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守在张小姐的身边,一直低着头,她感觉得到顾清铭在看自己,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身为棋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她亲眼看着映泉在自己的面前受刑,亲手为映泉施针解毒,却让映泉伤了根本;她看着太后将映泉的性命当做玩物,查都不查就定了映泉的罪,她便知道,她即使再聪明,再有手段,也抵不过太后的一句话。
生杀予夺,权利永远在别人手中。
想要得到救赎,她就只能先帮着沈泽夺取大宁的权利,匡扶沈氏江山,不让它落入外戚的手中,这也是顾清铭的愿望。
所以,不能让太后把张小姐安插进宫里,成为她控制后宫的又一颗棋子,而杜良人……这个伤害映泉的罪魁祸首,更不能原谅。
脑海中如此想着,云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尽管顾清铭会因此而看轻她,会因此而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那也无妨,反正……只要太后还在这宫里一天,只要她还是太后的棋子,她和顾清铭,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小翠很快就被弄醒了,她醒来的时候,后脑勺还是疼的,苦皱着脸,一副难受的样子。
“你是张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清铭看着小翠,开口问着。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和皇后都来了,就连太后娘娘也被惊动,派了锦绣姑姑前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杜良人!这一切都是杜良人做的!”小翠急急地解释着,“先前云少使去取披风的时候,凉亭里就剩下奴婢和我们家小姐,一个叫小雨的宫女过来,说是杜良人邀请小姐去兰台阁喝茶。小姐想着杜良人的父亲曾与咱们家老爷是旧识,就跟着去了。可没想到,走到这里的时候,奴婢就被打晕,小姐她……”
小翠如此说着,却在转头间看到了还昏迷在地上的张若环,于是赶紧扑过去,使劲的推搡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叫着。
没过一会儿,张若环就慢慢地醒了过来,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披风下面只穿着一件肚兜,便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啊——”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翠问道。
“那个叫小雨的宫女呢?她骗了我们!什么杜良人邀请我们去喝茶,分明就是想算计我们!她说杜良人在宫里本就不受宠,又怎么会让一个身份地位比她高的人进宫与她争宠呢?”张小姐气愤地说道,“居然还……还……”
张小姐本来想说,居然还脱光了她的衣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十分羞愤。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感谢云瑶拿来的这件披风,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见人了。
“没想到居然是杜良人,她就算不想张小姐入宫,也没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容雅紧接着说道,“竹枝,你去兰台阁一趟,把杜良人请来,这件事情必须要问个清楚。”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谁都知道张小姐披风下面没穿衣服,也都知道顾清铭领着禁军来搜查,必定是他们先发现的,所以张小姐这宫是进不了了,自然也不可能成为沈泽的妃子。
“皇后娘娘,这杜良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这些事情吧?这件事情真的不需要再查一查?”锦绣姑姑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她的目光从云瑶的身上扫过,带着些微疑惑。
“锦绣姑姑说的是,是本宫太武断了。”容雅听了这话,稳住心神,对顾清铭说道,“顾将军,你是最先到这里来的,你在现场可还发现什么线索了?”
“没有,就只有这个帕子,还有断裂在这附近的一只白玉镯。”顾清铭将找到的东西都拿出来,说道,“这白玉手镯是上品,如果不是张家小姐的,那应该就是行凶之人留下来的。”
顾清铭一边说着,心中还一边担心,他知道这一切是云瑶安排的,可是却不知道这玉镯到底是不是云瑶故意留下的,也或许是做这件事情的人不小心留下了什么线索。
“这白玉镯……”容雅从顾清铭手中接过玉镯,开口说道,“这是本宫几个月前赏赐给徐美人的,莫非这件事情跟徐美人有关系?”
说完,容雅便又让菊叶去曲台阁把徐良人请过来,说是要问话。
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而张小姐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该怎么出去。
似乎看出了张若环的顾虑,云瑶开口说道:“皇上,可否让顾将军带禁军先回避一下,让奴婢把张小姐带回合欢殿?”
“也好。”沈泽点点头,立即命令道,“顾卿家,既然张小姐已经找到了,就让他们撤了吧,你留在这里回话就好。”
“微臣遵旨。”顾清铭说着,然后稍稍背过身去,不去看张小姐。
云瑶将张小姐扶起来,将她身上的披风拉拢,然后扶着张小姐去了合欢殿,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容雅处理。
在经过顾清铭身边的时候,云瑶稍稍抬眼看了顾清铭一眼,然后默默地离开,心中百味杂陈,思绪复杂。
小翠被留在了这里,说是要等杜良人过来对峙。
一切都按照云瑶的计划在走,她和张小姐离去之后,徐美人就到了,问及白玉镯的事情,她便直言不讳地说,这玉镯她早已经送给了杜良人。
徐美人想起之前见玥跟她说过的话。见玥曾说,关于这白玉镯,还另有深意,让她不要再追究,等到有人问起,就直接如实说就好了。
如今想来,从云瑶带着白玉镯出现在曲台阁的时候开始,这局就已经在开始布置了,只是杜良人不知,一步步入了套,而她身边幸好还有个见玥,让她能够平平静静地躲过这一劫。
“皇后娘娘,不知这白玉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徐美人在回答了容雅的话之后,便开口问着。
“此事恐怕要问杜良人了。”容雅说着,便扭头看去,却见杜良人带着小雨款款而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行礼。
而一直等着杜良人的小翠,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看着杜良人身边的宫女,这头发和衣服甚至身形都和之前来传话的宫女一模一样,心中便认定了是小雨做的。
“就是她!刚才来传话的宫女,就是这个人!”小翠直接指着小雨说道,“她说她叫小雨!”
“什么来传话的宫女?你可不要乱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兰台阁没有出来过!”小雨一听,下意识地反驳。
“杜良人,你可否给本宫解释一下,本宫赏赐给徐美人的白玉镯,她后来转送给了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容雅手中拿着断裂的白玉镯,开口问着。
“这……”杜良人一下子就愣了。
她根本没有办法告诉众人,这白玉镯是她送给芙蓉,用来收买芙蓉给陆映泉下药的;但若是她不解释,这张小姐的事情,想必就要赖在她的身上了。
“良人,这手镯您不是早就送给芙蓉了吗?您体恤芙蓉是奴婢的同乡姐妹,便将镯子送给她,您忘了?”小雨立即站在杜良人身边说着。
“对,没错!这手镯,我送给长明宫的芙蓉了。”杜良人立即点头说着。
她和小雨对视一眼,心中料定这手镯必定是云瑶之前戴的那一只,而芙蓉手中的镯子还在,所以只要芙蓉拿出手镯,为她证明,那么一切就可以不攻自破。
但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此时容雅手中拿的断镯,正是芙蓉的那一只。
很快,芙蓉就被叫来了,毕竟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要弄清楚,否则没办法向太后娘娘和张丞相交代。
“芙蓉,本宫问你,杜良人说她曾送你一只手镯,可有这回事?”容雅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并无此事。”芙蓉听了陆映泉的话,料定了杜良人不敢说自己为什么把手镯送出去,所以就咬紧牙关,如此说着。
“好你个芙蓉,良人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忘恩负义?”小雨立即怒吼着。
“奴婢是长明宫的人,领的是宫里的例银,为皇上办事,与杜良人不曾有半点关系。”芙蓉开口说道。
“你是长明宫的掌灯宫女,今天上午不当差,你在做什么?”锦绣突然问芙蓉。
“回锦绣姑姑的话,奴婢一直在长明宫。映泉身体还没恢复,奴婢在她的房间陪着说话。”芙蓉按照陆映泉的交代,一字不漏地回答着,就像是提前背好了答案一样。
“事情到这一步,显而易见,人证物证齐全。”沈泽拍板做了最后的决定,“杜良人用心险恶,其心可诛,贬为庶民,打入冷宫。再赐张小姐丝帛百匹,玉如意一对,为她压惊。”
皇上都开口说话了,便没有人再说什么了,毕竟芙蓉的语气这么笃定,就算把陆映泉叫来,她定然也是会为芙蓉作证的。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已经出来了。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有小翠的指证,还有玉镯为证物,杜良人百口莫辩,她甚至都来不及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说出来,可不管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很快,人群就散了,杜良人被带去了冷宫,小雨也被拉去慎刑司,能不能活着,要看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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