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胤禩怎么突然落水?”不同于屋内的其乐融融,温声细语。屋外院子里,玄烨满脸的怒火,盯着跪了一地的人。
都不敢说话,也不知道一开口该说什么才好。
现场慌乱,到此时才算是平静下来。
章佳初珍是唯一站着的人,她立于所有人之前,却也只是低着头不敢言语。眼眶通红,眼角也有将要落下的泪水。
半晌,才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开了口,颤颤巍巍的看了前头站立的章佳初珍一眼,然后再低头,却很坚定的说:“奴才看见是珍常在把八阿哥推入水中的。”
玄烨闻言一愣,看向了章佳初珍,却见对方不敢说话。
跪在章佳初珍身后的小宫女孟哥儿慌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小主不是故意要推八阿哥的。是八阿哥先缠着我们小主,在小主身边绕过去绕过来,非要我们小主陪着他玩儿。也不顾及我们小主身怀六甲,挺着肚子不方便。”
“胡说。”玄烨身后,传出胤禟暴躁的声音。
玄烨回过头,看见莼兮牵着胤禟从屋内出来,脸上原本的怒意消了大半。
“她胡说。”胤禟指着孟哥儿爆戾道:“我在船上看得一清二楚,八哥他根本没有跑来跑去,更不可能缠着你家主子。”
“大约是九阿哥隔得远,没有看得真切。奴婢是随侍珍常在的,就站在珍常在身边,又怎会不知当时的情况。”孟哥儿并不因为胤禟的指责而惊慌,反而镇定的辩解道:“我们小主向来温和,见八阿哥这般,也只是躲得远一些。谁知道八阿哥不依不饶,非要缠着我们小主。若不是顾及身子,我们小主自然愿意陪着八阿哥的。可她大着肚子,可不方便。八阿哥如此纠缠,我们小主也很困扰。直到后来,八阿哥还把手伸向了我们小主的肚子。我们小主为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推了八阿哥一下子。只是没想到,八阿哥没站稳,这才落了水。”
“胡扯,定然不是这样。”胤禟有些急了。
“九阿哥乘坐的船当时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呢,又怎么能看清,岸边发生的一切。”孟哥儿见胤禟词穷,只一味指责她的不对,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便又分辨道:“当时八阿哥是背对着湖的,许是挡住了他的动作也未可知啊。”
胤禟更是着急,忍不住扯了扯莼兮的衣袖,想她帮自己说两句。莼兮低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抬头看向了章佳初珍,轻声问:“这事儿不论对错,都是珍常在引起的,珍常在不为自己辩白几句么?”
章佳初珍知道,这事儿出了,莼兮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虽然自己如今得到的恩宠仍旧不及莼兮,却也是除了莼兮以外的宫中唯一最得玄烨欢心的女人。何况,八阿哥胤禩一直与胤禟他们亲近,杜若又是莼兮的心腹,她的儿子出了事情,莼兮必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莼兮不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章佳初珍一直不说话,就是想等别人先开口。她对当时的情形,最是清楚,但却无法说个明白。
当时岸边除了胤禩,便只有她身边几个近身侍候的人陪着。但唯一朝着她的方向,明白事情经过的,也只有孟哥儿一个人。
胤禩确实是想要碰她的肚子,她也的确是推了胤禩一把,才导致了胤禩跌落入水。可事实,却并非是孟哥儿所说的那样。
她原本是带着几个随侍的宫人出来走一走,太医也说多运动对孩子有好处。何况,之前有过一次生育的经验,章佳初珍也明白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如今,她怀孕了,一时半会不会有机会侍寝,但她既然随着玄烨到了畅春园,就该借着自己有孕,多与玄烨亲近亲近,绝对不能因为自己怀孕,而让别人夺了恩宠。
要知道,跟着一同来畅春园的,还有静好和佟若华呢。她们两个必定是要费尽心思,得到玄烨青睐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走走便走到了湖边,还遇见了胤禩。
当时,胤禩正站在湖边发呆,看见她走过来,胤禩恭敬的请安问好,便想要找借口躲开。却见自己大着肚子,很是好奇,就提出想要靠近一些,摸一摸她的肚子,感受一下还未出生的孩子,在母体中的律动。
章佳初珍对他的要求并未做出反对,反而觉得胤禩生得一张惹人怜爱的笑颜,欣然应允。却不曾想,胤禩的手才刚刚碰上她的肚子,她身后就有人推了她一把。脚下一滑,没能站稳,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推了胤禩一下。胤禩也没站稳,竟然就这样跌入了水中。章佳初珍想要伸手拉他回来,却等自己站立后,胤禩已经沉入湖中。周边沸腾,混乱起来。
可如今,孟哥儿已经率先说出了这样的措辞,她再辩解,或者说出来的与孟哥儿不同,也只会让别人生疑。左右是自己才害得胤禩落水,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章佳初珍如此一想,也不承认孟哥儿的话,也不说别的,只承认道:“嫔妾有罪,是嫔妾的过失,才让八阿哥陷入险境,是嫔妾的不是。嫔妾认罚,愿日日为八阿哥祈福,愿他平安长大。”
莼兮倒是不意外章佳初珍此番认下,因为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摆脱不了她把胤禩推下水的事实。只是经过,大约不是孟哥儿说的那样。可是,章佳初珍已经这样说了,也承认了事情是她的过错,再追究当时的真实情况也不过画蛇添足,反而惹人不痛快。
不等莼兮开口,玄烨便做了决定:“也不必日日祈福了,你如今有身子,也不大方便。畅春园景色虽美,也宜安养,却不大适合你。未免胤禩他们几个孩子再与你有矛盾,你且回京安胎吧。宫里有皇贵妃在,储秀宫又有敬嫔照料,想必对你更好。”
章佳初珍听玄烨这样一说,自是松了一口气,正欲谢恩,却又听玄烨道:“在诞下皇嗣之前,就不必在储秀宫外走动了,免得动了胎气。”
说完,玄烨便拉着身旁胤禟的手往屋里走,身后章佳初珍谢恩的声音,此刻听上去,也觉得格外的刺耳。
章佳初珍转过身去,带着自己的人往住所走。
路上,孟哥儿还有些不甘心,愤然道:“小主就这么算了?这事儿并不是小主的过错,怎的现在反而让小主受过。不让在储秀宫外头走动,与禁足有什么区别?小主如今的身子,怎可舟车劳顿,这么紧赶慢赶的回宫里去?小主不妨再等一等,等皇上气消了,再与皇上说说好话。方才是宜妃在那儿,皇上顾着宜妃,这才对小主有了这样的惩戒。想必再与皇上说一说,皇上就又允了小主继续住在这儿呢。这里景色宜人,最是养人了。小主安胎,在这里可是比在储秀宫要好呢。”
章佳初珍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瞪了孟哥儿一眼,反手就是一耳光,吓得孟哥儿跪在地上,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章佳初珍恨恨的道:“我是不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若是知道,真想带你在她面前好好说说。巧舌如簧,这样的好口才,用在我身上,真是浪费了。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如今也算是成了。怎的?嫌我被赶回宫还不够?还让我再受些罚么?”
见孟哥儿沉默,章佳初珍心中更是恨,冷着一张脸,怒斥道:“你给我记着,你是我贴身侍候的人,如此吃里爬外也不收敛。如今我被皇上厌弃,奈何不了你。可回到宫里,有皇贵妃做主,你觉得你能有好活?”
孟哥儿被章佳初珍一吓唬,急得直哭,却还是不敢说什么求情的话,只一味的说:“小主误会了,奴婢只有小主一个主子啊。奴婢怎么敢啊……奴婢……奴婢不敢背叛主子,只是……只是一心为小主着想,才会说这些的……小主,你是知道的,奴婢没那样的胆子啊……”
章佳初珍看不得她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厌烦道:“我觉得你的胆子比我都大呢。得了,你就跪着吧。”
说完,章佳初珍转身就走开了,留下孟哥儿跪在原地,哭嚷着。
雅玩斋内,刚送走了玄烨,又哄着小孩子们睡下。莼兮和云月、杜若才坐在外头的凉亭里说话。
“妹妹今日怎的这样容易就放过了珍常在?”知道章佳初珍只是被赶回了皇宫,云月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孩子们可是遭了罪的,就这样放过她,还是太容易了些。
莼兮似笑非笑,只看向杜若问:“你可觉得对不住胤禩的伤?”
杜若摇摇头,在她心里只要胤禩平安,也就好了。
莼兮便又对着云月道:“我想要的,如今又近了些,我又何苦再给她们添乱呢。皇上对珍常在只是小惩大诫,如此可以看出她在皇上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皇上越是偏爱她,越是惹人妒忌。今日之事不是咱们动的手脚,你觉得谁最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云月思索了一下,最先以为的是同在畅春园的静好和佟若华,却又觉得她们两个都不像会这样算计的人,便打消了念头。再回想起宫里与章佳初珍最有怨恨的,便只剩下王恬如了。
见云月表情的变化,莼兮也清楚此时云月已经猜出来这件事情的内情以及动手之人的目的。手法虽然不高明,却是达到了她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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