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赫连子谦看着她这个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就算是换了容貌没了记忆,人的天性也是不会变的,他的洛洛连那个笑容都还是那个样子。
其实敖元广不应该不理她,洛洛这人平时冷冰冰的,但其实你越是不理她,她越是来劲。就好像一块牛皮糖,会粘在你身上。直到她不感兴趣了为止。
现在她显然把逗弄敖元广当成了一种乐趣。
敖元广仍旧纹丝未动。但轻颤的睫毛让洛长生知道他听见了。
“呐,你不担心敖元庆会来追杀你么?他当了皇上,大权在握,可是保不准会像你想要杀他一样杀了你啊。然后他抱着熹妃,两个人看着你痛苦地死去。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熹妃还活着哦。”洛长生狡猾地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望着敖元广。
倏地,敖元广睁开了眼,一瞬间他的眼中迸射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犀利得仿佛能够将人刺穿。
“小眉还活着?”敖元广坐直了身子,望着赫连子谦问道。
“喂喂喂,能不能礼貌一点,我在和你说话,你应该给个回应吧?”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但是眼中带笑,“你要不是不搭理我,子谦可是不会告诉你的哦。”
随即洛长生向赫连子谦投出警告的眼神,赫连子谦耸耸肩,无奈地冲着敖元广摇了摇头。
敖元广皱了皱眉,颇有不耐地转头望着洛长生,“小眉还活着?”
瞧着敖元广态度这么恶劣,洛长生轻嗤了一声,抱着胳膊道,“就你这态度还说喜欢我要娶我?切,我要是会嫁给你就奇了怪了。想知道真相?求我啊!”
“……”
赫连子谦一行人因为人数不少,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是以一路都走得很隐秘,除非必要的时候否则很少经过城镇。这夜众人就是在马车中度过了。
和赫连子谦这些高手不同,洛长生睡眠质量向来高,只要困了有个地儿就能睡着,一睡就能睡死。这不有赫连子谦在身边,靠着他温热的胸膛,洛长生睡得格外地沉。
“你们两个很般配。”一直闭目装死的敖元广突然睁开眼望着侧面的一对璧人道。
“其实你和熹妃也很般配。”赫连子谦抬眸,声音下意识地放轻。
“不,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她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我,所以我也没有真心爱过她。”敖元广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有人说黑夜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能够勾出每个人心底最脆弱最肮脏的那个部分。
看见敖元广布满了彷徨迷茫的双眼,赫连子谦突然想起,原来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曾经有过单纯肆意的年少时光。
“呵,这个说法新鲜,是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就不爱她么?爱这种东西原来还可以控制的么?”赫连子谦忽然轻笑了一声,将视线投向敖元广,“你确定你做到了么?”
敖元广双手捂住脸,久久未动,半晌,他抬起头,眼神空洞,“我这几天发现,我做不到。”
冷漠如赫连子谦,对于安慰别人这一点永远都掌握不好,是以他只好笨拙地道,“或许你们两个人只是不合适。明烨,还有机会的。”
敖元广感激地望着赫连子谦,没有回应。
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只是赫连子谦和敖明烨,不是什么皇上敌人,只是多年的知交故友。
马车中再出陷入了沉默,忽然,诡异的尖叫嬉笑声在马车外想起。
此起彼伏的奸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山林中。
由于众人都武艺高超,不惧山林盗匪,是以他们并没有避开空山树林之类的荒凉地段。
只是行走了几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诡异的状况。
洛长生被渗人的女人笑声所惊醒,赫连子谦神色一凛,脸色沉了沉。
他掀开帘子,询问驾车的慎行,“怎么回事?”
“暂时没有危险,声音像是从山里的各处发出来的,辨别不出真正的方位,但暂时我还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慎行浑身紧绷,手指紧握住剑柄,眼神环视着四周,时刻准备着暗处可能的暗器。
“有人来了。”赫连子谦凝神片刻,随即看着慎行说道。
慎行点点头,他也听到了,他跳下马车,一步一步地绕到马车后方。
笑声已经消失了,就连对方靠近的声音也骤然消失了。
慎行皱了皱眉,将剑拔了出来。
然而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他将剑插回了剑柄。
“爷,人消失了。”慎行禀报道。
“这事甚是蹊跷。”赫连子谦沉思片刻,发令道,“走,去这附近最近的县城。”
“是!”
客栈中。
匆匆回来的风起得意地和众人禀报,“查到了。热死我了,这天简直是要烧死人啊。”风起一边擦汗,一边接过水烟递上来的冰镇的绿豆汤,一口饮尽,他唏嘘道。
“最近两个月,这瀛洲城里来了个采花贼,专门在半夜行事,据说他轻功极高,从来没人看到过他的正脸,每次他只要一出现,都会像女人一样连连奸笑,笑声直到他将人劫走才会停下。”说罢,风起严肃地脸瞬间垮掉,他嬉皮笑脸地望着水烟,“好姐姐了,再给我来一碗吧。”
水烟无奈地摇头轻笑,转身去替他取。没有看到风起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然只是一瞬,风起便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神色,只是他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三个人的眼睛。
“这么说,我们那天夜里遇到他纯属偶然?”洛长生道。
“恐怕不是。”风起露出了很难理解的表情,“采花大盗那天夜里在城中作案了,他从来没有一夜抓两人的先例,况且我们经过的那座山上除了我们,也没有别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敖元广突然出声问道。
“好像是葛天霸。”风起挠挠头,水烟也回来了,结果她手里冰凉的绿豆汤,风起久久没有喝。
“我曾经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流窜于南方一带,多次作案,但因他轻功极其高超,官府的人拿他没辙,况且他沉寂了一阵子,我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离开东篱了。”
敖元广道,“既然我们正巧遇到,我们能够多停留几天,将葛天霸绳之以法,也免去更多的无辜女子受难。”
“也好。就这么办吧。”赫连子谦点点头。
晚上,慎行照例跟在洛长生身边,因为赫连子谦处理公务,洛长生不舍得打扰他,所以就自己出来散散步。
盛夏的夜里永远都是那么热闹,洛长生驻足在客栈里的一处小池子旁,面容平静。
“风起对水烟……你怎么想的?”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暗恋他的人,洛长生今天白天看见风起的眼神时,联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风起有意无意地靠近水烟,她觉得是该和慎行谈谈了。
“我……”下午那一幕慎行也目睹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小眉,水烟,你喜欢她们么?”
“我……”慎行有些汗颜地地下头,他不知道。
“有什么想要说的,没地方说的,不妨和我说说。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好友。就像我会和你说心事,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和我说说。”洛长生望着慎行,语气真挚恳切。
她从心底将这个人当成兄长一样的人,她也希望慎行能够将她也当成亲人,而不是主子。
“小眉对于我,更多的像是妹妹,是一种怀念,我怀念那段岁月,和那段岁月中的人。她在我心里,始终都是那个坚强可怜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我始终没有办法将她和那个手段狠毒冷酷无情的熹妃想成同一个人,小姐你知道么?差别,太大了。”
慎行的眼中泛起水汽,一度哽咽。
“放过她,是人之常情。她一直都很维护你。你这么做,我很欣慰。因为这证明你和她不一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一次一次地和我们交锋?你心中的那个小姑娘,她已经长大了。她变成了一个强硬利落的女人,她,变了。”洛长生轻声说道。
“好了,不说她了,熹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相信再遇到她,你能够做出对的决定。”洛长生释然地笑笑,拍了拍慎行的肩膀,无声安慰。
“水烟呢?你还没说你的决定。”
“我们是不可能的,从来就没有过可能。如果她也中意风起,那倒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很般配。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心志坚定的人,一旦决定了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那么就一定可以做到。”慎行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他的徒弟很优秀。
洛长生也随之弯了嘴角,“所以你就对人家姑娘这么残忍?唉,慎行啊慎行,你说你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成亲啊!我可真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然洛长生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落土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而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慎行,望着院子里的尘土,淡然的眼神之后,隐藏着的是深深地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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