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身份

1024.4.4 晴

昨天小酌了几杯，醒来已是天明。

这些天在雪原睡得都很好。苏琪完全没有复苏的迹象，我血液里的细胞好像都在大口呼吸，身体感觉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舒适了。

罗叔叔准备的早餐和昨天一样，这次注意到托盘上还有一根银针。抿了抿唇，我还是选择用银针试毒——即便我信任罗叔叔，但这并非多此一举，只是提高容错。

没毒，我张嘴在面包上咬了一口，忽然转了转眼珠。

原来罗叔叔做的面包这么好吃！我想起昨天一把火烧掉了如此的美味，又忍不住说我自己真该死了。

很快吃完，我跟罗叔叔打了个招呼，去市集采购了。

乔斌昨天约我下午相见，早晨得去买点值钱玩意儿。

交易得需要筹码，我身上除了我自己，别的东西估计乔斌也看不上——那枚戒指，我不想随便抛弃。

他店里的那个木制鹦鹉我记忆犹新，有些粗糙，那就不是外包，那肯定就是手工雕刻的了——嗯，把它变成魔法器件的其他东西，我可以代劳。

去木坊买了块上好的胡桃木，去石坊买了一颗红宝石，又去菜市场买了些鹿血——画阵用的，鹿的血液力量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强大的。

不放心，我又去机械坊定制了一堆零件，自己组装了一条机械狗，然后把阵法隐藏在五颜六色的伪装上。

准备得差不多，花了我两千钱。倒不心疼，反正有机械坊这个摇钱树。

再次到初来的那家店，我有些恍惚。也不算兜兜转转，但会再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住宿一晚六十钱。”再次听到这只鹦鹉的声音，我忍不住又骂了乔斌一句诈骗犯。

“Hi图兰小姐，你来了。”乔斌慵懒地躺在柜台后的沙发上，看见我来，也不起身，冲我挑了挑眉。

“喏，这个给你。”果然还是受不了他的轻佻，我把装那块胡桃木的蛇皮袋向他丢去。

“喂喂喂，谋杀啊！”乔斌像是接住一个炸弹一样谨慎，堪堪接住后拉开口袋，眼睛一亮，“好木头，图兰小姐真客气。”

“好了，昨天说的，城主的消息。”我直入主题。

“欸？我以为这是图兰小姐送我的礼物……”乔斌肉眼可见地失神了一下。

我无语，这话我没法接，干脆亮拳头给他威胁。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先去喝几杯。”乔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引我去了一间小酒馆。

“你这店是什么东西？没一个客人却应有尽有？”我不免好奇。

“别用‘东西’形容我的爱店呀，”乔斌枯萎了一下，“若不是没氛围，我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吃饭喝酒——钱当然是通过一些手段来了了。”

“诈骗？”我直言直语。

乔斌差点载了个跟头，“图兰小姐，我说了我早就金盆洗手了——是失雪城允许的正规手段。”

勉强相信了他，跟着他进了一个小酒馆。

乔斌手法娴熟地调了一杯罪罚，划给了我。

我捻起银针插入杯子，立刻引起了乔斌的不满，“喂，图兰小姐，咱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你就连这么点信任都没有？”

“是你说的，熟人也要坑一半。”我不为所动，“更何况，我还是女生，女生去酒馆不得注意安全？”

“别说得女性很柔弱一样，你不是一只手就能捏爆我？”乔斌翻了个白眼。

“是啊，所以你这次要是再逃避话题，我就弄死你。”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抬起一只手亮了亮火焰。

“我们多喝几杯吧，城主是谁也不用我说，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乔斌给自己也调了杯罪罚，举起杯子要与我碰杯。

这点面子，我还是能给的，伸出手和他碰了一杯。

“喝得醉醺醺地去见你的城主，你不会被降罪？”我好奇。

“我可是地头蛇啊，怎么可能轻易喝醉？”乔斌不以为意。

“话别说太满，不如比一比。”我故意挑衅，或许从醉酒的他口中能套出更多信息。

“好啊，谁怕谁。”乔斌欣然接受，这倒是让我惊讶——他既然知道我有萨摩血统，还敢跟我比酒量？

但我也不怕，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用银针了。喝了大概十几杯，把罪罚的基酒都喝完了，我们都还清醒着。

“乖乖，你酒坛子里泡大的啊？”我惊讶乔斌的酒量。

“哼，说了别小看我。”乔斌得意扬眉，离开了吧台，“走吧，说到做到，带你去见城主。”

我不语，跟着他离开。

转了三四个弯，进出四五次明暗，到了一座明亮的宫殿。乔斌让我停留片刻，上前向着殿主座上的人弯腰致礼。

距离太远，主座又暗，我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见乔斌走来，轻声说，“城主要见你。”

我点点头，走到了大殿上，学着乔斌的动作行礼——“您好，城主阁下。”

“不必多礼。”是一抹明丽的声音，主座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按着我的肩膀让我直起身子。

我向城主看过去，却愣住了。

她真的是一个过分美丽的女人，甚至能用“绮丽”来形容，顾盼生姿，嘴巴小巧，眉眼间竟然与我有些相似。

她的额头有一对犄角，毫无疑问是个萨摩。

乔斌已经退下，城主的手还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这个手掌温度很高，但很温暖。

“你是……”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萨摩的血脉与我亲近。

“你是……苏琪吧。”城主轻启朱唇。

我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戒备。

乔斌只知道我叫安以琪·图兰，说明他不知道我在蒂卡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的情报网也就只到雪原而已。

而这个女人，居然知道我的萨摩名。

她到底是什么人？

“别紧张，孩子，我叫苏失雪，我应该……是你的姑姑吧？”城主轻笑，按住肩膀的手顺着我的胳膊握住了我的手。

是从掌心传来的温度，更加温暖与亲昵。

“姑……姑姑？”我震惊这个信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姑姑。

“等等，离我远点！”精神回笼，我把手抽出来，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取下戒指化成一柄剑指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是在找苏振麟么？苏振麟，是我的哥哥。”苏失雪好像不惊讶我的反应，轻笑着看着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逻辑已经乱了套。

“这样呢？”苏失雪摊开手掌，凝练出一滴血液。

我震惊，这一滴血，与我的萨摩血没有丝毫不同。

我也凝练出一滴血，它们像是嗅到了同类一般接近，融合在一起妖冶地跳动，闪着红色的光。

“这滴血，就当做给我的见面礼吧。”苏失雪拿出一个小瓶子，把融合成后一滴血收进去。

血脉交融，她确实与我同出一脉，加上她知道苏振麟的事情，她应该就是我的姑姑了。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苏琪？”苏失雪的言语温柔，并不介意我的失礼。

“信又怎么样？说不定你和苏振麟一样，也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并不讨厌她，但提及苏振麟，我还是生不出好脸色。

“苏琪，虽然从未谋面，但我知道我有个嫂嫂，也有个侄女。嫂嫂家的事，我很遗憾，也很抱歉。但看到你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我很高兴。请你相信，大哥他，是有苦衷的。”苏失雪垂下眼帘，像是在默哀。

她的语气莫名让人安心，我沉默了。我或许是被一时的愤怒占据了理智，苏振麟是有错，但我不该把这份感情迁怒于她。

“我相信你了，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他。”我收起剑戴回手指，向姑姑道歉，“对不起。”

“谢谢你的理解。”姑姑点点头，“来，我给你做顿饭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我犹豫了一下，迈开步子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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