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之人

程真站在地铁隧道渗水处，手电筒光照出墙面的霉斑。这些墨绿色菌斑组成奇特的环状图案——莫掩说过，这是二战时期日军用细菌弹轰击过的标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倒计时显示还剩47小时。

隧道深处传来犬吠。

五小时前，莫掩故意让监控拍到他潜入市立医院的停尸房。此刻所有追捕力量都聚集在住院部，没人注意到程真正用消防斧撬开第七根通风管盖板。锈蚀的螺丝落入积水，惊动成群白蚁从管壁涌出——这是莫掩教她的生物警报器。

管道尽头是药剂科的废料间。程真摸到那台贴着"甲醛超标"标签的冰柜，柜门被三把自行车锁扣住。她掏出从殡仪馆偷来的钥匙，却发现锁孔里凝着血块——这不在计划内。

冰柜里没有莫掩承诺的证据，只有具布满电极的尸体。程真认出是三天前溺亡的环保局长，但对方后颈皮肤下凸起条形码状芯片。当她用手术刀划开表皮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转为暗红色。

"你迟到了四分三十秒。"莫掩的声音从尸体胸腔传出。程真扯开尸体的衬衫，发现心脏位置缝着老式磁带录音机。磁带在转动，但环保局长的肋骨间有根铜线连接着消防喷淋系统。

程真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她冲向通风口的瞬间，冰柜顶部的葡萄糖输液袋破裂，糖水混合消毒液流进尸体的胸腔。铜线在电解液作用下迸出火花，激活了整个医院的消防警报。

喷淋系统启动的不是水，而是淡黄色气体。程真用偷来的护士服捂住口鼻，在混乱中撞开安全通道。她记得莫掩的警告：当权者会把毒气攻击伪装成消防演习。

跑到三楼儿科病房时，怀表突然震动。倒计时诡异地加速流逝，表盖内侧渗出黑色粘液。程真用针头挑出粘液里的微型胶卷，对着逃生指示灯看见模糊的设计图——正是市政厅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结构。

走廊另一头传来防毒面具的闷响。程真踹开育婴室的防盗窗，却发现莫掩正坐在窗沿组装信号干扰器。他脚边躺着昏迷的追捕队员，防弹衣被扒下来裹着一堆婴儿模型。

"换上这个。"莫掩扔来沾着奶渍的护工服，"记住，哭得越响的保温箱越安全。"

三分钟后，程真推着婴儿车穿过毒气弥漫的走廊。车里六个保温箱发出尖锐啼哭，盖板下藏着从药剂科抢来的免疫抑制剂。追捕者用热成像仪扫描时，只会看到代表婴儿的橙色光点——莫掩在保温箱夹层铺满了发热的胚胎培养液。

他们在急诊室更衣室会合。莫掩正对着镜子调整人造伤疤，身旁躺着个和他体型相仿的护工。"这次你来当诱饵。"他把带定位功能的电子表扣在护工腕上，"记住，跑过十字路口时要摔一跤。"

程真看见护工后颈贴着的电极片，突然明白这是莫掩准备的替身。当护工冲进暴雨中的街道，所有追捕车辆都扑向那个闪烁的红点时，真正的莫掩正在给昏迷的护士注射解毒剂。

"为什么选儿科病房？"程真撕掉假发。莫掩拉开护士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环形疤痕："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保温箱集体失窃案。"他用紫外线笔照向疤痕，浮现出和程真手臂相同的编号。

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莫掩推开储物柜，露出藏在墙后的地铁检修通道。程真跳进隧道的刹那，听见楼上传来爆炸声——护工替身引爆了藏在电子表里的次声波发生器。

他们在潮湿的隧道里奔跑，莫掩的咳嗽声混着回声格外刺耳。程真突然拽住他："你早就知道冰柜里是陷阱。"

"我需要你亲眼看见环保局长的改造痕迹。"莫掩用手电筒照亮前方铁门，上面用血写着"勿入"二字，"现在你该相信了，我们不过是可替换的零件。"

铁门内堆满发黄的病历档案。程真翻开最上面那本，呼吸突然停滞——1998年的新生儿记录上，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婴儿照片，家属签名栏写着莫掩的名字。

暴雨从隧道裂缝灌进来，淹没了程真颤抖的质问。莫掩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拆开偷来的免疫抑制剂："你才是最初的原型体，我不过是你的改良版本。"药瓶标签在潮湿中卷起，露出底下打印的日期——正是倒计时归零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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