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算计

热烈的烛光从空旷的落满尘土的大厅里溢出来，抬眼打量，很容易看出之前这件房屋的气氛与装潢。

来到上海后，杨家越和唐琳娜租了一间别墅式合租的公寓，只因这里离家越上班的公司很近，合租的室友多数都从国外留学回来，唐琳娜没有去过国外，有时候也很难插上话。

“哟，今天包饺子了，你吃了吗？”杨家越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饺子。

“没事，等你呢！”

“嗯，好吃。”来不及洗手的杨家越拿起筷子蘸着醋就吃了起来。

“在家里吃的时候感觉不怎么样，怎么在这儿这么好吃。对了，我今天把学校的事终于搞定了，过几天我们可以回去，这两天你要有空的话，可以收拾一下行李。”

“嗯，好。”

“对了，我们这次回去可以带点像自嗨锅或者速冻饺子香辣酱什么的。”

唐琳娜夹起块饺子听闻身侧杨家越提起香辣酱心内没由来咯噔一下， 她不安情绪伴随焦躁于心底弥漫开来，握筷那手忽而一抖饺子掉入碗里，呼吸略微紊乱愣神片刻，回过神来即刻起身往楼上房间走去，毫不理会身后那人呼喊。

“你又怎么了？”

唐琳娜明显听出杨家越语气里的些许不快，双手环抱胸前抬头望他几秒。本想抑住心头那股无名火低声与他沟通，忽而想至白日合租的另外两个学生对话更是不忿，话至嘴边竟又全数咽下，语气也愈发加重。

“你不是想吃香辣酱吗？去找星眠啊！”

“不是，你干嘛呀？”

“你是不是和苏星眠还有联系？”

“没有了，她给我发一路平安，我总要回复一下。”

“那前几天呢？”

“什么前几天？”

“前几天晚上你三更半夜偷偷给她打电话，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我只是想跟她道个歉，你不觉得我们差她个道歉吗？”

“那我呢？”

“我为了你连帝都最好的公司录取通知都不要了，连最好的朋友都失去了。你跟我道过歉吗？”

“你不一样。”

“杨家越我告诉你，咱们才来这几天，你已经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孤独，你让我以后怎么信任你，怎么在一起？万一遇到比我更好的，我怎么办？”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你.......”

“万一你发现咱俩也不合适，那怎么办？”

唐琳娜见他眉头皱起薄唇张合，双手空中比划什么似在思索如何表达，两腿并拢调整坐姿稍往后靠等着杨家越的回答，却不过半秒双肩耷下犹豫几次仍是未开口向自己解释便离去。离去前，他是这样说的。

“无理取闹。”

不知为何只是简短四字入耳情绪便已无法控制，苏星眠眨眼数次想将眼泪逼退回去，却抵不过崩溃情绪终是令它沿瘦削面庞缓慢滴落。紧盯着眼前米色墙壁仿若要将它看穿一般， 右手置于桌上紧握成拳状。

“杨家越，为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不顾，与最好的朋友绝交，而你连一句解释也不肯予我。在你心里，我唐琳娜，是不是还没有她重要。”

二日清晨，唐琳娜和杨家越在收拾回去的行李，唐琳娜想了好久，终究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家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好。”

“我想了很久了，以前，我还有点瞧不起星眠，我总觉得一个人牺牲自己本来的生活，实在太没出息了，可是到了上海之后，我才发现，星眠能做的事我不一定能做的到，我其实不是想做杨家越的女朋友，我想做唐琳娜。”

“你的意思是，作为我的女朋友，会让你不知道怎么做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家越，你愿意只做唐琳娜的男朋友吗？”

杨家越微微犹豫了一阵，唐琳娜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火车汽笛声拉开了夜色长幕，前往回到帝都的路上。

坐在车厢里的唐琳娜回想自己这一生太过要强，大处常算计，小处无遗漏，恰如戏班子开场，得博个满堂彩才好。名声，财利，该得的都有了，在无边风光里，在无垠寂寞中。

将行李箱靠在腿边，她开始思考，这次来到上海的意义。或者说，这些年的意义。末了发现，一片苍白。有点惊心。

她闭上双眼，眸子里涩得可怜。突然就想起了星眠，她说过，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穹顶好似出现了极明亮的光，将大地照亮，将无谓的焦虑隐藏。

她活在光下，步于光下。自己无所畏惧，也不能回头，只能向前，只能勇敢。她想可能要用一生来写尽孤寡二字， 可是那也没关系了 。热闹是他们的，难过也好，伤心也罢，只有自己知道。

痛至麻木，慰以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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