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冷宫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透露着无边的寒意。这里冷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
当莼兮与云月一行人到来的时候,这里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屋檐上还在拼命叫喊的乌鸦。
瑾瑜坐在床头,没有一丝的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已经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听着一层层锁被打开的声音,瑾瑜并不好奇她们来看她的究竟是什么人。毕竟自打回宫以来,这冷宫比之前她住的长春宫都热闹。
也不知今晚来的人是来嘲笑她的,还是来撬开她的嘴的。
看着房门被推开,沐卉率先走了进来。瑾瑜心中冷笑一声,说道:“宜嫔怎么有空来看望我么。”
“你在此过得可好?”莼兮踏进大门,脸上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瑾瑜不答反问:“宜嫔是希望我好还是不好?”
莼兮扬手,云月与拂儿也走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马佳以晴。拂儿手中拿着一壶酒还有几只酒杯,放到残旧的桌上,一一斟满了酒。
莼兮上前拿起一只杯子递给瑾瑜:“来,喝一杯。咱们好好聊聊。”
瑾瑜并不接杯子,她冷哼一声说:“我如今虽然身在此地,可腹中还有龙裔,你今日带着这么多人进来,若是我的孩子出了岔子,就不怕人多嘴杂,坏了你的名声?”
莼兮并不以为意,也不强迫她喝酒:“无妨,你不喝我喝就是。”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瑾瑜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见到马佳以晴与她们几个一同过来,心里也有些底。只是她还不明白好端端的,马佳以晴怎么又掺和到这些事情上来了。
看见瑾瑜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荡,马佳以晴也不再站在远处,她也走过来。看着瑾瑜扬着头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早已经没有往日的光彩,心中莫名觉得很舒服。
“今日本宫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马佳以晴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的,一张口就是重点:“当年本宫几个孩子先后夭折,可是因为你?”
瑾瑜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尴尬一笑:“荣姐姐这是什么话,虽然姐姐失了孩子,可谁都晓得,小孩子嘛,不注意些,发生什么意外,或者早夭也是正常的。姐姐莫要以为瑾瑜今日深陷此地就要拿脏水泼我。”
“是与不是,你心里应该最明白的。”马佳以晴依旧温声细语:“既然已经是如此境地,不妨说个明白话。几个孩子死得不明不白,做母亲的,好歹也该明白里头的原因吧。”
瑾瑜并不上当,那些事情她怎么可能傻到人家一问自己就乖乖做答的呢。况且这大门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在暗中听着,她也不知道。若是说了句明白话,那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好在今日保住了一条命,若是交代了以往的那些,岂不是真的死路一条么。
“荣姐姐说笑了,姐姐都不明白的事情,瑾瑜更不清楚了。”瑾瑜说。
见她不肯说,马佳以晴反而笑了:“也对,你是不明白,自己的孩子糊里糊涂的就没有了,是什么样的心情。也罢,便让你先体会体会。今儿一早,这冷宫里就传出一个消息,不知你可听说了。”
听她这么一说,瑾瑜心里一紧,忙问:“什么事?”
“今儿一早,宫里可都传遍了,冷宫里那位刚刚怀孕不久的娘娘,流产了。”拂儿老实的将今天一早的消息说出。
瑾瑜笑了:“都不过时些胡言乱语,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流产。”
她这么一说,大家会儿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她的肚子。
这目光灼灼,看得瑾瑜一阵寒栗。
“你真的确定,你肚子里有个孩子?”莼兮掩嘴一笑,走到瑾瑜身边,伸手就要去碰她的肚子。
瑾瑜一惊,连连往后躲,生怕莼兮手一重,碰到了自己的肚子,伤了孩子。
“不必如此。”莼兮又笑:“这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了。哦,不对。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你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病一好了,就那么幸运的怀上了?做梦。”
“你这话什么意思?”瑾瑜惊愕的望着莼兮,忽然明白过来,却又极力的否认:“你们做了什么?不……不可能。我的月事一直没有来过,而且我还时常恶心不适,怎么可能没有孩子。”
“那不过是让太医在你的安胎药里加些东西而已,又有何难。难道你以往没用过这样的法子来害真的怀孕的人么?”马佳以晴冷声说道,眼睛看着瑾瑜,如利刃一般要直插进她的胸口。
“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瑾瑜大声的喊道,人却越来越往床里面躲。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骗的?”莼兮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又倒了一杯酒:“不如你喝一杯试试?”
“你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如你所愿了啊。我们也不过是让你也尝一尝得而复失的滋味儿而已。”马佳以晴冷笑道:“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战战兢兢,害怕惹怒了谁,又要伤及本宫的孩子。可本宫一忍再忍,也无法摆脱你这个狠心的魔鬼。”
“我做什么了?”瑾瑜喊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在此指责于我。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还把怒火撒到我的头上,真是可笑之极。”
“真正可笑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吧。”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的云月道:“其实这么多年来,你真的不必如此。仅仅凭着你曾经侍奉仁孝皇后一场,皇上就不会真正的将你遗忘在后宫。你一直无所出,可地位却一天天的在抬高。要不是你作茧自缚,你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得到。我们没有证据,你不承认我们自然无法肯定我们心中对你的怀疑。我们给过你机会了,今日落得如此田地,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机会?什么机会?”瑾瑜冷哼:“你们不过合谋来害我,你们才是真正歹毒的人。我做什么了?你们竟然无辜的将火往我这儿撒。”
“是啊,你做错什么了?”莼兮道:“你做错的事情太多了,非要一一细数吗?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也给你提过醒了。是你自己拦不住腿,偏要往下跳,本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胡说。”瑾瑜怒吼。
“你忘了吗?本宫早就跟你说过,杜若不能信。她是姐姐的徒弟,是我们的人。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本宫的啊。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没有,你自己都分不清楚吗?你那个一直以来照顾你的太医,就真的那么忠心于你?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上当了呢?”莼兮说:“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自己狂妄。你太相信自己了,你认为自己的直觉,自己能掌控一切。可你错了,在你危机的时候,没有人救你。要不是你肚子里并不存在的孩子,你现在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瑾瑜被莼兮的话说得更是大怒:“难不成,你还要我感激你们吗?”
“是啊,你的确要感激我们。可我们受不起,也不必受。因为让你活着,本来就是我们一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你做错了那么多,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太痛快了一些。”马佳以晴走上前,一把拉过瑾瑜的手,她的力气很大,不论瑾瑜如何用力都挣脱不了。这哪里还是往日那个温婉的马佳以晴,在仇恨与仇人面前,她就是一只狮子,巴不得将对方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
瑾瑜明白了,原来她活着的目的就是受罪。看着马佳以晴此时的模样,她几乎已经能够想象未来在这寂寥的冷宫里,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似乎体会到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打从明天起,所有人都会知道,冷宫里的僖嫔娘娘,因为流产大受打击,已经疯了。”马佳以晴冷笑道:“有人说,做一个好人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可是做一个坏人,不过是瞬间。今儿本宫也该尝一尝当一个坏人的滋味儿。僖嫔什么时候疯,怎么疯本宫说了算。”
马佳以晴狠狠的松开了手,猛地一推瑾瑜摊在了床上。不知道是马佳以晴此时的变化太大让她承受不住,还是因为在害怕她口中的那些话。此刻,瑾瑜瑟瑟的发抖,双眼无神不知在看着哪里。
“荣姐姐,这里就交给你了。”莼兮拉着云月走了出去,出门前留下了沐卉在屋外守着。里面除了荣嫔还有她贴身的侍女,再没有别人。
她们都不知道马佳以晴究竟对瑾瑜做过些什么,可她们却认为,马佳以晴的心里至少已经畅快了很多。
多年来的积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或许这就是解脱。其实莼兮并不是不想要自己动手,可这样的事情参与的人多了,那结果也会大打折扣了。
莼兮不是不明白这些,她心里对瑾瑜的恨意,又岂会比马佳以晴少呢。
那些死去的冤魂,今日是否可以安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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