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的画舫,被余风的这些手下“请”到了这艘看起来傻大三粗的海船上来的时候,顾蓁儿脸上一直保持的淡定从容不见了,这人的意图已经是昭然若现,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眼下已经成为了人家手中的羔羊。而且她更明白,面对这些像响马多过像官兵的“军兵”们,无论她反抗不反抗,结局都是一样的。甚至,也也许还会因为她的不合作,给她带来更大的灾难,连眼下这种被客气对待的待遇都会没有了。
所以,她很是合作,一点为余风找麻烦的意思都没有,她希望自己平平安安,也希望所有这些跟着自己讨生活的人也平平安安,不要因为自己受了牵累,但是当他听到余风说道那句,“若是有想跑的,直接杀了就是!”的时候,,心下还是不禁陡然一沉,视人命如草芥,这武夫就是武夫,哪怕是对自己再客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情。
翠儿倒是没有她这么敏感,她从刚刚被大炮的惊吓中镇定下来,立刻就被人引着踏上了码头,看到这些新鲜的人和事情,她的心中的好奇还是多过了害怕。而她虽然一直小心的扶着自己小姐,耳朵却是将余风赵莱二人的说话,尽收入了耳中,眼见余风如此做派,她也弄明白了,敢情,这里是这位余公子的地方啊!小姐说叫余公子作余大人,不知道这余公子到底是个什么官儿。
余风带着人回到庄子,他人还没到,消息早就传了回来,伍胜男早就带着几个丫鬟模样的人等在门里了。按理来说,这伍大管家对这外宅的事情,是不怎么用心的,奈何报信的人说老爷带着两个女人,既然是女人,怎么是外面那些粗手粗脚的军汉能伺候好的,就是自己庄子的小厮也不成,谁知道是不是老爷在外面看上的女人,唐突了的话,那以后还要不要在这庄子里过了。
“那位就是余公子的夫人?年纪有些大了啊!”翠儿心下这时候也有些忐忑了,以前的她对“野女人”这种说辞很是憎恶,但是现在她倒是不这么觉得了。眼下在这位夫人的眼中看来,自己和小姐岂不就是两个“野女人”?
尤其那位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翠儿看的有些眼热,这可是她的专业,她自然不会看走眼,绝不会出现把小姐当丫鬟这种笑话。尽管这两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儿,模样打扮,看起来和小姐也差不多多少了。
“老爷回府了!”伍胜男微微礼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丫头也随着行礼。
“嗯!”余风点点头,“夫人在做什么?”
“刚刚在后面陪着老太爷说话呢,听到老爷回来了,打发奴婢来接老爷,这会儿怕是在给老爷做羹汤!”
余风心里微微一暖,自从有一次自己回来,正好碰到雪娘熬了一锅糖水,自己随口夸了一句,这雪娘就牢牢的记在了心中,每次自己回来,等到忙完琐事,回到后宅的时候,总有一锅甜蜜蜜的糖水在等着自己。
“知道了!”余风点点头,指着顾蓁儿和翠儿说道:“这是顾小姐和翠儿姑娘,给他们安排一个单独的院子,两位姑娘可能要在我们这里住上一阵子!”
伍胜男应声领着两个女孩走了,这顾蓁儿还好,她心里对自己的去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就是一副随之任之的态度,倒是翠儿,心里有些喜滋滋的,余风话中,可没有当她是小姐的丫鬟,没听到他说“两位姑娘”吗?
余风走进庄子,自然有人前来伺候,余风问了一下庄子里的情况,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也懒得分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真正关心的,还是带回来的这些人,还有那位邹公子,该如何处置。
前后脚的功夫,赵莱就跟了过来,有了余风的指示,他倒是事情办得非常的快,画舫上的船工小厮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女人,这些人盐丁们看着,往庄子外面的军营一带,基本上就算了事了,这两年,赵家庄方圆数十里,被余风经营得像铁桶一般,就是敞开门让这些人想跑,只怕半路上就被盐丁或者村民们截下来了,一点心都不用担。若是还嫌不保险,那把人往薛家岛上一带,这些人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倒是那几个囚犯,赵登不知道怎么处置了,听到曾诚说这几个人是暗算自家姐夫的对头,赵莱当时就要捅死这几个家伙,还翻了天了。不过曾诚倒是劝住了他,说大人不嫌麻烦的将这些人带回来,自然是有大人的打算,没准是打算好好炮制他们一番,现在弄死了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他这才悻悻的摆手,气鼓鼓的跑来,找余风要个说法了,只要余风点头,他现在就出去处理了他们。
“你倒是想得美,我带回来就是让你杀的?”余风还是对自己这小舅子炮轰自己有些怨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送到盐田去,别饿死他们就行,这几个家伙,没准还能换回几个银子来!”
一说到换银子,余风想起慕詩和孙大海逮到的那些刘香的手下来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人拿钱来赎人,自己的这朝廷命官,怎么越干越像是一个绑票的了,人家是上行下效,自己倒好,去拾掇自己手下的牙慧。
“那也行,我每天去关照他们两次,看我不把他们尿都弄出来!”赵莱狠狠的说道,虽然这言辞有些粗鲁,但是这维护之心也是显而易见的。
“赵莱!”后堂传出一声娇斥,“你怎么跟你姐夫说话的,这几年白教你识字了!”
赵莱恶狠狠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而今的他,姐夫的话,那是一定要听,至于自己老父亲和兄长的话,那是可听可不听,而说这话的人,那是想听不想听,他都得听,虽然,这人他一个胳膊就能推得倒。
“家姐,我这不是听着气愤吗?这几个贼厮鸟,好大的胆子,敢和姐夫动刀子,我听曾诚说,要不是姐夫身上穿着甲,只怕凶多吉少了!”他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这样的人,落在了咱们手里,难道还要咱们将他们当大爷供起来不成?”
赵雪娘从后面走了出来,听得赵莱的话,刚刚的怒气一下子化作了担忧,关切的眼神朝着余风看了看,问道:“他们对你动手了?有没有伤着你?”
余风摇摇头:“没有,动手的那个人,自己死了!”
见到自己老婆有些不信的样子,余风站了起来,活动一下手脚给她看,“真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
雪娘生性有些腼腆,即便是在自己兄弟面对,和余风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对她来说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若是在后宅,她早就扑上前去上下查看个究竟了,而不是像此刻,还要端着姐姐的架子。不过看到余风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倒是放了大半心思,只是想到,要不要再叮嘱自己相公一下,切莫往那些危险的地方去了。
“只是这一死,给我死了一个麻烦出来了!”余风这话没敢说,他不想说自己杀的那个人是锦衣卫,没地让家人担心,见到雪娘打岔,也就简单的提了一下,这些事情,他要是不说,雪娘是决计不会问的,这女人就是这点好,相夫教子安守后宅,恪守自己为人妇的本分,对于余风的公事,余风不说,他就不问。
“对了,赵莱,你注意一下,陈先生若是回来,叫他立刻来我这里一下,我有事情和他商议!”
陈敏之的到来,是和登州的军报一起到来的。风字营的军报,若是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往灵山送的。余风大部分时间都在风字营,来灵山的时间,不过是一两月数日而已,一个带兵的将领,离开自己的兵太久,时间一长是什么后果,谁都清楚,余风可不想犯这种错误。所以,这个时候送来的军报,其分量就可想而知了。
陈敏之也在书房,余风原想等到他一回来,和他上一下这邹春波的事情,该如何妥善处置的,但是,一打开送来的军报,顿时对这狗屁邹春波的事情,一点搭理的兴趣都没有了,和这军报上的事情相比,杀个把锦衣卫倒是显得无关紧要了,至于那邹公子,自然不知道因为一封军报,他原来可能不过是受十天八天苦的,结果一连几个月,被人遗忘在盐田里,每天起早贪黑的几乎送掉了半条性命。
军报上的事情,很是简单,但是,这军报却是余风设置的军中信件的最高密级,就是在登州坐镇的赵贵接到这信,也不敢私自拆开,而是火急火燎的送到灵山来了。
“两件事情!”余风看完信,微微有些蹙眉:“第一,鞑子一个千人队冲击报复我新城,我军惨胜!”
他顿了顿:“第二件事,朝鲜国主得知此事,派出使者慰问,并要求...借兵!这事情,敏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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