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宴会

尽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高氏六十大寿的宴会无疑还是很成功的。

在花厅里跟各家小姐聊了一会儿之后，福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兰茵就来通知莫梨等人宴会开始了。莫梨放下手中的茶杯，施施然的站起身，莲步轻移的带着一众贵女小姐穿过垂花门，往前院摆宴的地方走去。

前院向来都是家中男人办公，和招待男客的地方。后院则是女眷居住和招待女客的地方。后院与前院隔着一道豪华的垂花门，垂花门内有影壁，只在有重大活动时才打开，旧时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指此门，家中的男仆一般也不得进此门。

在大家族里，男子三岁后家中的长辈就会让他们搬出后院，住到前院里。因为在大家族里，一般认为女人脂粉气重，爱哭，性格又软弱，男孩跟女人接触长了难免会染上一些脂粉气，性格会变得懦弱，以后不会有出息。所以男孩在三岁后都是跟着父辈长大，自然就会搬到前院去了。而且一旦搬出后院就会很少进后院，除非是为了请安或者家中女性找他。所以就更别说是外男了。

因而像寿宴之类的有男眷参与的大型宴会，一般都是在前院举办。虽说聚在一处，但男女还是会分席而坐。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同食。”

等莫梨几人到前院时，宴会已经快开始了。镇国公府世代城爵，院子经过几代人的修整，一草一木无不透着精致典雅。举行宴会的前院雕梁画栋，各个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四处挂这大红的红绸。院子里种着许多枝干纤细的琼花。初春时节，洁白的琼花开满枝头的一簇簇雪球，压低了枝头，在微风中频频点头，簇拥着一团蝴蝶似的花蕊，微风吹拂之下，轻轻摇曳，宛若蝴蝶戏珠。嫩黄的花蕊，玉白的花瓣，好像由无数颗细小而晶莹的珍珠镶嵌而成，在无数枝干上摇曳出万种风情，在春日的阳光下透露出一股精灵之气。莫梨狠狠的吸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淡雅的郁琼花气息。顿时将心中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花前柳下用餐的确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当然前提是没有那些破坏这样温馨浪漫气氛的讨厌的人。

“好漂亮啊，郡主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我都没见过呢？”一个女孩状似无邪的问，女孩梳着双螺髻，发间戴着一整套金光闪闪的笨重赤金头面。看那重量，莫梨都替她担心会不会把脖子压断。她的耳朵和手腕上也是同样款式的赤金耳环和镯子，虽然分量足，但却带着一股粗鄙气息，完全没有贵族小姐的那种优雅高贵。身上穿着蓝色滚边绣连理纹缠枝花粉色锦缎襦裙，批着一条蓝色宫缎披帛。女孩的五官生的很漂亮，虽然才不过六岁，但却可以想象长大后是如何的国色天香。女孩的一双大眼睛最是迷人，明眸善睐，含情凝睇。只是她这一身暴发户的打扮，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容貌浪费了。这女孩便是叶府最小女孩，大房庶出的叶文香。叶文香站在莫梨身边，成一副呆萌状的问莫梨。莫梨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极不耐烦叶文香这种死缠烂打，极力攀谈的做法，就算是为了结交也不用如此做作吧！莫梨好不容易变好的心情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各家小姐听见这话，又见莫梨便了的脸色后，则是在心里鄙视叶文香，果然，庶女就是庶女，真是上不得台面。真是没眼色，没看见郡主刚刚一副享受的样子，将心神沉浸在眼前美景中？叶府几人也是在心里大骂叶文香，但是却又不得不出面为她说几句，叶文香丢脸，她们面子上也不好看。而且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府参加宴会，她们的目的自然是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的。怎么可能容忍叶文香破坏？

于是，穿一身水蓝色金缕桃花纹锦留仙裙，头戴镶红宝石衔珠凤头钗的叶文婷站出来了。叶文婷的美眸先是瞪了一眼叶文香，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给自己等人和叶府抹黑。叶文香自然也是明白叶文婷意思的，只是却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可是讨好莫梨，让莫梨将她当成朋友，这样一来，以后她在叶府的地位就会发生天大的变化。叶文婷自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满以为她会乖乖的，然后就对莫梨福了福身体，笑容得体的说，“还请郡主宽宏大量，别怪罪六妹妹。只我们府中只有祖母院子中有郁琼花，六妹妹自小便体弱，祖母怜惜她年幼，就免了她的请安。所以也就不识得郁琼花。”叶文婷话一说完，众人看叶文香的眼神中的不屑又增加了两分。哼，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居然也敢在她们面前晃。莫梨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叶文婷一眼。心里好笑，叶府的女孩倒都是好算计，若是她怪罪叶文香就是她不宽宏大量，若是不怪罪，那就是她叶文婷爱护幼妹，冒着得罪郡主的危险为幼妹说情。而且还点出了这琼花的名字。彰显了她的见识。

可惜，叶文香跟叶文柔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没脑子。叶文香本就因为叶文婷对她的警告而不满，现在又听见叶文婷居然当着所有人说她不得宠。双眼一红，粗鲁的跳出来，怒气冲冲的指着叶文婷，开口说“三姐姐，你不就是嫉妒我长的比你漂亮，嫉妒郡主跟我亲近吗？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居然如此诋毁我。我哪里体弱了？”说完后，还回到莫梨身边，双手紧紧的抱住莫梨的胳膊，”郡主，你可别听三姐姐的话，她没安好心。她就是想要巴结你。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庶子的女儿。郡主你可不能做自降身份的事，”说完挂上一个明媚可爱的笑容看着莫梨。叶文婷被她的话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莫梨也是无语了，她什么时候跟她亲近了？明明是她一直缠着她，好不好?自降身份？跟你叶文香一起就不是自降身价？你自己也高贵不到哪去吧！不就是一个庶女！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各家小姐在心里狂翻白眼。同时也对叶文香的弱智刷新了下限。心里直骂叶文香真是不要脸，居然为了跟郡主攀关系这样狠命府诋毁自己的姐妹。同时又想到叶文柔的事，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以后一定要跟叶家人离的远远的。八岁的叶文涵，见自己的亲姐姐被叶文香如此诋毁，顿时眼睛一瞪，就要骂叶文香。

莫梨赶紧不着痕迹的从叶文香的魔爪中将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瞥了眼没有发觉的叶文香，趁叶文涵没出声时，装作没有听见叶文香的话，语气淡淡的说，“无碍，本郡主本就没有怪叶六小姐。叶六小姐年幼，又常年在家中，自然是认不得这珍贵难养的郁琼花的。倒是贵府中有郁琼花让本郡主很惊讶。”莫梨可不信叶府中有郁琼花，这郁琼花不必一般的琼花，郁琼花对土壤和气候的要求很高。一般的琼花都是喜寒厌暖的，唯有这郁琼花是喜暖厌寒。别看这郁琼花的外形好似跟一般的琼花一般无二，但香气却更加幽远清馨，沁人心脾。而且在阳光下会透出玉质一般的光泽。镇国公府为了养活这些琼花，收集了大量的暖玉埋在琼花根部，让土壤保持温暖。可以说镇国公府的这郁琼花，在京城是独一份的。其实莫梨猜的没错，叶府中根本就没有郁琼花，叶文婷也是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才知道镇国公府中有郁琼花的。叶文婷先是被叶文香一气，后又是被莫梨的话一噎。她没想到莫梨会明白她的意图，还直言不讳的说她撒谎。叶文婷心里难受的紧，又不敢发作，一张俏脸变得粉红。周围的各家小姐自然是乐的看叶文婷出丑。纷纷捂嘴失笑。

莫梨不管叶文婷几人的尴尬，自顾自的往席宴走去。

院子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百来张红木圆桌。高氏并太后还有福王妃几人坐在女席一边的最前面一张酒席上。高氏正跟太后说话，见她来了，对她轻轻招手，“梨儿快来，刚刚可吓着了。”高氏见她脸上没有一贯的轻快，细长的娥眉微微皱着，脸色也不如刚到的那会儿红润。便以为她是被刚才太后吓到了。

莫梨笑笑，外租母总是跟母妃一样大惊小怪。生怕她有什么事。“没有，梨儿很好，只是打搅了外祖母的心情，心里过意不去。”高氏欣慰的笑笑，这孩子真是体贴懂事。“傻瓜，外祖母还会怪你不成？”太后也见逢插针，“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顾这顾那的。明明就是自己被欺负了，还怪自己.”福王妃自然是了解莫梨的，不想莫梨多想伤神，便说“梨儿，你皇祖母和外祖母说的对，你只要好好的当我们的宝贝就好，不要多想。”莫梨无奈的点点头，她就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居然就被编排了。

太后是真心疼莫梨的，心里对利用了她是有些愧疚的，见她还是一副怏怏的样子。将她拉到身边，换了一个欢快的话题“哎呀，今天可是我们梨儿的六岁生辰呢！猜猜看皇祖母给你准备了什么？”果然，这话一说，莫梨的眼睛就亮起来了。旁边的几位贵妇见了，捂嘴失笑。其中一位身穿紫色软烟罗绣百蝶穿花百褶裙，长相柔美妩媚的高挑贵妇打趣道，“没看出来郡主还是个爱财的呢？”莫梨闻声望去，福王妃见她好奇，为她介绍，“这位是简王妃。”然后又为她介绍了其余几个她没见过的人。莫梨皆一一见礼。

而后莫梨对着太后说，“皇祖母，梨儿猜不出来，您就给我看看吧！我都要好奇死了。”太后一听她说了死子，立马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忌讳，什么死不死的！”莫梨见势立即窝到她怀里，嘟起小嘴，撒娇道“皇祖母~~”声线拉的极长，原本就悦耳的声音变得糯糯的，让听到底人不住心里柔软成一片。众人被她逗乐，太后不忍再责怪她，将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轻轻捏着她光滑白皙的脸蛋，“你呀！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般让人可着劲儿的疼。”

镇国公府的姻亲，卫国公府的老夫人，罗氏的母亲余氏笑呵呵的看着莫梨说，“可不是嘛，这孩子啊，真真是让人可劲的疼呢。”莫梨将脑袋从太后怀里探出，一脸娇羞的看了看众人，歪着脑袋说，“在可不是学到的，宁宁常说这是皇祖母和外祖母还有母妃和哥哥们惯出来的？”然后又转头对于着余氏说，“老夫人，愉静来了吗？”宁宁是玉馨的小名，愉静是卫国公府的孙小姐，跟莫梨差不多大，这几年两人见过几面，并不陌生。余氏见她记得自己孙女，心中也高兴，“多谢郡主关怀，愉静跟她母亲去她外祖家了。”莫梨点点头。

太后几人听见她的话又是一阵好笑，高氏笑过之后，点着莫梨的额头，“你这猴子，感情还怪起我们来了。”莫梨又倚到高氏身上，甜甜的说，“哪有，人家知道是外祖母疼梨儿。”太后看着福王妃说，“看看，看看，这丫头啊，鬼精灵着呢！”福王妃笑着看着太后，“呵呵，还是宁宁说的对，那也是母后您这个祖母惯的”太后嗔道，“宁宁是说的对，但你这个母妃就少惯她了？”众人又笑作一团。

这时古嬷嬷带人将两个一大一小描金刻花的紫檀木箱子带到众人面前。在座众人立刻停止说笑，心里纳闷怎么有两个箱子?难不成太后这是要送两份礼？莫梨明白这是要开始献寿了。所谓献寿就是当众送上寿礼，像莫梨这种私下送礼的一般都是家中年纪小的孩子。

太后是众人中身份最高的，自然是从她开始。紫檀木箱子在众人殷情的目光中打开，古嬷嬷从中拿出一尊晶莹剔透，光泽饱满的玉弥勒。玉弥勒一手按布袋，一手执念珠，袒胸露腹，嬉笑自若，有一种“皆大欢喜”的亲切感。玉佛周身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莫梨眼尖的看见玉弥勒的身体里在似有液体流动，惊愕的转头看着太后。太后见她如此，摸着她的秀发说，“还是梨儿眼睛毒，竟然发现了这玉弥勒的妙处。这雕弥勒的是玉石里有玉髓流动。”太后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玉髓那可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地宝啊！有玉髓流动。啧啧，真不愧是太后娘娘，就是出手不凡啊。玉髓就是一滴那也是无价之宝啊，着这弥勒的大小，那得有多少。高氏从惊愕中回过神，在无数人的眼红中，结果玉髓弥勒，并叩谢太后的恩德。

随后在众人的疑惑中。古嬷嬷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对婴儿手臂长短的镶六颗不同色彩的色宝石的羊脂玉如意。六颗宝石大小不同，大小从如意的一边开始到另一边逐渐变大。难得的是六颗宝石的大小不同形状却相同，打磨的也及其光滑平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极其漂亮。羊脂白玉做的的如意柄洁白如雪，细腻光滑。不用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众人见古嬷嬷将玉如意递到莫梨身前，都疑惑不已。高氏见状，笑着解释，“梨儿的生辰跟老身恰巧是同一天。”简王妃不解，“怎么以往没听老封君说起过？”福王妃叹了口气，接道“姐姐不知，梨儿的师父曾跟我说，梨儿命中有一劫，若是在六岁前不庆生。兴许能平安度过。所以这几年我们也都不为她庆生。”简亲王妃点点头，长乐郡主是慧能大师的徒弟，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向莫梨，“这样说来，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那林姨倒是就欠你一份生辰礼物，待姨以后给你补齐可好？”有礼物不收是白痴，莫梨自然是乐的收礼物的了，“那梨儿就多谢林姨了，林姨我最喜欢玉石古籍哦！”莫梨俏皮的对简王妃眨眨眼。“好好好，林姨啊，一定会送咱们梨儿一份称心的礼物。"惹得众人又是一片欢声笑语，简王妃疼惜的捏她的脸蛋。然后一脸羡慕的对着福王妃说，“妹妹有这么可人的女儿可还真羡煞旁人。”简王妃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庶女倒是有一堆。福王妃自然是知道的，便打趣道，“那姐姐就再生一个好了。”简王妃嗔了她一眼，“你这个促狭的。”

随后众人又献上各自的寿礼，因着简王妃都表态要郑重的挑一份礼物送给莫梨。其余的人怕福王妃误会，也是不想落了简亲王府一筹，自然就不愿意随便从身上取一样物件下来就送给莫梨当生日礼物。所以都纷纷表示日后要为莫梨补上一份像样的礼物。

太后送了她生日礼物，福王妃、云浩宇兄弟和阮家几个兄弟自然也是要送的。

不过福王妃等人的礼物早就放在她的房间里了，自然是不会带到镇国公府来了。倒是阮家的几兄弟，阮源玄送了一个紫玉玉质的长命锁项圈，阮源赤送的是一对古汉白玉的人偶，阮源白送的是一套水绿色的兰花型水晶首饰。可以说这三样东西都很得莫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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