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精灵一族偏居北荒雪域,素来不问外事,就连奉命镇守沙钵罗这一点,雪域精灵一族都一直是默默地做着,压根儿没有外传的意思。”
苍桓拥着我继续往下走,顺便还捏了捏扯扯的脸一下,见扯扯睡得还熟,他于是又拉了拉披风,怕扯扯受凉。
“只是雪域精灵一族在天帝和尊皇面前到底是式微的一方,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明哲保身之法。”
我听着苍桓的话,心头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不由得问道:“难道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真的不睦吗?他们真的也到了要反目成仇的地步?”
苍桓看了我一眼,语气凝重:“天帝和尊皇是不会反目成仇的,但是大殿下嬴赟的种种作为实在是太过诡异。他此番暗示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将我引诱到雪域之渊底部,我到现在也还摸不清他的用意到底何在。”
“既然不清楚,那你为什么不让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陪着你我一块儿下这雪域之渊呢?”
我知道雪域精灵一族的难处,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想的是保持中立,既不得罪大殿下嬴赟,又不开罪于苍桓,想要两边都稳住关系。
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雪域精灵一族在天帝和尊皇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如若一不小心卷入纷争,雪域精灵一族很容易粉身碎骨,举族灭亡。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雪域精灵一族的无奈,我莒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苍桓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不敢得罪大殿下嬴赟,所以将大殿下嬴赟的传讯内容如实告诉了苍桓,甚至还用草还丹为要挟,逼着苍桓不得不答应来这雪域之渊底部走上一遭。
可是他又害怕事后苍桓找他秋后算账,所以又故意遮遮掩掩、支支吾吾,惹得我和苍桓疑心,然后在我们的“逼问”之下,他就顺势将大殿下嬴赟的谋划全部和盘托出。
这样一来,大殿下嬴赟交代的和暗示的,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都做到了,而且现在我和苍桓也知道了这些事背后都是大殿下嬴赟在谋划和指使,即便我们真的在雪域之渊底部遭遇了什么,那我们的主要火力也应该要对准大殿下嬴赟,而不会针对雪域精灵一族。
这样的行径虽然很有一颗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嫌疑,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做这样的盘算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既然他一开始都已经提出来要和苍桓一同勘探雪域之渊,苍桓为什么要拒绝呢?
呃……
虽然苍桓没有明面儿上拒绝,但是在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提出要和他一块儿下来这件事的时候,苍桓完全可以打蛇随棍上,让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跟着下来。
可是刚才他挥手聚冰梯,却再没有提起这事儿,难道苍桓是忘了不成?
“你以为雪域精灵一族保持中立,就能够一碗水彻底端平吗?”
苍桓见我心中疑惑,不由得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了,是了,雪域精灵一族毕竟立身于北荒大地,而八荒是归属于天帝管辖,如今天帝在九重天上避而不出,那这八荒之地可就是任由大殿下嬴赟做主啊!
既然如此,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即便再怎么想和稀泥,在关键时刻,他还是不得不偏帮着大殿下嬴赟一些的。
“所以,你不让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随我们一块儿下来,就是不想让他为难?”
苍桓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他不跟着我下来,就算大殿下嬴赟有什么手段,我最少还不需要防备雪域精灵一族对我下黑手。可是如果让他跟着下来了,一旦大殿下嬴赟对我出手,雪域精灵一族作为见证者,拦也不是,不拦更不是。所谓图穷而匕首见,你觉得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会不会与大殿下嬴赟同流合污,一同置我于死地呢?”
妈耶,苍桓的话让我背脊满是凉意,这些权谋心算还真是博大精深啊!
“唉,我本来担心雪域之渊凶险难测,不愿意让你和扯扯陪着我以身涉险,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真有大凶险,你们都在我身边,实在扛不住,我们转身离开便是。可如果把你们放在雪域精灵一族的千机山之上,那后事可就难料了。”
苍桓摸了摸我的头发,眼底盛满了星光,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得人如此,夫复何求?
“以后,遇到凶险,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应该是如何让我和扯扯离开你身边。”
我看着苍桓的眼睛,语气郑重,有些话,总是要说的。
“我莒蔹既然受了你苍桓的爱,也享了作为尊皇元子妃的福,那么我就理所应当要陪着你经历一切生活。无论是风雨或是丽晴,无论是喜乐或是哀恼,更无论是福荣或是祸辱,我莒蔹,都愿意与你苍桓一同面对。”
我这话发自内心,没有什么矫揉造作的地方,苍桓细细地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也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他眼中带上了一股子动容,缓缓地低下头,对我保证,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笑了,从眼角眉梢笑道唇边颚下,这样才对嘛,这样才是夫妻啊。
哈哈哈,容我不要脸一下下,我和苍桓就是夫妻不行吗?
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话都是胡说八道,要知道,夫妻之间心心相印,是拜过皇天后土,祭过八荒六合的,那是结发之情,那是相濡之谊,怎么可能大难临头就各奔东西呢?
虽然我莒蔹不曾与苍桓有过仪式的证实,但我认定,苍桓就是我的另一半儿,我想他,应该也是与我同心同德。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夫妻,我和他之间便要风雨与共,荣辱一体。
苍桓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然后目光坚定地望向了雪域之渊下面,淡然地说道:“既然你我二人同心,那就一起去见识见识沙钵罗和大殿下嬴赟的手段吧。”
我没说话,揽住他的臂弯,和他一起继续向雪域之渊底下行去。
纵使大雪漫天,即使气温冰寒,但是有苍桓在侧,有扯扯在怀,这世间一切不过就是走马观花,都能熬过,都会挺过。
雪域之渊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深渊,我和苍桓走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到底。
扯扯不知何时醒了,瞪着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雪域之渊迷蒙的景象,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娘亲,这是哪里啊?怎么灰蒙蒙的,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一样。”
唉哟,我的乖乖,小扯扯啊小扯扯,这里可不是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吗?
“对呀,这里确确实实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扯扯在我脸上啵了一口,人畜无害地盯着我看,然后一脸懵逼地问我:“既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呃……
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耿直男孩,扯扯啊,如果可以为你的耿直打分,我会打一万分,如果要给这个分数加上一个期限,那我希望那是一万年……
“爹爹和娘亲来此有一些事情要做,此地危险,扯扯一定要听娘亲的话,不要离开爹爹和娘亲身边太远。”
苍桓说话,扯扯还是很听的,连忙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头埋在我的身前,好像对这个地方的风景和氛围很不待见。
也是,这雪域之渊可谓是个鸟不拉屎的迷醉之地,扯扯这样玩心重的孩子能喜欢就怪了。
又走了许久,这冰梯终于到底了,我连忙从梯子上一跃而下,把双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跺,享受着脚踏实地的美妙感觉。
可是美妙感觉还没感受到,反倒是我的腰哦!
妈妈咪耶,我是老年痴呆了,忘记了我还抱着扯扯,这一下蹦下来,脚踏实地那一刹那足底传来的反震力真是要了我的半条老命。
扯扯也因为反震力而磕中了我的下巴,有些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肉嘟嘟的额头,一双眼睛楚楚可怜。
妈耶,我的下颚啊!扯扯,好疼……你能不能别卖萌……
苍桓一下冰梯,立马就站定了,然后举目四眺,好像在探寻沙钵罗的踪迹。
苍桓看了一阵,向着西边走去,对着我招了招手,道:“阿蔹,此地古怪,你跟我跟紧一点。”
我把扯扯往上搂了搂,然后转了转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心底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宁。
“娘亲,这里好古怪啊!”
扯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瓮声瓮气地说出了和苍桓一样的一句话。
我只当他是学着苍桓说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柔和地说道:“乖啊,没事的,有娘亲和爹爹在呢,扯扯别怕。”
扯扯在我臂弯里扭了扭,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娘亲!扯扯不怕,你把扯扯放下来,让扯扯在这里好好看看!”
好好看看?
我环视了雪域之渊一圈儿,妈耶,这里雾蒙蒙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不过扯扯既然说要看,那就让他看看吧,只要他不乱跑,那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我心里这般想着,手上也便这样做着,把扯扯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地上。
谁知道扯扯还未来得及站稳,他便急急地跪倒在地,把耳朵贴在地上,好像在听着什么声音。
他这模样,还真像传说中的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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