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燕凡一贯的慈悲心怀让从不讲人情的闫王老儿动了善念,也或许是燕家人出膑时那痛苦悲号感动了上苍,一连串足以让所有人畏惧的巨雷声响将燕凡震醒。确切的说,是凉凉地暴雨让他得到了重生。
这是哪?我是谁?燕凡感到口干舌燥。他张开嘴,暴雨很快满足了他,才感到浑身没有不痛的地方,而且腹中饥饿。两条腿,骨折了,左臂同样也骨折了,只有右臂能动。他用右手摸了摸还在钻心痛的脸,已经没有一寸方圆的完好肤皮。身在何处?怎么还有这么多树枝树叶?噢,是在一棵巨形倒垂柳上。屁股,被镶在树的一个三杈里,死死的固定了。他不知道,如果没有这棵树,三日前就已经粉身碎骨了。雨,停了,痛疼代替了寒意。
蓝天,白云,流水,绿树,野花,多么美妙的景致!但燕凡没心欣赏,痛疼和饥饿统治着他。要不老天喂他水,他将更加难受。荒郊野外,行人罕至,意味的是在这里等待死亡。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从桥南边传来悦耳的男音。是谁雨刚停就出来飘舟放歌?我有救了!他要呼救,但声音怎么这样微弱,几乎自己都听不见。他用惟一能用的右手折枝招唤,根本没有效果。那人只管飘过桥这边歌罢撒网,原来是位打渔人。
燕家人忙着给仇人处理后事,刘地与赵承同没有闲着。首先,为安全起见,要做的是将凶手们打付回原籍。经过协商,牛草、马料、侯石、池余拿着一万元现金郁郁不乐地回了东北,等候调遣。
燕家出膑那天,刘地、赵承同干脆没有上班。为了庆贺胜利,自牛草等人走后,这二人下班后,晚上都要一醉方休。暂住这里的江汉,他正在拨弄手机,好似对酒不太感兴趣,虽然偶而也少饮点。
“胜利庆贺的也差不多了,时下的任务应该转向一步步攀向燕氏权力的顶峰,以达到完全吞并这个集团的中心目标。”刘地点燃一枝香烟。
“那还得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女人身上,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然后咱取而代之。所以,应该先让蒋小胖子也去见闫王。”赵承同也点燃一支香烟,人家点他便点。
“不行!”江汉正色言道:“你们各有春、夏,蒋小胖子是我的,我不允许你们伤她一根毫毛。”
“你急什么,即便要收拾蒋小胖子,也不是现在。虽然她聪明伶俐,但没有成熟的工作经验,我们正好利用控制她为我们服务。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了,随便江弟怎么处置。”刘地安慰说。
“江弟,你与蒋小胖子有过联系吗?她有可能与你这个杀夫仇人结合吗?”赵承同不经意间问。
“春、夏不是板儿的女人吗?你俩是不是杀害板儿的罪魁祸首吗?你们有可能,我为什么不行?”江汉有些气愤。
“可我们已得到了那两个女人的绝对信任,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板儿没有了,我俩当是她俩的第一选择。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你是亲临现场杀人者,蒋小胖子大概还不认识你,更谈不上为你开脱了。如此这般,你待在安津就是走了一步险棋。万一失手,满盘皆输!倘若被人指认,你就是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杀人犯啊。”为了驱逐在行动中碍手碍脚的人,赵承同出言唬人。
“啊,你的意思,是在自身不顾的情况下,你宁可丢弃兄弟之谊,出面指认我是杀人凶手!?”江汉临近爆发分界线。
“江弟息怒。赵弟的意思是你接近蒋妞有困难,咱们是自己兄弟,可以帮你一把。”刘地马上打圆场。
“这还差不多,先找机会帮我认识她。别忘了,我们是一丘之貉,谁出卖谁都没有好下场。”江汉气来得快,消也快。
“差点被江弟误会了。但介绍你认识,这还不是时机,等她二人回了单位,我二人会不离她们身边,那就有机会了。要不,江弟先想方设法向她靠近试试?”唬不走人家,又惹不起,赵承同只好放下身价。
“可行,蒋妞还是个少女。板儿走了,过几天在她寂寞无聊且有生理需求时,江弟再乘虚而入,打服她个心满意足。胖乎乎的美艳少女,才十六、七岁,江弟会别有一番风味。比他娘的春、夏之类,尤其又生了孩子,真是天上地下。如果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间,江弟的艳福不浅哪。”刘地出着点子,流露出羡慕之意。
“对吴春、邵夏,我以后会尊称嫂子。但,我决不允许你俩打蒋丽的歪主意。否则,我坚决不答应。她可以不担任董事长,被你俩瓜分了燕家,董事长也自然费了,我明白。但我也要分的一杯羹,起码弄个千儿八百万的。可以吗?”江汉提出警告和要求。
“好,我与赵弟答应你。等功成名就那一天,最少给你一千万,让你与弟媳妇游遍世界的名胜古迹。”你知道燕氏市值多少个亿吗?傻帽!刘地慷慨答应。
燕凡睡垂柳床的那条河名曰避难河,传说明朝的开国元勋、军师刘伯温曾一度避难于此而得名。这里还有很多传说,其中就有给燕凡当床的这棵倒垂柳,有两个跳河人全缘于这棵垂柳的垂怜相救。有一被救妇人姓汪名玉,住在岸西边一里的汪家庄。因家庭变故曾跳河轻生,被人发现从树上救下来。从此,她对这株垂柳情有独钟。为了保护这棵救命树,她打听到树主人,以高出五十倍的价格买下。没事或感到寂寞无聊时,她就从桥边的石阶上下来,顺水流方向来到这棵树下一坐,寂寞无聊便会悄然而遁。
蒋丽为杀夫仇人举办隆重的葬礼这天,可巧是汪玉跳河自杀十六周年的纪念日。每年的这天,她都会到树下摆些水果烧些纸钱。
这天,汪玉吃了点午饭,等雨停了以后,单身的她又独自一人来到岸边。往年,会有一个人在此候她,也是先前一个跳河被垂柳相救者。
这时,“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歌声再次响起来。
噢,早来在河底了。汪玉一步一个台阶走下河底。
打渔人把船靠西边停好拴牢,笑着接过汪玉手中的竹篮。
“阮哥你早来了?”汪玉礼节性的问。
“网了三、四斤鱼了。”阮追笑答。
“雨停就来了?”汪玉又问。
“雨没停,下的小点儿我就来了。阮追点点头,往北一指。
汪玉会心的一笑,并肩往北缓缓启步。
树下,有折断的树枝和飘零下的树叶。汪玉不禁抬头:“啊,上面有人!”
阮追也同时看见了:“还不知死活,大约凶多吉少啊。”
“你上去看看到底如何。”汪玉已摆好果品。
阮追二话不说,很麻利地爬上去。
燕凡经过了一阵苏醒,痛饿又使他昏了过去。虽然求生的愿望十分强烈,来了人却已不知道呼救。
阮追接近了燕凡,小心的靠过去,竟被吓了一跳。脸上血肉模糊,几乎已分不清五官的具体位置。摸摸心口,还有跳动。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汪玉焦急地问。
“还有心跳,但人已昏迷不醒,大概还有多处骨折,左臂的断骨已刺出皮外。我一个人没法放他下去,你距家近,快电话联系一下你庄里的人,要来一辆车,放下去马上送医院。”阮追说:“快点,他气息已经非常微弱。”
汪玉马上掏出手机,拨打了两个人的电话后,又重新摆了一遍水果,烧了纸钱。
“怎么还没来呀,真急人。”树上的阮追救人心切。
“还不到十分钟,马上就来了。”汪玉看看手机抬头说。
桥边传来说话声,由远而近。通知了两人,却来了六人,原来接电话人身边各有两人。听说是救人,就都乘坐着汪玉之弟汪兵的人货两用车来到了避难河底。
在阮追的指挥下,绳索拴紧了一床背单的四个角,把燕凡放在背单上。两个人松绳往下放,除汪玉外其他人都爬上树,顺开树枝或调整下放方向,顺利将燕凡放到河底无水处。汪兵从树上下来,在众人帮助下背起燕凡,迅速往南走。到了桥边,顺石阶一气背到岸上,放进车箱。车箱里,汪兵遵照其姐的嘱付,最下层是十公分麦扬,浮上一床被。
阮追自愿跟车相助,他没坐棚里,在车斗护理还在昏迷状态下的燕凡。
汪玉拉开驾驶室车门:“你先走着,我回去收拾点衣物随后就到。去什么医院找你?”
“安津医院数天地,那里云集知名专家,去天地医院吧。”汪兵说罢,回头看看阮追已经坐好,于是启步上了公路。
路况不好,颠簸地利害。阮追捶捶驾驶室后窗。等汪兵抬头看向室内的后视镜,阮追做了一个放慢车速的示意动作。
汪兵下了一个档位,油门却适当地加了加,他恨不得一脚到医院。
撤档加油,车速没慢多少,阮追再没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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