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淳吟等人走远,兰馨才对着纪心呵斥:“你这般不知规矩,我万不能再留你了,你自去慎刑司领罚吧,不必再回延僖宫照顾我了。”
“小主,奴婢只是见不得小主被人欺辱,小主怎能这样对待奴婢呢?”纪心哭诉:“那郭贵人仗着是宜嫔的妹妹,这般羞辱小主,奴婢怎能忍?奴婢心知小主心性好,不愿计较。所以奴婢才能冒着大不敬之罪,说了那样的话。只是不希望小主事事都自己受着,没人帮你说句话啊。”
“既然知道是大不敬,那你还说?没得惹了别人,自己还添一身的骚。”兰馨不悦的说:“这几年,我哪一日不是这样过的?你又何苦今日与郭贵人较真?”
纪心的眼泪越是流的快了,她忍着脸颊的痛,抹了抹眼泪说:“正因为小主不去较真,才让人欺负。往日端嫔、安嫔甚至是敬嫔和惠嫔说些难听的话倒也罢了。毕竟她们位份高一些,小主和奴婢都不敢逾越。可今日,郭贵人与小主位份相当,也同为宫女出身,怎么就能再欺辱小主你呢?”
兰馨动容,看着纪心被打的红肿的脸,心酸不已。
“你这样做,只是惹出事端。你一时口快,不受气,可牵扯出的却是无尽的烦恼。”兰馨无奈道:“郭贵人大着肚子,动不得一点儿气,你这样一闹,倘若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便是死罪。”
纪心这才想明白,觉得羞愧难当:“奴婢该死,没能考虑这些,惹下大祸。”
“是我无能,不然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兰馨苦笑:“走吧,回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将来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淳吟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只觉得胸闷难当,幻儿不敢怠慢,立刻着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莼兮原本是要出门的,却听见外头的动静,让拂儿去问了回来,才知道今儿竟然出了这样一桩事情。
“走吧,先看看淳吟。”莼兮戴好最后一只珐琅护甲,搭着拂儿的手往淳吟的寝殿走去。
老远便能听见肖梦焦急的声音:“陆太医,她怎么样了?”
正欲回话的陆文翰转头刚好看见莼兮走到了门前,慌忙请了安。
“怎么样了?”莼兮示意陆文翰等人起身,走近淳吟身边,见她满头大汗。
“小主动了胎气,随时都可能生产。”陆文翰镇定道:“微臣开一幅方子,若能调养得当,小主可平安顺产。”
“倘若调理不当呢?”莼兮见淳吟痛苦,心中焦虑。
陆文翰欲言又止,莼兮让他明言,才听他小声说:“若小主在生产时仍旧气虚,怕是有一尸两命的可能。”
“还请陆太医万万保住淳吟和孩子的性命。”莼兮请求:“这是她的第一胎,也是本宫期待已久的孩子。不能有事。”
陆文翰也不敢保证,只说:“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请娘娘为我们小姐做主啊。”绿儿闻言,立刻跪下:“若不是那个兰贵人,小姐也不会受气致此。”
莼兮回头,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儿。今日之事,倘若牵扯的是旁人,莼兮毫不犹豫的便能下决心。可今日之事牵扯出了兰馨,莼兮倒是为难了。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莼兮问。
绿儿没开口,一旁的肖梦倒是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一点不提此事的起因,只把过错全都归于兰馨和纪心。
莼兮闻言,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清楚这件事定然不似肖梦口中所言,便想着先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再说。
“你们先照顾好淳吟,此事本宫自有定夺。”莼兮嘱咐这么一句,便又搭着拂儿的手往外走了。
“娘娘打算怎么做?”刚出了翊坤宫的大门,拂儿就好奇的问。
“先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再说吧,兰馨不是惹事生非之人,只是她身边那个纪心有些蹊跷。”莼兮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路上与拂儿尽自己所想还原当时的经过,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延僖宫。
“这会子惠嫔娘娘已经去了宣春阁陪佟贵妃看戏去了。”进了延僖宫就听见里头当差的小太监说。
“本宫是来找兰贵人的,她可在?”莼兮问道。
小太监笑着说:“可巧了,兰小主刚刚回来一会儿,这会子正在屋里呢。”
“行了,你下去吧。本宫自行去她寝殿找她。”莼兮搭着拂儿的手便走,那小太监愣愣的不知所以,想了想觉得莼兮突然来此有些蹊跷,怕闹出事端,便匆忙去往宣春阁请纳喇艳慧去了。
莼兮进了兰馨的寝殿,见兰馨正在练字,不禁想起自己当初教她练字的场景,心中感怀过去。
见到莼兮,兰馨也并不意外,早知淳吟回去势必要将事情告诉给莼兮,让莼兮为她做主。兰馨上前请安,又安排莼兮落座上方榻上,自己只搬了凳子坐在一边。
“听说,今儿个兰贵人与我妹妹发生了点儿矛盾?”莼兮看着兰馨平静的脸,问她。
兰馨点点头,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莼兮听后,果真如自己所想,肖梦那些话都是瞎编的。除了纪心真的有不敬之词,其余的皆是不同。比之肖梦,莼兮自是更愿意相信兰馨的话。
“纪心现在何处?”自莼兮进门,就只有兰馨一人,此事既然事关纪心,自是要见一见她的。
“已经打发了她去慎刑司领罚了,算算时辰,这会子怕是该回了。”兰馨本不想再要纪心这样的人在身边,可这几年来一直是纪心照顾自己,凡事也都尽心尽力。何况今日之事,也是因为纪心护主才惹出大祸。去了慎刑司回来,怕也是丢了半条命了,若是再把纪心赶走,兰馨实在于心不忍。
“本宫便不等着了,事情既然弄明白了,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莼兮淡然吩咐:“淳吟身子骨一向不错,这次被气成这样,到底是你们的错。可纪心被打,又罚去慎刑司,也算惩戒了。若淳吟平安,便都相安无事。待纪心回来,你且让她在佛堂抄写佛经,为淳吟祈福吧。”
离开了延僖宫,莼兮匆忙回了翊坤宫。自己本身就怀着身孕,一来一往又费神费力,倒是倦了。
肖梦听见莼兮回来的消息,立刻入莼兮寝殿问问结果。知道纪心只被莼兮罚抄佛经,心生不满,颇多埋怨之词。
莼兮听得心烦,呵斥道:“本宫到时纪心已在慎刑司领了罚,从慎刑司出来,也是丢了半条命了。她一回宫,兰贵人必定遵从本宫的意思,罚她抄写佛经。她脸上身上都还有伤,抄写佛经又是费心费力的事情。倘若她身子骨不好,命也就搭上了。你还要本宫如何处置?”
肖梦自是不知慎刑司的厉害,以为只是挨了几板子,或是以别的事作为惩戒,并不要紧。可听莼兮这样一说,才算消了气。抬头堆着笑脸,正想说着好听的话,又听莼兮的声音响起。
“话说回来,这件事情到底因为什么而起,姨娘心中该最明白。”莼兮整个人都严肃起来,看着肖梦的眼神也变了:“依着产期,不出一个月淳吟便要生了。多多走动固然是好,可非要出了翊坤宫去?忍一忍这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哪里不能去?你们这般不顾惜她的身子,别人又怎会珍惜?不说别人的痛处,又怎会被别人的话伤了自己的心?还有那个绿儿,不过是你带入宫的侍女。而纪心,便有再多的不是,也是紫禁城中的宫女,内务府正儿八经的选入宫里的。虽然与秀女不同,可到底也算是皇上的女人。纪心什么身份,而绿儿又是什么身份?她今日打了纪心那么些巴掌,若是兰贵人计较,或是有心人闹出去。你以为绿儿能够不去慎刑司走一趟?你觉得她能活着到跟你回盛京的那一天?”
本以为莼兮只是埋怨她们生事,可越是听到后面,肖梦越是觉得心惊肉跳。
“在宫里,倘若不能安分,被人抓住了把柄,生死有命,谁都不能保证你们的命有多长。”莼兮厌烦的说:“你回去照顾淳吟吧,她如今身子弱,再经不起折腾。”
肖梦知道莼兮动了怒,不敢再留,匆忙出了莼兮的寝殿。
照顾淳吟睡下,肖梦才悄悄拉着幻儿到一旁,低声问她:“慎刑司,究竟是怎么个地儿?”
幻儿如实说道:“是内务府下所属机构,掌上三旗刑名。主要就是管着宫里的事儿,若是遇到罪案,与刑部是一样的刑法。宫里太监宫女犯错,都是先送去那里审的。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肖梦迟疑片刻才说:“那个叫纪心的,去了慎刑司领罚。”
幻儿惊了,有些不信:“真的?她自己去的?冲撞主子可大可小,平常也就自己主子罚跪打骂了就是,一般不会去慎刑司领罚的。去了那儿,受一遍刑,便是半条命没了。身子骨不好的,怕是再出不来的。”
肖梦听幻儿这样一说,才信了莼兮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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