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信了,姑姑信了,太子哥哥也信了。
左天行同时娶太子妃唐语嫣跟侧妃阮湘雪那夜,她想见他一面都不被允许。
一道圣旨,无情地隔阻,将她的幸福彻底摧毁,她被迫同日下嫁给晋王左天逸。
她被迫上花轿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将这把九霄环佩给砸个粉碎。
但是触摸到大哥阮元泽的字,她始终不忍心辜负了大哥的一片心意,她保留下了这把九霄环佩,却从此不再动它半分。
三年里,九霄环佩蒙尘了,阮湘妃的心,也蒙尘了。
如今再次触碰九霄环佩,沐非淡然的眼眸中,波光不由地微微荡漾眼底。
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就被一道无情的预言给封杀了她所有的幸福。
她的幸福,她的痛苦,竟然都只是因为这把九霄环佩?!
人生果然是一场无情而可笑的游戏。
沐非嘴角冷冷地勾起。
阮湘妃啊阮湘妃,本可将你的故事旁观到底,如今你的记忆,随我沐非一体,她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再割除掉已经存在的记忆。
她的魂魄,她的躯体,已为一体,今生今世,她中有你,你中有她,恰如断刀抽水水更流。,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必须得承认,从此之后,她是沐非,也是阮湘妃。
她指尖,缓缓划过三年冰封的琴弦,试了试了几个单音。像似曾相识般,琴弦回赠她几个单调而苍茫的音调。
“谁在那里?谁允许你动九霄环佩的?!”
冷冷的斥责,此刻却忽从门外传来。
一道银色的剑光,直朝那伫立琴架前的沐非刺去。
刷——
寒光闪闪的杀意,直扑她的后脑而来。
沐非转头,撞进一双深邃清寒的沉寂黑瞳,那毫不留情的杀意,那尖锐冰冷的剑锋,离她的咽喉不到几丝的距离。
沐非眸光瞬间变得冰冷犀利,危险浮动眉间。
呲——
破风而来,又是一道银光。
叮——
两道银光在沐非的咽喉处碰撞出激烈的火花,而后银光闪闪,一柄古剑,一把飞刀同时跌落地面。
一左一右,两道翩然身姿,也随之飘落地面。
“妃儿。”柔悦熟悉的动人嗓音,带着狂喜的激动,回荡在沐非的耳侧。沐非娇躯一顿,她抬首望去。
左侧,温润儒雅的翩翩少年,一身月牙白袍,眉宇飞扬。
他噙着一贯的温文浅笑,只是那飞扬的双眉下,一双黑曜石般莹润清澈的瞳仁,此刻浪花飞起,狂风暴雨般猛烈的喜色止不住地从他的眼角眉梢透了出来。
“大哥?”沐非先是一诧,而后嘴角浮动淡淡的笑勾,她一贯冷漠的眼神,竟有水盈盈的光色飘荡眼底。
右侧,丰神玉润的俊美少年,一身大红蟒袍,剑眉微突。他侧目,见是沐非,波光微漾。
“是你,你回来了?”朗朗的音色中带着几分惊诧。
左天逸没有想到站在海棠居的女子竟然就是沐非,他没有想到她会回到晋王府来,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不是坐在轮椅上。
“妃儿,你的腿已经痊愈了?”左天逸微愕地盯着沐非。
沐非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很多前事,随着左天逸的俊脸划过她眼眸时,快速地闪过她的脑海。
左天逸黑瞳中光色沉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晋王府上下闻听到海棠居这边的动静,都赶过来探个究竟。
却在看到行动自如的沐非时,神色变得尤为怪异。
“你们看起来都很闲,是不是?晋王府看来是不是该撵掉一些人了?”
左天逸此话一落,众人一哄而散。
人群涌动间,一位健硕的中年男子,他急急闯进来。
“回禀王爷,有急事来报。”
中年男子神色犹豫,他见沐非跟阮元泽在房间里,他欲言又止,不敢直言。
左天逸深看了沐非一眼,“到书房再说。”
他随后挥袖先行。中年男子见左天逸离开,他立即紧张地跟随他身后。
沐非淡漠地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她纳闷的是,刚才围观来看戏的人群中,独独缺了听雨楼那位喜欢兴风作浪的女人——林舒柔跟她的侍女巧儿。
她一想到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一对淡眉不由地挑了挑。
侧身,白衫少年,伶仃独步,朝她飘飘而至。
她踏步迎风,淡眸盈盈,悠闲自然地走到阮元泽的身前。
阮元泽的视线一刻不停地停在她的双脚上,他激动万分,以至于忘记了该如何去反应。
沐非抬眸,“大哥,是王伯告诉你我回来的吧。”
她淡淡笑意浮动眉梢,指了指坐位。“大哥请坐,想喝什么茶,妹妹替你泡。”
是他出现幻觉了吗?盈盈淡笑的妃儿,行动自如的妃儿,他心爱的妹妹,回来了吗?
啪啪啪——
似有什么东西从阮元泽的手心滑过,掉落地面。
而后他修长玉手一揽,便将沐非紧紧地搂进了怀中。
是妃儿,妃儿的体温,妃儿的味道。
他温润眸光扬起,水波泛动。
“妃儿,是真的,竟然是真的。王伯告诉我,说你回来了,我不相信;王伯告诉我,说你想起他了,我不相信;王伯告诉我,说你能走路了,我还是不相信。现在,大哥相信了,相信了。”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说话结结巴巴的。
但听在沐非的耳朵里,却是暖和的,明亮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嗓音,最迷人的悦耳声音。
“妃儿,你回来了,你是真正地回来了,大哥感觉好安慰,好开心,妃儿,你等一等。”
他松开手,身形微颤地去拾捡刚才他掉落地面的东西。
“妃儿,你看,你看,这是糖葫芦,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葫芦。每到集市的时候,妃儿总喜欢缠着大哥买糖葫芦给你吃,现在大哥买来了,好多好多,给。”
他温暖如春的手,拉过沐非微带冰凉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掌心中,握紧她的手。
沐非贪恋他手中的温暖,贪恋他眼中那足以溺毙她的温柔光泽。
她迟迟未动,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妃儿,怎么不吃呢?”阮元泽期盼地凝视着她,而后扬唇一笑。
“看大哥的记性,你这个丫头从小就怕麻烦,吃个螃蟹,吃只虾的,都喜欢让大哥剥好了再给你吃。”
他将一把糖葫芦放到桌子上。
取出其中一根糖葫芦,他先将外面包裹的油封纸剥开,将红艳艳,馋人欲滴的糖葫芦,递送到她的手心上。
“吃吧,妃儿。大哥在想,你好久都没吃糖葫芦了,大概都快忘记这个味道了。”
他怜爱地抚着她的发,抚着她的头。
沐非盯着手中的糖葫芦,她在阮元泽温柔的目光下,轻轻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糖葫芦入口,立即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回旋在她的舌尖上。
她不是很喜欢吃这种黏糊的酸甜食物,便放下了手中的糖葫芦,没再咬第二口。
阮元泽微诧地望着她。
“不好吃吗?妃儿。”
“不是,很好吃,真的。只是妃儿长大了,不能再像孩童时候一样,那么馋嘴了。”
她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脸腮上一点红色,印刻进阮元泽温润莹莹的子瞳。
阮元泽温和浅笑,他道:“在大哥的眼中,妃儿永远都是长不大的,永远那么瘦弱,需要人保护。”他从衣袖中取出白绸,擦了擦沐非被糖汁沾染上的脸颊。
“跟小时候一样,吃了糖葫芦,还得大哥替你擦去馋嘴的痕迹,消灭证据。”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沐非的鼻子。
沐非淡然的眼眸,水波荡漾,涟漪旋转而开。
从小到大,皆是阮元泽护着她,宠着她,记忆如潮,往事一幕幕,飞过她的脑海,令她心绪难平。
她沐非,在现代品尝过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历经地狱般的生活,她杀人,也被人杀。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一个人宠溺的感受,被一个人守护的感觉,从来没有,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一分钟,都没有。
阮湘妃虽然历经人间伤痛,但她至少还有一个始终疼她爱她的大哥。而她沐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除了杀人,除了任务,她什么都不是,她一无所有。
她冰封冷血的心,此刻竟然会产生嫉妒了,她竟然嫉妒阮湘妃,嫉妒她拥有了他大哥宝贝般宠溺的亲情。
“大哥,如果妃儿不是过去的妃儿了,大哥还会一直宠爱妃儿吗?
大哥觉得是过去的妃儿好,还是现在的妃儿好?”她希翼的眸光,情绪不想外露,不想被阮元泽看见,却徒劳无功。
她惶然的思绪,传递到阮元泽那里了。
阮元泽柔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傻丫头,不论妃儿变成什么样子,大哥永远是大哥,永远站在原地,永远地疼爱妃儿,永远永远不会丢下妃儿一个人的。”
“大哥。”
沐非的情绪已非她的理智所能控制,她飞扑进阮元泽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
清亮的泪珠,无言地落在他的肩上,润湿了他的衣衫,烫到了他的肩,也震到了他的心。
“妃儿,你哭了?”
他慌乱地看着沐非,手指拂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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