亲自先送下去吧,然后他这个爹再陪着他一道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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