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末初夏时节,玄烨便带着部分嫔妃去往畅春园住一段时间。今年也不例外。
这一次后宫大半的嫔妃都跟着去了,宫内只留下云月和惠妃打理。
以佟若飞为首,妃位上的莼兮和马佳以晴、兰馨,嫔位上的佟若华和静好,连贵人、常在、答应也都去了不下十个。最得玄烨眷顾的,便是章佳初珍和王美妤了。
盛夏,王美妤便传出怀孕的好消息,尽管已经子女不少,听见这个消息玄烨还是很高兴,也很看重这一胎。
不比之前袁鹊怀孕,只送些补品,让佟若飞和云月看顾。王美妤自从有了身孕,玄烨每日至少去看望一次。比之当初莼兮怀孕时,也差不多了。
莼兮心中虽然不大好受,也只能忍着。她明白自己现在最不能的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争风吃醋。
她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即便没有佟若飞这个劲敌,莼兮也不可能如刚入宫时一样,因为玄烨对别的女人好就自己闹别扭。
“事情进展得如何?”莼兮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指甲上丹蔻的颜色还不错,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桌子上的珐琅护甲,一个个戴在手指上。
蜜意奉上冰镇的西瓜,递了一块儿给莼兮,莼兮接过,小口吃起来,才听见蜜意回禀道:“人已经找到了,只需等待时机。”
“时机是人创造出来的。”莼兮闻言,满意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本宫不介意借别人的风。”
“娘娘已经想到法子了?”蜜意问。
“不是本宫想到了,是有人已经在替本宫做了。”莼兮又是一笑,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张纸。
蜜意取过来一看,惊愕道:“荣妃竟然敢这么做?”
“有什么不敢的,她这辈子原本该是宫里最幸福的女人。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如果不是皇贵妃和僖嫔合谋,害了她的孩子。这会子坐在贵妃位子上的,或许就不是佟氏了。”莼兮道:“荣妃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有何不可?”
“可王答应不是那个曹大人送进来为娘娘分忧挡灾的么?倘若因此,令王答应身子受损,或者……”蜜意追问。
“既然是为本宫分忧,那荣妃做这样的事儿就更没有错了。本宫现在没有退路,既然荣妃愿意为本宫杨帆,本宫又怎能不前进?”莼兮严肃的脸,越发认真的说:“这事儿咱们静观其变,知道就好。”
观澜榭外的凉亭中,兰馨看着湖面,问身后的周三余:“东西送到了?可有什么话带回来么?”
“没有话。”周三余如实道。
兰馨微微一愣,便明白过来,又吩咐周三余:“这事儿你暗中去办,荣妃那边要做什么,你尽管行方便。做事小心,不要留下痕迹。”
“娘娘放心,这事儿奴才必定办得稳妥。”周三余应承道。
“对了,本宫曾听闻,在王答应入宫时,静嫔曾三番五次拉拢王答应,却被珍常在抢了先机。想必静嫔对此事还心有余悸,你透些消息给静嫔那边,就说王答应的胎是珍常在动了手脚。”兰馨又道。
周三余应声,见兰馨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下了。
纪心端着凉茶过来,正遇见匆匆离去的周三余,连招呼都没有打。纪心将茶递给了兰馨,好奇的问:“娘娘为何总吩咐周公公做事,而不吩咐了奴婢去做?”
“你的职责是照顾好本宫,别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兰馨看也没看她一眼,拿了茶杯便又看向湖面。
平静的湖面,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起波澜了。
不出半个月,便传出王美妤小产的消息。玄烨本以为是王美妤怀的是头一胎,没有照顾好所致。谁知,静好突然来了清溪书屋,告发章佳初珍,说王美妤之所以会小产,全是因为章佳初珍暗中下毒所致。
玄烨本来不信,正逢莼兮也在清溪书屋,听见静好这样指责,也不说孰是孰非,只对玄烨道:“皇上,毕竟关乎皇嗣,王答应小产可大可小。王答应又是头一回有孕,如此不幸,总该给她一个交代。静嫔总不会无端诬赖别人,总归有个凭证的?”
玄烨听莼兮这样说,也觉得有理,忙问静好:“静嫔可有证据?”
“这事儿臣妾本来也是听说,哪里真有凭证。只是,臣妾是听珍常在贴身侍候的那个小太监忠儿说的。”静好心中有些慌,其实她真的没有证据,只是道听途说,也没有去查证,就急忙赶来揭发,现在想一想,果真还是她冲动了些。倘若此事与章佳初珍无关,少不得她要被责罚的。
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半途而废。倘若真的是章佳初珍做的,总归能找出证据。
“不如搜一搜啊,珍常在的住处,那里肯定还留着线索。”静好提议道。
莼兮忙圆场道:“倘若只搜珍常在的住所,怕是要引起怀疑。若此事不是珍常在所为,此举也给了她难堪。不如每个地方都搜一搜,也不冤枉旁人。”
玄烨应允,下旨彻查整个畅春园,就连他所住的清溪书屋都不放过。凡是对孕妇有害的东西,全都呈到他面前,由他亲自过目。
莼兮看见玄烨下旨的时候,静好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也对,倘若玄烨不这样做,没有证据,便是静好诬告。
出门前,静好走到莼兮跟前,轻声道谢:“多谢娘娘帮我说话。”
“不必客气。”各自有各自的目的而已,莼兮帮她也是在帮自己。今日成败至关重要,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倘若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搬倒佟若飞,被她反扑,恐怕她以后更难翻身。
近来,朝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立后的风波。玄烨虽然暂时稳住了局面,没有明确表态,但依着朝中的支持者来看,佟若飞封后是迟早的事情。
阻拦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倘若无法阻挡,待佟若飞成为后宫真正的掌权者,莼兮便再不能安眠。
静好原本还有些后悔的,可看见莼兮这般从容,心中又起了波澜。暗自猜测,是否莼兮早有打算。
搜查的时候,马佳以晴正在自己住处外的草坪上,手里把玩着刚刚摘下的一片树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嘴角含笑。
芙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有些担心,小声的问自己的主子:“娘娘,这事儿办得可不简单,事关皇贵妃,若是被她发现,反咬一口,那咱们……”
“怕什么,她如今都还沉浸在即将封后的喜悦中呢,又怎会那般细致,觉察出咱们的小动作。”马佳以晴很是淡定,自佟若飞入宫时起,她就已经在宫里立足。佟若飞是怎样的人,她再熟悉不过了。以前装聋作哑,不敢有所为,是因为自己斗不过,不敢争。但是现在,她必须这样做。
芙琴还是忧心忡忡:“可娘娘此前不还想靠拢皇贵妃么?皇贵妃封后是早晚的事儿,宜妃还是未知数呢。娘娘这样做,岂不是又偏帮了宜妃了么?”
“本宫帮的不是宜妃,而是自己,是三阿哥。”马佳以晴正色道:“本宫失去了那么多的孩子,全都是败皇贵妃所致。虽然做事的人是僖嫔,但实际上暗中指使的人却是她。本宫这些年来的隐忍,全是为了今日。以前,局势不明,本宫不敢冒险,害怕宜妃没有了保障,会败下阵来,这才在皇贵妃面前卖个好。但今时不同往日,本宫还是小瞧了宜妃和德妃。”
“德妃?”芙琴更是纳闷儿,今日搜宫不是宜妃挑起的么,与德妃又有什么关系?
马佳以晴似笑非笑道:“原本本宫也是被德妃给骗了,以为她当真与宜妃决裂,投靠了皇贵妃。可今日看来,德妃一直以来都是向着宜妃的。皇贵妃被她诓骗了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
“怎么会呢。”芙琴更不能理解了。
马佳以晴又说:“你以为本宫让你们在皇贵妃的寝殿内藏东西,你们那么容易就藏好,且不被人发觉,真是自己的本事?其实,都是德妃在暗中帮忙而已。王答应的孩子能顺利流产,也多亏了德妃日日带着皇贵妃去看望她,这才让王答应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孩子。”
芙琴这才理解了马佳以晴的话,原来事情进展得那样顺利,全是德妃在暗中帮忙。倘若德妃真是皇贵妃的人,自然没有必要帮她们。既然事情败露,德妃自然是要在皇贵妃面前邀功的。哪里还能等到王答应流产,今日搜宫呢。没到这一步,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本宫谋划这步棋,也是不希望皇贵妃真的得偿所愿。倘若她封后,那本宫的日子恐怕也不怎么好过。至少不会比现在要好。”一直以来,马佳以晴都不是向着佟若飞的。依着佟若飞的性子,如今尚且不能容忍惠妃的背叛,更何况是自己这个一直与之为敌的人呢。她如今信任兰馨,也只是因为她觉得兰馨可以利用摆布,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兰馨蒙骗。
“算一算时间,这会子该从皇贵妃那里,搜出了要紧的物件儿了。”马佳以晴的笑意更浓,天就要灰了,狂风暴雨也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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