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分,放出去的马队没有任何的消息,甚至连个回报都没有,余风心里有些着急了。大营里的斥候,不要钱一样的被他派了出去,作为主帅,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放羊的情形,指挥不灵,沟通不善已经是了不得的大问题了,更别说大几百人的马队,放出去了后无影无踪。
斥候不断的回报,都是好的消息,沿途的确尽是倒毙的敌军士兵的尸体,绵延二十余里,但是,就是没有看见马队的踪迹,甚至连掉队的士兵也一个都没有看到。
越来越远的斥候回报过来,余风的心思也就越往下沉,最远的斥候,已经到了距离平壤不过十里地的距离,仍然是除了那些残兵败将以外,看不到马队的一兵一卒。
“莫不是被人包了饺子!”余风脑子里头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但是,马队不比步卒,即使是被人围了,也不至于一兵一卒也回不来啊!从掩杀溃卒到整只马队全军覆没,这个转变,余风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
“大人,不用着急!”在余风的身边,赵贵轻声劝慰道:“也许是丘千户杀得兴起,一时收不住阵脚,取得远了一些,稍等些时辰,自然就回来了。”
余风为什么事烦躁,众人都是心里清楚,但是这个时候,真的不好说什么,只是期盼那丘时,不要出什么岔子,哪怕这些绵羊一般的军兵撵得过瘾,你好歹也派几个人来知会一声啊,这点路程,又不是很远。让大人如此担忧,你就是天大的功劳,也非得大大的打一个折扣不可。
也许是众将的怨念,实在是太大,那丘时终于感受到了,在一批刚刚回来的斥候禀报后,中军大帐外面,终于传来马蹄声,丘时马队中的一个总旗,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这总旗余风认识,正是以前他身边的亲兵放出去的,也算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角色,只是从下马到进帐,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脚步轻浮,脸色古怪,净都是一副梦游般的样子,真不知道这几十里地,他们是怎么一路跑过来的。
“司空爽!”余风大声喝道:“马队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报!”
那叫司空爽的总旗,打了一个激灵,仿佛猛地惊醒过来一样:“报大人,属下马营第四百户总旗司空爽,奉千户大人命,禀报大人,我马营已经进驻平壤,请大人率大营前往接应!”
“什么?”
“什么!!?”
大营中所有的人,都是大眼瞪着小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样子。几百人的马队,追杀数千的溃兵,已经算是很勉强了,怎么可能拿下平壤,大人不是说这平壤有数万之众,墙高沟深的吗?
没有一个人相信这司空爽的说话,老成如赵贵之流,甚至直接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莫不是马队被围,那千户丘时见敌人势大,已经降了,眼下是诓众人率军前去,聚而歼之?
“司空爽!这谎报军情,是什么样的罪过,你可清楚?”余风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冷静了下来,沉着脸对面前的司空爽问道。
“属下断断不敢谎报军情,若有不实之处,任凭大人处断!”司空爽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你给我说说,马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眼下又是什么境地!”余风心下有了决断,听一听这司空爽说说如何,这司空爽是自己亲兵出身,想必也是那丘时,觉得这消息太过于惊世骇俗,难以取信于自己,才派此人而来的吧!
“属下随着丘千户,一路追击溃兵,斩获无数,眼见敌军弃尸俯首千余,已是大胜,临近至平壤城,城中敌军又纠集了数千人马,出城接应,本来我马营至此,已经打算收兵了,不料,那出城的兵马,被溃兵一冲,登时散了阵型,丘千户趁城门大开,敌军混乱不堪之际,就领着兄弟们最后冲了一冲!”
“本来兄弟们马力已尽,这冲城,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说了这一阵子话,那司空爽口齿渐渐便利取来,众人听到这里,也不禁频频点头,骑兵冲城,当然是虚张声势,对方把城门一关,难道你还能骑着马冲上城墙去不是。
“追击那些溃兵的时候,兄弟们都没舍得将三眼火铳拿出来,这冲城,自然是毫不犹疑的使了出来,趁着对方城墙上的火枪兵还没打响,大伙抱着捞一把算一把的心思,打算冲到跟前,放上几铳就走!”
“谁知道,咱们的火铳一响,城墙上的那些火枪兵,根本就没有还击,大伙儿胆气一壮,就从乱军中,冲出一条血路,往前杀去,等到大家清醒过来,发现眼前已经没有敌人的时候,这才发现,大家已经站在平壤城中了,而城里咱们还没进去,已经是到处烟火喧嚣,有溃兵在四处抢劫放火了。”
“丘千户把守住了城门,立刻就派属下回来报信,说这是天大的机会,若是被那些朝鲜人反应过来了,咱们马营的人,势必要重新被赶出城外!”
“情况就是这样了,请大人定夺!”
余风沉吟着,对于司空爽的说话,他心里已经信了八成,如若不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真的解释不了这马队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踪迹,而且在他看来,连穿越这么狗血的情节,都能落在自己头上,和穿越相比,这误取一城,还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当然,赵贵等人所想的事情,余风也不会没有想过,但是马队本来就是余风重金投入打造的部队,那是余风当做战场尖刀使用的,对于马队,他一直控制得很严,里面的亲信乡党不在少数,还是那句话,就是丘时要率队降了,这些部属们听不听他的,还真说不准。也许这丘时投降的话语一出,身边的人没准就会砍了他的脑袋,来向余风邀功。如果连马队降了,那余风得非得弄得天怒人怨,人心净失才行,这其中的火候差一点点都不成。
“赵贵,赵登!”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人马,随着司空爽,前往平壤,若是发生变故,立刻砍了他们几个的脑袋!”
“得令!”
“如有敌军拦截伏击,尽快脱离战斗,回到大营,赵贵我给你临机之权,如何决断,以你为首,我在大营一直坐镇到明日天亮,天亮后,大营拔营前往平壤!”
“若丘时占据城门,你率军赶到后,不可休息,趁着夜色,将人马展开,尽量折腾出大的动静来,让城中的其他兵马,摸不透我们的虚实,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控制住其他的城门,留下一个城门让敌军逃逸即可。”
对于丘时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天了,太阳明晃晃的吊在半空中,仿佛是一动也不动,他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起身,站在城墙上朝着远处看去了。
这司空爽带着人回去报信,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大人应该已经发兵了吧!虽然他知道,他的马营已经将大营中的军马大部分都带了出来,就算是余风发兵,也不是一会半会的能够赶到,但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起身眺望,不厌其烦。
对于自己是如何杀进城来,丘时感觉到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这平壤城是如此的巨大,他几百号骑兵,居然就在乱军中,一点磕巴都不打的冲进城里来,这种幸福的感觉,来的太是突然。
当然,这幸福过后,就是惶恐了,军情介绍说,这平壤城里,可是有着几万敌军,而且还有不少的火枪兵,这些敌军,就算是一人撒泡尿,也足够淹没他这几百马队了。但是,叫他这么偃旗息鼓的退了出去,他又是不舍,这是破城啊,而且还是骑兵破城,简直就是不世的大功,就这么到了手里又丢出去,他觉得他那死了的老爹都不会原谅他。
但是,不退出去,敌军一旦聚拢过来,争夺城门的话,他的马队就得下马据守了,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并不比其他的火铳兵钩枪兵战斗力强上许多,而且,以大人对马队的宝贝程度,要是将马队当步卒折损在了这里,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大营的兵马,能够及时来接应他,只要接应的人马,这城门就不用他操心了,这平壤城里,就可以任由他纵横驰骋了。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朝鲜将官模样的人,纠集起兵丁来夺取城门,不过,这纠集兵丁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马匹们养足一些马力了,而且,纠集的兵丁人数也不是很多,他率人冲了几冲,也把那些兵丁驱散了,除了伤亡十来个兄弟,倒也没有多大的折损。
不过,他知道,即使是这城里再乱糟糟的,这城门被夺取了的消息,迟早会传到其他的几个城门的守将耳朵中去的,城里的兵马就算是纠集不起来,其他的几个城门的守兵,怕也是要有动静了,到时候,这城门守不守得住,他还真的没有多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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