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一阵哗然之后,有些客人心中就起了侧妃娘娘在吹牛的想法。毕竟一万金,那可是宅子的价钱,为了个玩物,这不是傻吗。
大皇子正妃白月戈毫无遗漏地将众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她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如果此女不傻,这样的家世,她如何敢让对方嫁入大皇子府?
为夫君铺路也没有说把自己的位置给送出去的。
而在钱多多看来,她这话半点没有什么不对。或许对一个寻常布衣百姓而言,一万金说一辈子也不能奢求到的价值。而对于官员来说,若是不做个贪官,一万金也少能迅速进账。
可钱多多不觉得啊。她从小到大,每个月固定的月钱就是十万金。她在嫁给魏泓图之前,就已经在大皇子府住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口袋里的银子简直是在跳动了。
别说为了一个那样特殊的花络子,就是为了一根簪子、一对耳环,她钱多多花上这些银两也丝毫不会眨眼。
但让钱多多心里憾痛的是,她依然没能得到那个花络子。
一想到这里,心情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钱多多瞬间又变得低迷了。她吸了吸鼻子,对魏泓图说道:“我根本就不在乎谁家爬灰、谁家偷人。只不过这姓苏敢跟在你后花园跟其他男人私会,还被我身边丫鬟撞见了。我就觉得不平得很。”
魏泓图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对钱多多话语粗鄙的不悦,还是其他原因。他问道:“你也知道花夫人姓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有什么好不平的?”
钱多多还没有回答,魏泓泽就在旁边笑了起来:“哈哈,小嫂子这话说得有趣。”
他目光在花清越和魏泓图脸上流连一番,然后偏着头问钱多多:“小嫂子,你是觉得花大人娶他夫人亏了,替他不平?”
魏泓泽这话看似仅仅是针对花清越夫妇,可他方才那眼神分明就没有往苏陌素那边去。
魏泓泽这是在影射钱多多心里有花清越啊。
一直没有做声的魏泓睿抬头望了一眼魏泓泽。先前他四弟魏泓涵替花清越出头的时候,魏泓泽是明显站到了魏泓图那边的。如今他这话,却又是在揭魏泓图的短了。这小子的想法,真是很值得推敲……
苏陌素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承受的目光,有席间宾客的,也有魏泓涵的。魏泓涵的目光应该是带着一丝恼意的,她即便没有望对方,也能感觉到那目光的不善。
而另一位被牵扯进来的当事人花清越,苏陌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其实花清越就站在她的旁边。可她却突然有些畏惧,并不想侧头看他表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情形已经越来越明了。不管钱多多的话是受谁挑唆,又跟自己手里的纸条有没有关系,这五位皇子之间的和平已经在渐渐裂开了。
苏陌素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五龙夺嫡的导火索。但事情却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魏泓泽说得这般难听,魏泓图也没有制止他。
反而是白月戈淡淡地说了一句:“行了,别老打断妹妹说话。事情到底说怎么一回事,还是要说清楚为好。”
钱多多出嫁前过得太过顺畅,莫说是这样勾心斗角之事,就连不顺遂心意之事,她也未经历过什么。其实,她不平的根本就不是花清越这个人,仅仅是不平自己居然因为苏陌素这个根本不守妇道的女人,而得不到花络子。
钱多多的想法很简单,简单到难以让在场这些心思九曲回肠的人相信。
“姓花的不是说吗,他的花络子只送给心上人。既然姓苏的都不要他了,他就没心上人了,不就可以卖给我花络子了。所以我才拆穿姓苏的和那个人见面的事的。”
钱多多伸手指向周云端。
周云端性情耿直,这一点是在整个朱国朝廷都出了名的。钱多多这一指,五位皇子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果然周云端脸色一变,声音都有些颤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愤慨不平的情绪来:“荒谬!荒谬!周某身为堂堂朝廷官员,竟被人如此肆意污蔑。大皇子,您这宴会请恕周某不能再留!”
周云端官职并不是十分突出,原本他和苏瑞文、花清越一样,都只是个三品京官。但这次查案归来,案子明显是有些进展的。不仅苏瑞文这个主查的官升一级,周云端亦然。
而且,五位皇子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出他们父皇对这个耿直人的喜欢。
朱帝无意过早册立太子,因此,像周云端这样的直臣让他最是喜欢。
周云端是直臣中最年轻的,却是最刚硬的。这一点,朱帝很是喜欢。
在只有皇子公主们在的家宴上,朱帝曾赞周云端为一根风吹不折、雪压不弯的好青竹!
这棵青竹是五个皇子都想要拉拢的目标。可今日钱多多的行径,显然已经让一位皇子要丧失拉拢周云端的机会了。
尽管面上神情不够明显,但无论是魏泓泽那轻扬的嘴角,还是魏泓涵那突然扬起的目光,抑或是魏泓章突然的低头和魏泓睿伸了伸的拳头,都证明了其余四位的乐见其成。
魏泓图当然不可能让周云端这样离席。以周云端的性子,今日他能在众目睽睽下离席,明日他就能在金銮殿上参上自己一本!
魏泓图亲自拉住周云端,抚慰道:“周大人莫恼。我这妾室年纪尚小,说话口无遮拦了一些,请给我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吧。”
魏泓图堂堂一个皇子,这般柔声同周云端说话,也已经给了他莫大的面子。
是以,周云端的步子只能停了下来。
魏泓图又回头瞪钱多多:“多多,还不上前道歉。周大人的正直不阿整个朝堂都知道,他岂会做那等无脸事情,你还不同周大人赔罪!”
钱多多没有想到昨日还哄着她、捧着她的魏泓图会突然变脸,她跺了一下脚,恨恨答道:“我的丫鬟亲眼所见,他和姓苏的在花园呆了许久,两个人一直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这还不叫私会叫什么!而且,正直不阿关偷不偷情什么事!”
魏泓图手背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他一直知道这位钱家小姐性情骄纵,可没有想到才嫁给他的第一日就惹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钱多多今日指的是别人,他倒也愿意借此打击四皇子魏泓涵一番。可周云端的性格,只要周云端本人敢去告,皇帝还真有可能就信周云端不信其他人。
钱多多这边僵着不道歉,周云端面色冷得跟一块冰一般。而另一边,还有花清越同样面色发青,魏泓涵也是一脸不悦。魏泓图看着这情形,头都有些大了。他下意识去望白月戈。
不负魏泓图所望的是,白月戈真的站了出来。
她上前一步,走到苏陌素面前:“陌素,你约见周大人一定有其他事情相商吧?”
白月戈这一句,看似在替苏陌素开解,实际上却是将一顶私会的帽子扣死在了苏陌素身上。
花清越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正要出声,却被身后的魏泓涵死死拉住。
“你看。”魏泓涵轻声指白月戈。
只见白月戈招了招手,身后的丫鬟上前,呈上一张纸条。
白月戈将纸条展开,露在众人面前:“其实,不仅是多多的丫鬟看到了,我的丫鬟也捡到了纸条。不过夫君你知道我与陌素关系的,我愿意相信她。所以陌素,你到底约见周大人是什么事情,不如向大家说出来吧。”
苏陌素抬起头,望向白月戈。
那个昔日拉着她的手,笑靥如花地说,陌素你说我在朱国唯一的好朋友的姑娘已经变成了面前这个笑容浅淡,一脸假意看着自己的皇妃娘娘。
苏陌素展开手心,将另一个纸条露出来:“这纸条,似乎真是格外盛产在大皇子府呢。我手里这一个也是贵府丫鬟递过来的。只不过纸条虽然是府上丫鬟所送,可落款并没有严明是大皇子妃相邀,我可没有去那个地方。恐怕大皇子妃失望了。”
苏陌素将纸条同样展开,又不等白月戈反应就把对方手中的纸条抽了出来。
她轻笑着看了看手中的两张纸条,然后将纸条递到大皇子面前:“可真是巧,两张纸条都是写的在暮雪亭相见。只不过方才侧妃娘娘方才也说了吧,陌素可没有去那里。至于周大人,确实是我在后花园所遇见。”
若是白月戈不拿出这另一张纸条,苏陌素还不知道如何与周云端形成一模一样的说法。
她当然知道无计可施时的脱身办法。她父亲与周云端同办一案,无论是周云端还是花清越,都已经明言此案可能牵扯到皇子。
如果苏陌素说是为了夫君在打听案子,这个回答恐怕是除了四皇子和三皇子以外,其余皇子最想听到的答案了吧。
可是,苏陌素不想再当任何人的棋子了。
“周大人与陌素同为麓山书院的学生。是以陌素知道,周大人有一项十分厉害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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