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嫣然无论是单独和赵雪娘在一起,还是和余风在一起,都没有感到什么不自在的,但是,和这两口子同时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总是感到有几分别扭,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顿饭,见到这两口子意犹未尽的还在那里悠闲的说着话,她再也忍不住了,借口去看看在安丘的四海商行的买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两口子。
余风佯装不知道她的这点小心事,见她做得不自在,也就有得她去了,当然,必要的护卫还是有的,余风的护卫中,分出了两人,随着吴嫣然去了。雪娘和吴嫣然的贴身丫鬟都在客栈里看着家,总不能让他一个女子单身出门吧。
龙薪酬走得匆忙,自然没有告诉他那石怀仁此刻正在四海的铺子里等着呢,而方离和那几个护卫,虽然知道,也没有把这事情当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然没有禀报给余风,所以,余风压根儿不知道吴嫣然这一去,是铁定会生出点事情来的。
他倒是用过酒饭了,兴致盎然的带着雪娘大小胡同里乱窜,浑然不知道,在他不远的四海商行里,一出剑拔弩张的好戏正在上演。
“你!你们别过来!”
石怀仁主仆像两只受惊的兔子,猛然往后一跳,石怀仁更是指着那两个横着刀鞘的护卫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少爷,不用怕,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动粗的!”石财镇定下来,对着龙掌柜的略带威胁的说道:“我们少爷的话,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明天早上如果你们没有答复,我们就县衙对薄公堂,好好的说说你们纵仆行凶的事情!”
丢了这几句场面话,石财轻轻一扯石怀仁的衣袖,两人分开人群走了出去,吴嫣然看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殊无快意,“你们将此间的事情,迅速报与大人知晓,我就在铺子里看看,你们不用护卫了!”
一个护卫应声而去,另外一个却是没有动弹,吴嫣然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铺子。
到了晚间吴嫣然在商行的伙计的陪同下,回到客栈的时候,余风已经和雪娘回到了客栈,正在有说有笑,看得出,两人的这一下午,过的非常的开心。
“大人,那恶少的事情……?”吴嫣然虽然不想打搅这里的气氛,但是想想那恶少给的期限,还是忍不住说道。
“哈,我正在和雪娘说这事情呢,你回来得正好,你不是说你有些手段的吗?雪娘和我都想知道,要是你来处理这种事情,该怎么做才妥当?”
吴嫣然脸上微微一红,那恶少觊觎自己,她是知道的,但是余风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啊。
“要是我来处理这事情,首先是查证对方的来历,来这里所为何事,与这里的官员有没有勾结,等到这些一一查证之后,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这些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证了,相信明天就会有结果了!”余风点点头,这一点他和吴嫣然想到一起去了,这石怀仁并不可怕,他担心的是,这家伙是不是被某些人推出来探路的一个棋子,来试探自己的反应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巧,这人和自己同时到达安丘。
“若是普通的纨绔子弟无形浪子,惩治一番,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就是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竟是借着这个由头,打着我们的产业的主意,这可就不能容忍了,先前我一口回绝了这人的要求,现在想起来有点冒失了,是不是他代表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后的一些官员,如果真的能够用一些钱财换来大人在官场上的助力的话,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你的意思是,若是真有这么一群官员在他身后,我们不妨可以让步一下,用些利润,得到他们的支持?”余风皱着眉头问道。
吴嫣然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都是希望我这官做得越稳越大才好,怕是不是你们这么想,就是咱们风字营的弟兄们都是这么想的吧!”余风叹息了一下:“我倒是没有你们这样的想法,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这些官场上的来往,我一向都不是很热衷的吗?”
“官不是越大越好,对我来说,就算这么一帮地方官员和我交好,对我有什么好处?是有利我的升迁?武将没有军功,靠什么升迁,这军功这些地方官员能给我吗?还是能够优渥我风字营的粮草军饷?你们也许不清楚,像咱们风字营这样的新营头,三两年内是不要想朝廷的那些可怜的军饷粮草了,朝廷自己的老营都顾不过来,那里还顾得上我们?”
“所以!”余风摊开手说道:“我凭什么要把我自己的钱,送给一群和我不相干对我毫无用处的人?”
“那我们不用理会这个清军道的儿子了?”吴嫣然心里有些了然了,余风这么三言两语的一说,原本她看起来很是复杂的事情,就非常的清晰化了。
“理,当然要理,要是就上午争夺这个院子的事情,那我们还可以真的不用管他了,反正这样的花花公子,无论在什么朝代什么地方都是不缺的,但是他既然打上我的产业的主意,那咱们不理他一下,还真的不给清军道石大人面子,今天可以是一个清军道的儿子,明天就可以是按察司某某的儿子,巡抚衙门某某的亲戚,那我这买卖还要不要做了!”
“所以,我的人不犯我,我要犯人,人若犯我,我灭人满门!”余风一份掷地有声的话语丢了出来,听得两个女人心里齐齐震撼不已。余风在雪娘面前,一直是一个敦如温文的好男人,在吴嫣然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有着几分胆识的主家,但是这一番霸气四射的话语说出来,却是让两个女人,有了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男人的冲动。
“这次出来,带着你们,一个是让你们散散心,二个,处理安丘的这档子事情的同时,也让你们看看现在的我,已经做到了什么局面!”余风傲然说道:“只要风字营一天不倒,在这山东,就没人可以小觑于我!”
黄德谷有点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状子,这是清军道公子石怀仁状告四海商行纵仆行凶殴打他人的状子,除了这一点外,还有一些什么诸如不法经营,欺行霸市等等一些不疼不痒的小罪状。
黄德谷头疼的不是这案子不好判,而是这官司无论怎么判,都不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按照他的逻辑,这官司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四海商行要输了这官司的,别说四海商行和他不对盘,就是和他有些正常往来,他的屁股也不会做到四海商行那边去。
四海商行销售的大头是盐货,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很不巧的是,在四海商行没有到安丘来之前,这安丘的最大的盐栈里,他可是有着两分干股的,所以,四海商行的出现,是注定和他做不了朋友的。
随着四海商行分号的建立,盐丁们也开始在这边驻扎了,这一点,让他很不高兴,这两个月,他那两分干股分的的银钱,大大的缩水了,也是因为这些盐丁的缘故,盐栈的管事,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说过这个事情了,但是,四海商行可不是普通的商行,就算他想刁难一下对方,都找不倒什么地方下嘴,更别说将这四海行赶出安丘了。
现在又这么好的一个契机,按理来说,这黄德谷应该是欣喜若狂才是,那他为何还会感到头疼呢?
那是因为他很“不小心”的得知到了,派出这些个盐丁的灵山巡检那个巡检,叫做余风,若是一个巡检也就算了,他还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好死不死的,这巡检居然还有军职在身,还是一方守备,这就有点麻烦了。
四海商行能够使唤得动盐丁,这事情他是知道的,实际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得出这四海行就是不是这巡检的产业,也是必定和这巡检关系深厚这一个结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这原告和被告,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而去还似乎都不是怎么含糊的主,他不管怎么判,得罪一方是得罪定了。
若是给四海商行下个小绊子,鸡蛋里挑挑骨头,这种事情,他做得出来,但是要他摆明车马,去得罪人,这就太小看他的智慧了。头疼了一阵,他就得出两个结论,这案子,要么他就拖,要么就是和稀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石财,这知县好像不怎么凑趣啊?”石怀仁不满的说道。
“这是没好处呢,你看着,他一会准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后衙休息,这案子明日再审,给大家时间私下和他接触,不捞足了好处,他怎么肯轻易判决!”石财回答道。
果然,在堂上的黄德谷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本县身体不适,这案子押后,明日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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