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看见陆文翰从李碧春的尸首旁起身,莼兮忙忍住了恶心,上前两步问道。
陆文翰摇摇头,一行人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他。以为是没查到原因,正要叹气的转身,就又听见陆文翰开口道:“安嫔娘娘的死因实在蹊跷,表面伤痕很多,可几乎都是死后造成的。且身上有许多的於痕,死前应该是与人打斗过。可最奇怪的,是她体内有毒物,至于是何种毒物,还需要祥加检验才能清楚。”
莼兮一听就又一阵茫然,可细细一想,便明白过来:“她功夫不弱,若有人要杀她,她反抗,又与人打起来很正常。这凶手的武功应该也不弱,不知是什么人。她中毒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也许就是因为中毒了,才会有幻觉的出现。”
“她曾经出现过幻觉?”陆文翰听了,忙问道。
莼兮点头,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陆文翰听了若有所思,却没见他再说话。莼兮想问,却被韩姬拉住了。
“让陆太医好好想想究竟怎么回事儿,恐怕他也是糊涂着的。现在也不清楚。”
韩姬的话令莼兮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退到一边。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不久便看见张鹏翮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给宜嫔娘娘请安。”张鹏翮走到莼兮跟前,打了个千,恭敬的说道。
“起喀吧。”莼兮一抬手,示意他起来:“这回又要麻烦张大人了。”当初,若不是礼部正好有个差事,让张鹏翮顶了上去,他依旧在刑部,也是不错的。他为人清廉,又断案如神,刑部很适合他。现在在礼部当差,倒是有些屈才了。只是,现在又没有合适的职位,否则,这案子一破,又定能荣升。
“为皇上和娘娘办事,是微臣的本分。”在外,张鹏翮总是客客气气的。莼兮也不好与他多话,交代了几句,就与韩姬和陆文翰一起,站得远了些。
张鹏翮带了仵作过来,仔细一查,与陆文翰所言相符。
张鹏翮亲自检验起那口枯井和周遭的环境,只是一无所获。
在莼兮她们等待的空隙,又听见外面开始喧闹。不久,佟若飞就带着一众嫔妃过来了。
本都是看好戏的模样,在看见地上躺着的李碧春的尸首,恐怖恶心的模样,不少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唯有佟若飞依然镇定自若,旁边的王恬如也跟没事人一样。
这一幕,莼兮都看在眼里,心中琢磨了一遍:想必安嫔之死,与她们二人逃不了关系。
只是莼兮不明白的,佟若飞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人下手。李碧春一向很听她的话,虽然刁蛮了些,可在佟若飞面前,也不敢造次。再说,佟若飞有李碧春在手,应该是有利的,为什么要突然害得她成这般模样?
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死了还要在她身上添那么多刀伤痕。
许是缓过神来了,一直躲在王恬如身后的董心蕊探出头来,指着莼兮,颤颤巍巍的说:“是你,是你杀了她。”
莼兮并不意外这样的指责,已经习以为常了。好像,宫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要将它们与自己扯上关系。再加上,昨晚来冷宫的时候,半路上还遇见了她,她这样怀疑,也没什么错。
莼兮没有说话,冷静的看着受惊吓的董心蕊。
“你这是什么话?”佟贵妃呵斥一声:“安嫔怎么会是宜嫔所害。”
“昨晚,在臣妾回宫的路上,曾经遇见过她。”董心蕊不知是长了胆子,还是真想为李碧春抱不平,义愤填膺的说道:“她与那个叫拂儿的宫女,鬼鬼祟祟的。当时,还吓了我跳。问她去哪里,也没有说,行为古怪得很。今天这么早又出现在凶案现场,不是她还能是谁?一定是她昨晚杀了安嫔,今天一早便赶在众人前面想要毁灭一些证据。”
“端嫔姐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旁边的王恬如突然插嘴道:“安嫔会功夫,要想杀了她,可不容易。”
“是啊,宜嫔素来与安嫔不睦,这半夜出行,本就奇怪。第二天还这般早来,是早就计划好的吧?杀了人,怕留下证据,天一亮就来检查看看。”端嫔听敬嫔这样一说,更有了底气,音量都大了不少,也不再躲在敬嫔后面,往外挪了挪。
莼兮冷笑,这言外之意,这里与安嫔有仇,又会功夫,能将安嫔杀死的人,就是只有她咯。
“这样荒诞的事情,也就只有两位娘娘能编造出来了。”韩姬冷哼一声,笑道。
佟若飞抬头,横看韩姬一眼,没有说话。
王恬如也跟着一笑:“韩大人,这护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咱们也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在这儿,确实是宜嫔的嫌疑最大。”
“是吗?”韩姬掩嘴笑了一声,拂开袖子,走到李碧春的尸首前面:“那还劳烦各位娘娘看明白,安嫔的死,与穆贵人的死,是否有些相似啊?我可是听说,穆贵人死的时候,宜嫔是与诸位娘娘在一块儿的。”
“那又如何?说不定,这是有人模仿穆贵人的死法。”敬嫔冷嗤一声。
“也对,这确实是模仿。”莼兮开口道:“安嫔与穆贵人的死,这般相似,可有一点却不同。穆贵人死的时候,除了被划伤以及毁容,这些刀伤以外,身上可是干干净净的。可安嫔呢?你们瞧瞧,这模样像是被人狠狠的蹂躏过一样。本宫与安嫔不合,可也只是吵吵闹闹,没到了,要杀人的地步吧?”
莼兮虽然指引着大家去看李碧春的尸体,可很多人都心有余悸,不敢望过去。
“宜嫔这话,说得有些牵强吧?穆贵人手无缚鸡之力,被杀的时候,是在启祥宫那样干净的地方。这儿这般脏乱不堪,安嫔会如此也不奇怪吧。”王恬如对莼兮的说法,并不赞同,言词中也颇有些针对莼兮的意味儿。
“婆说婆有理,真相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呢。本宫昨晚是否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谁能保证,就没有别的人,也偷偷的来过这里呢?”莼兮不紧不慢的解释。
“宜嫔这是承认了昨晚之事?”佟若飞抓住了莼兮的空子,立马问道。
莼兮轻嘲道:“承认与否,重要吗?就算来过,也无法证明,人就是我杀的。哪怕我与安嫔再大的仇恨,也证明不了,我就是凶手。而且,昨晚,我回宫的时候,衣裳干干净净,连尘土都没有。杀了人,不溅血也罢,可安嫔这般模样,凶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衣裳干净,哼!这谁能证明?”董心蕊冷哼道。
“朕能证明。”玄烨早已经在她们身后站了多时,听见她们是如何诋毁莼兮的。本想瞧瞧莼兮是如何回答的,可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一点都不肯放过她。
“参见皇上。”听见玄烨的声音,大家都回过神来请安。
“昨晚,朕就在翊坤宫。朕能证明宜嫔回宫的时辰与她身上不粘半点尘土的事实。”玄烨并没有叫起,而是大声的为莼兮说话。
莼兮在心里暗自欢喜,她这个方向,早就看到玄烨的身影。方才那样说,也确实是想为自己脱罪。毕竟,昨晚回去的时候,恰好玄烨在她宫里。否则,自己今儿是怎么也摆脱不了杀人的嫌疑了。
虽然知道玄烨会帮自己说话,可此刻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心境。她来不及高兴,因为玄烨话音刚落,就听见董心蕊不怕死的说道:“皇上,保不齐,宜嫔在回宫的路上就将那身脏衣裳给换了。”
“那朕是否要派人将昨晚朕见到莼兮所穿的那件袍子拿过来给你瞧瞧,是不是你见到的那件。”玄烨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
董心蕊一愣,万万没想到玄烨会这样偏袒莼兮。心有不甘,又说:“皇上,这件事情太蹊跷了,宜嫔的嫌疑最大。她自己也承认了,昨晚来过这儿,这凶手怎么就不能是她呢。”
“你昨晚见到的宜嫔,可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外面套了一件戴帽的黑色披风?披风上面还绣有荷花的图案?”玄烨不理她的说辞,反问道。
端嫔更懵了,全然不知玄烨是个什么意思:“昨儿天黑得紧,哪里就能看清上面的纹样?再说,若是宜嫔早就备好了一模一样的……”
“好,衣裳你看不清,那这个你可瞧见了?”玄烨走到莼兮身边,从她腰间扯下一枚玉佩。这是他们的定情物,莼兮日日都带在身上,从不离身的东西。且这玉石通透,即使在黑夜里,只要有一丝的光,是断然能看得明白的。
董心蕊一看,这可就傻了。这枚玉佩,她可是认得的,昨晚也是见过的。这般显眼的东西,即使莼兮只在她面前站了一站,也是能看到的。
见董心蕊不说话了,玄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转身望向张鹏翮:“安嫔是什么时辰遇害的?”
张鹏翮立刻回身,叫了身后的仵作上前回话。
“回皇上,依着微臣的经验,又详细检查过娘娘的尸体。确定是昨晚子时遇害的。”仵作上前来回道。
陆文翰也从韩姬身后出来,在玄烨面前回道:“皇上,在张大人来之前,微臣也曾经检验过安嫔娘娘的尸体,也可证实,娘娘是死于昨夜子时。”
玄烨听完,大笑:“可朕昨晚见到宜嫔的时候,是刚过亥时。后来宜嫔一直与朕在一起,你们还觉得宜嫔有机会杀害安嫔吗?再说,这枚玉佩宜嫔一直戴在身上,回宫的时候也是干干净净,难不成在杀人的时候,还有时间特意将玉佩取下来藏好,免得被玷污了不成?”
玄烨的话,令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了,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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