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兮与韩姬走远了,见韩姬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才问道:“姐姐没事儿吧?”
韩姬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犹豫片刻,莼兮还是决定问一问:“昨晚的事情……”
韩姬猛然一抬头,看向她:“你都知道啦!”
“姐姐,你与二爷的事情……”莼兮欲言又止,小心的看着韩姬的表情。
“昨晚很好,很开心。”韩姬微微一笑,随即又说:“只是,我跟他之间,有很多事情隔着,我没办法。”
“姐姐,不管你们中间隔着什么,既然你们彼此有情,何不在一起呢?”莼兮无法理解韩姬的想法与做法,韩姬虽然是个随性的人,可事事小心谨慎,几乎每一件事都会认真的考虑清楚。
她真的希望,韩姬有一天可以摆脱这样的境况,做回一个潇洒自在的人。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韩姬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道。
莼兮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木纳的点了点头,看着她不说话。
“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个好人,因为我对你好,帮助你。”韩姬苦笑道:“可是,在别人眼中,我并不是那样的。甚至,在我自己眼里也如此。”
“人不可能永远善良。”莼兮急忙辩解道:“每个人对善良的定义都不一样,我们觉得是好人的,未必别人也这样认为。可至少,你在我心目中,是最亲的亲人,这样就够了。又何必去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我不在乎。”韩姬漠然一笑:“我并不在乎她们怎么看待我,就像今天她们对我的说法不一,我都没有任何的说辞。因为我知道,无风不起浪,我也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自私的,是卑劣的。我所做的一切也是有目的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她们说的有什么不对。”
莼兮的心都纠结在了一起,她很想看看韩姬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秘密,她也很想自己可以去理解她,去替她着想。
“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与王爷是否有可能,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有我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决定。我要做的事情,是你不可以插手的。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我选择不说。或许,会像你所期盼的那样,又或者,会横生变故。总之,你别问,别管。好好的照顾自己就好,我会有法子解决一切的。”
韩姬的话久久回荡在莼兮的耳边,在不知不觉中,韩姬已经带着她走出了好远。
她心绪很乱,不知道自己该对韩姬怎么说。
韩姬把话说得很绝,她无法违逆,因为她知道韩姬有她自己的苦衷。
可即便是让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可心中有结无法解开的痛苦,还是令她难受。
两个人再没有说话,走在幽静的石板路上,一左一右。
后面紧跟着一大群人,都明事理的安静着。
一时间,只能听见清脆的脚步声,一串一串的,起伏不定。
四周的景色很美,即使是泛黄的枯叶堆积在地上,也是好看的。假山层出不穷,形状各异,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绵延的山峰。
假山四周都是温热的流水,仔细一些还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许是走得累了,许是找不到路了,韩姬与莼兮找了一处僻静的亭子坐下。
都说无巧不成书,她们二人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只一眼,莼兮便认出是恭亲王常宁和纯亲王隆禧。
莼兮看着隆禧在心中暗笑,这刚与他的小辣椒遇见,这会儿又见到了本人。
来行宫的路上也是见过的,就连早晨在孝庄那里也是有见面的,只是身份有别,一直没有说上话,连寒暄几句都不曾有过。
这会儿意外的相遇,倒是令两位王爷都惊喜万分。
纵然常宁与佟贵妃关系不一般,可毕竟与韩姬是旧友。哪怕之前常宁对她也曾有过陷害,可看样子,并未影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隆禧见到莼兮自然是高兴的,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莼兮见了他,倒是没有好脸色。
三句话不到,身后的沐卉就忍不住开口了:“王爷,这会儿与咱们娘娘也不必套近乎了。方才,您那位金贵的福晋可是惹了咱们娘娘好不痛快。”
隆禧一愣,有些不知所以,看着沐卉恶狠狠的模样,只苦笑一声,带着歉意说道:“她还小,不懂事儿,若真是冲撞了宜嫔娘娘,还望见谅。”
“这都嫁人了,可不小了。”沐卉哪里能那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莼兮也不阻拦,由着她说。
隆禧一听,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也对,也对。”
常宁见状,忙扯开他,说起好话来:“宜嫔娘娘可是宽宏大量之人,应该早就不气了。”
莼兮听了微微一笑,她不是韩姬,没有那样好的心性,也不是那种轻易原谅别人的人。常宁曾经害得韩姬差点没命,即使他不是主谋,可也是佟贵妃的帮凶。在莼兮看来,常宁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即使现在韩姬对他好言相待,可在莼兮这儿可不行。再想起早上,他福晋的一番诋毁,莼兮心里更是为韩姬鸣不平,讥讽道:“王爷多虑了,本宫可真算不得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这有些错误可以原谅,可大多数的错是无法原谅的。”
莼兮如此不给常宁台阶下,也令常宁十分意外。本来是想为隆禧说几句好话,哪知这宜嫔对自己的敌意比隆禧还多。
到底常宁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莼兮的厉害,也不想与一个女人饶舌,匆匆告辞,拉着隆禧走了。
韩姬与莼兮一下子被搅得没了心情,商议了一下,就起身回去了。
夜色降临,莼兮正想入睡,就见拂儿悄悄的进来,在她耳边细语道:“娘娘,方才有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纯亲王相邀,想见娘娘一面。”
莼兮不以为意:“不必管他,这大晚上的,与他相见也不合规矩,更何况还是单独见面。”
拂儿得了准信,立刻就出去了,大概是将那小太监打发走了,莼兮便安心的睡下。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就是要回宫的前一晚了。
身边没有玄烨陪着,韩姬又被裕亲王带走了一直没回来,莼兮也无心睡眠,就想着要出门走走。
因为夜里安静,莼兮就只带着沐卉一人,也好路有个伴儿,陪着说说话。
不想,两人走着走着,就越走越远了,反应过来刚要往回走,哪想一回身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莼兮懊恼的看着那人,心中暗骂,自己今晚怎么就这样不走运,出来吹吹风,还能遇上个人。
“能跟你聊聊吗?”温润的声音在黑夜里十分的好听,莼兮无奈一笑。这去路都给挡了,她还能说不吗?
“王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莼兮冷冷的说。
“我回去问过了,那天的事情,对不起。她也不是有心的,只是……”
看着隆禧吞吞吐吐的样子,莼兮都为他着急:“她只是一时冲动,吃醋而已,我没怪她。”
“谢谢你。”听见她没再生气,隆禧也松了一口气,犹犹豫豫的在想心里那番话是否还要说。
莼兮却没了耐心,见他不说话了,就要走,却被他拦下。
“等等,我——”隆禧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她说:“能别躲着我吗?”
“王爷多虑了,本宫并不需要躲着你。”莼兮说。她这几日确实不是有心要躲他的,可他每晚都差人过来,说要见她,她不见也米错吧。
“我知道,说这话不合适。可自从那一年的除夕,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了。后来在南苑围猎,我救了你,那是我与你唯一的回忆了。三年来,我一直都无法忘记那时候的你的样子。我努力过,可是,我没办法。虽然我们三年来,几乎没见过几面,可我心里从没有忘记过你。我也清楚,你不该是我能觊觎的人,可我控制不了。”
隆禧想也没想,一股脑的将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莼兮也愣住了。
她自然是自到隆禧的那点小心思,看着前几日纯亲王福晋的样子,就更容不得她怀疑了。可毕竟身份有别,她是他的嫂子,他最不应该喜欢的人。
她以为,他会将那份心意埋藏在心里。甚至,她也想过,时间会让他将她忘记。
可三年过去了,他不仅没忘,还越陷越深。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当真是吓坏了莼兮。
“喝醉了不成?大晚上的,瞎说什么?”莼兮有些恼了,可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样,心里又不忍心伤害。
这是除了玄烨以外,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喜欢。可这个人,不可以喜欢她,也不能喜欢她。
“我没喝酒,我清醒得很。”隆禧一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说什么胡话呢?”莼兮低吼道:“你救过本宫,本宫甚至是皇上都十分感谢你。可仅此而已。你今晚的话,我就当作是没听见,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你不听没关系,可是请你以后别再躲着我了。”隆禧也放低了声音,几乎是求着她的:“我只是想要远远的看着你,只是看看就好了。我没别的奢望。”
“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莼兮看着他的样子,也真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来伤害他,轻声劝慰道。
“求你了。”隆禧没见她答应,上前两步,拉住她裸露在外的双手。
“王爷请自重。”莼兮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看着他满脸痛苦的脸,狠下心来,干脆回头继续往那条路走下去,想要另外找一条路回去。
沐卉将依旧想要跟上来的隆禧拦住:“王爷,请您也体谅一下我们娘娘吧。”
说完,见他不动了,沐卉便追着莼兮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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