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这边弄得有声有色,余风自然是看不见的,不过就算是他看得见,此刻也分不出心神来关注这些了,因为,他在济南干的那胆大包天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了,而他现在正在苦恼,该用个什么体例,来将这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消息是李铁派人送来的,直接送到登州大营里。
那花花大少邹春波不见了踪迹,开始几天,并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这邹春波经常出去鬼混几日,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家人以为这次也不过如此,不过,若是时日长了不会,他的跟班总会有一个回来报信报个平安的。这连续多日不见,邹家的人,也有些着急了,当下也就四下派人找起来。
这世界上的事情,怕就怕认真二字,更更何况邹春波的父亲邹有为,和着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眼下又是可能重新复出,官府办起这事情来,也就格外的用心。
很快,这邹春波前几日的行径,都被查到了,甚至,连他失踪前宿在什么地方,都被查得清清楚楚。再接下来,翠玉舫的离奇消失,也就进入了官府的视线。
有好事者倒是将这翠玉舫和这邹大少的事情,联系了起来,不过众人都是以为,这邹春波想必是用银子折服了那翠玉舫的粉嫩小娘,将这画舫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逍遥去了,于是就有人劝邹家的人,邹公子此刻不知道在何处逍遥了,你这家里的人,就不必如此着急了吧!
也许是邹有为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默认了这一说法,于是,这找人的动静,就小了很多,但是,李铁可是一直关注着这事情呢,眼见都查到这地步了,心下顿时急了起来。
照着这样下去,若是邹家发力,那一天几个没有上船的公人,还有他曾经打过招呼的河防把总,肯定都会被查询拜访道,到了那时候,他除非将这些人全部灭口,否则,邹家的人会轻而易举的知道,当初这翠玉舫失踪的时候,自己就在现场。
他有些慌神了,这事情找谁商量都不成,唯一可以商量的对象,就是余风了。别看他现在好歹是个千户,但是,在这济南城里做个千户,可真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是总兵衙门的千户,那也罢了,问题是,他不过是都指挥衙门的千户,手里下就那么点可怜巴巴的兵丁,说句难听的,他的上司没准都比他的兵多。
若是查到他的身上来,他估计很有可能连这个千户都做不成,若是邹家手段厉害,没准连人都做不成。而他自问自己在这事情里,了不起就是一个知情不报的罪过而已,动手杀人的都是余风和他的手下干的,若是他被当做了替罪羊,那可就是真的冤的慌了。
他来这封书信,一个就是和余风对对口径,顺便告诉余风,事情已经发了。当然,这其中也还有隐隐打招呼的意思,这事情我该做的都做了,人是你杀的,篓子是你捅的,就算是算罪责的话,了不起我就是个小头,大头还是在你余千户的身上,你赶紧想辙啊,这黑锅太大,别指望我背,要是你没辙的话,也怪不得我老李不讲义气了。
想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千难万难。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余风杀的一个货真价实的锦衣卫,而锦衣卫的不讲理,那是天下皆知的。上次一个锦衣卫的试百户,就差一点叫余风家破人亡,这还只是余风引起对方眼红而已。而这次是直接杀了人,这两者区别可就大了。
那锦衣卫是从京师来的,这一出事,京师的锦衣卫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肯定会深查这件事情,若是锦衣卫连出去办差被人杀了,这锦衣卫南北镇抚衙门都不闻不问的话,那锦衣卫的威严也就荡然无存了。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今天你能杀我一个校尉,明天你就敢蹬鼻子上脸,动我锦衣卫百户千户的主意,更过几天,没准连同知,佥事的主意也敢打了,那锦衣卫指挥使若是连自己的手下都护不住,这队伍也就没法带了。
所以,这事情不发则可,一发肯定就是暴风骤雨,而他目前的实力,别看手下有这些力量,还恐怕真的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对抗。人家从朝廷里,拿着真凭实据来拘他,他如果不是立刻扯起反旗的话,可以说,他那真的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他那点人脉和银子,还恐怕走通不了这京师的路子。要是在内阁,有那么一位大学士,愿意为他缓颊,找当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讨个人情,没准这事情还有转机,可惜的是,别说是大学士,就是他认为和自己有点香火情的那位布家的给事中大人,他至今都还不曾见过面,当然,就算是见过面了,凭一个七品的给事中直接去撼天家的鹰爪头子,只要这给事中脑子不昏,就是金山银山堆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收的。
怎么办?造反吗?只要对来抓他的锦衣卫亮出了爪牙,以后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但是,他又不能看着自己眼睁睁的被锦衣卫带进他们的大狱中,那是一条不归路,进得去出不来。余风想得自己脑仁都疼了,在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情况下后,他找来了慕海涛和陈敏之,甚至连一直为他处理钱财事物的吴嫣然也找来了。这些人,现在就是他的班底了,就算是新城改制,也都是出自他们几人的手中,也就是说,原本是余风个人的危机,现在已经上升到了余风这个集团的危机了。
陈敏之没有办法,他的眼光和人脉,注定在这样的事情上,发挥不了半点用场,他擅长的,不过是谋略,而这事情,已经脱离了谋略的范畴了,所以,他束手无策。
吴嫣然也没有说话,她虽然是女儿家,也是知道锦衣卫的凶名的,在她的心里,除了对余风的胆大妄为感到不可思议以外,也拿不出什么可行的法子,毕竟,这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某个集团,某个势力能量远远大于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庞大集团。
“让那邹春波写封家信?”陈敏之皱着眉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的根子在他的身上,只要能说动了他,也许。邹家的人不会再追根寻底了?”
“没用的!”余风摇摇头:“怕就怕穷究不舍的不是邹家,而是整个锦衣卫系统,邹家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有没有可能和他们沟通一下,然后将邹春波还回去,然后出点银子,请他们遮掩一下?”陈敏之不甘心,继续问道。
“我一个地方武官,去请一个曾经的五品知府,眼下风头正劲随时可能复出的两榜进士?”余风苦笑了一下,这陈敏之是有才能,但是,始终脱离不了官场的那一套思维,要是这人可以用银子买通的话,他还这么苦恼做什么,直接砸银子砸死他就成,问题是,他根本不是正主啊,而且,就算他是正主,也不能为了银子就眼睁睁忍下这口气,吃一个文官们从来都瞧不起的小小的武官的憋吧。
“属下去为大人扫清手尾吧!”一直默不出声的慕海涛在一侧,低低开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余风的心理作用,他发现每次议事的时候,这慕海涛总是坐在角落了,给人一种孤僻安静的感觉。慕海涛也是读书人,也许他身上的差事的关系,他和陈敏之这个读书人相比,身上总是有那么一股阴狠的味道,让余风感到没那么“阳光”,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余风这种感觉并不是很明显,但是,眼下几人坐在一起,这感觉就相当的突出了。
“嗯?”余风微微沉吟道。慕海涛这样说,当然不是去为他奔走疏通门路,这事情可不是他负责的,要是这样,陈敏之做也就足够了,以他现在身上的差事权柄,他这样说,肯定是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这也是很冒险了,慕海涛无非是杀人灭口而已,但是,灭一个官员的满门,这事情,可以直接捅上天了,而且,余风有理由相信,为了自己的安全,慕海涛和慕海涛手下的天机组,肯定会将这件事情的所有知情者都消灭得干干净净,他们可没有那个闲心大费周折的将相关人等像自己将顾蓁儿一样的带回来。“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戒条从天机成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被天机们奉为金科玉律了的。
“似乎,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余风看着他,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提议。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吴嫣然说道:“咱们的产业,你这些天,稍稍收拢一些,流动的银钱都要收回来,准备应变,相关的紧要的人手和家眷都要接回登州来,莫要因为这事情,牵累了他们!”
“还有,敏之,你要放出风声去,就说我可能要动一动,去湖广四川,你给我摸一摸军心,看有军中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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