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阳浩得到消息,可是比他们的国王陛下得到消息要早得多,但是即使是早于朝廷得到这个消息,他仍然是不敢置信,除了他的派在余风军中的人传来的消息以外,他还特意到维拉斯科和云青山的面前探听过,这样的消息,他相信在长渊,他绝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探听的结果没有让他失望,而且,除了听到人语焉不详带回来的话语,云青山更是坦然告诉他,目前行军中的大军,就在平壤止步了,德川城早已失守,现在率军前去,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们怎么就能赶上这一茬呢?崔阳浩心里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啊,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根本没有什么子虚乌有的鞑子,整个平壤陷落、平壤收复,都是风字营自己演的一出独角戏。在他看来,风字营不过是适逢其时,恰好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出现在平壤附近,然后,平壤收复这一巨大的功勋就落在了他们头上,这种事情,别说是一只外籍军团了,就是任何的一只朝鲜军兵,处在那个位置,也绝对做得到。比如说,他崔艳浩带领的长渊的“援兵”。
“崔察访不用担忧,迄今为止,还未得到令兄战死的消息,我想令兄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云青山见他一副怅然的样子,以为他担心那位生死未卜的兄弟,不禁出言安慰道。
“也许吧!”崔阳浩恹恹的答道,却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那贵军是要在平壤协防,还是回师长渊呢?
他或许是长渊城里为平壤之战,最为患得患失的一个,嫉妒和感叹“维拉斯科商团”的好运之后,他又开始担心,平壤会不会将维拉斯科商团留下,虽然维拉斯科商团和他一丝统属的关系都没有,但是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的心中,这维拉斯科商团的身上,那是牢牢的打上了他崔家的印记的,是他们崔家可以利用的力量,而平壤城里,可是有着好几个于崔家不对付的派系的政敌,若是这维拉斯科商团留在了平壤,他崔阳浩就大有被人挖墙脚的危险了。
他一手牵线促成的这维拉斯科商团出兵,就这样被人家拉拢走,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敢情,他忙乎了这么久,跑前跑后,纯粹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裳,传出去,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暂且不说,他崔家的脸面,也就这么丢的干干净净了。
“是的,应平壤代留守池长青大人的请求,我军会在平壤协助防务,而且既然平壤已经保住,不日我就会率部前往平壤,于前军汇合。”
云青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谁人知道,他内心中确实掀起了惊天的巨澜。作为余风的死忠,对于风字营占据平壤,他没有任何的疑虑,大丈夫当金戈铁马,建功立业,新城的那一方天地,远远满足不了他成就功业的梦想,眼下大人给他提供了一个更大的舞台,他岂有不兴奋的道理。
虽然风字营的战斗经过,送军报的信使没有言明,但是他还是可以想象到,风字营是经过了一场如何的苦战,才夺得这样的城池,他得到消息,恨不得立刻就带着长渊留守的人马,马不停蹄的赶往平壤,大战之后的风字营必定虚弱,若是这个时候,被人反咬一口,岂不是就白高兴了一场。
可惜的是,信使带来余风的亲笔信,比起驰援平壤,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而眼前的这一位崔察访,就是他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关键了。
“这样啊!”崔阳浩有些失望,事情变得有些不受他控制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情的发展,他从来就没有控制过。这维拉斯科商团若是全军都去了平壤,那就真的和他崔阳浩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这样一只兵马,只要稍有眼光的人,都会大肆加以笼络,而平壤也不比他长渊,城小兵弱,数万人马在那里,也不用忌惮这么几千人,到了那时候,他崔家可就真的白替人家忙乎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此番平壤大战,贵国的人马溃散了不少,此时平壤城中,军力尚不算充裕,代留守池长青大人,已经向贵国国王陛下上书,恳请平壤附近援兵前往,充实军力!”
“你是说,我也可能会接到增援平壤的旨意?”不愧是世家子弟,别的没事没有,政治嗅觉倒是相当的灵敏,云青山一说完,他就意识到了,若是他也率军驰援平壤的话,在所有的人的眼里,这个维拉斯科商团,和他崔某人就是一体的,而加上他可以抽用的兵力,和维拉斯科商团的人马合兵一起,凑个上万的人马,还是办得到的,这样的实力,在平壤城里,绝对少不了他的话语权。
若是想得更远一点,待到那些后金鞑子抢完了退走的时候,他率军“出击”,收复的可就不是几个城池,而是大片失陷的国土,若是能建下这等功绩,他崔某人在朝堂,在民间,岂不成了人人瞩目的大英雄,甚至和李舜臣一样,加封大公爵也不会是梦想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云青山脸上淡淡的笑意,显得有几分雍容:“我维拉斯科商团,也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崔大人之前待我等如何,我等自然心中有数,恰好这次收复平壤,我军在在其中出了那么小小的一点力气,所以,在平壤代留守大人面,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力度的!”
他直盯着崔阳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代留守大人上书中,给贵国国王陛下阐明,今平壤附近,溃兵成灾,战力全无,唯独崔大人的长渊守军,可堪一用!”
崔阳浩不是傻子,这些话的意思,他稍一思索,立刻就领会到了,这是人家报恩呢,送一个天大的桃子让自己去摘。别的人去平壤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但是他崔阳浩若是率军去平壤,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平壤附近军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就算是军力匮乏,也决计轮不到他这几千人的,他一个察访使,手下的兵马还比不上一个实打实的节制使呢。
“这...这...”崔阳浩就是城府再深,此刻感激之色,也忍不住溢于言表了:“云君,果然不枉我崔某相交一场!”
感激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崔阳浩想起日前自己还曾经猜忌过云青山和他的手下,心下更是有些惭愧,打定主意,一定要用财帛多多对其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对方给自己提供的这个机会,可是再多的财货也是买不来的。财货没了可以再去搜刮,这样的机会可是一去之后不会再来的。
“崔大人不妨做些准备,估摸些时日,贵国朝廷的旨意也应该快要到了,到时候,云某附君骥尾,一同前往如何!”
说了半天,两人面前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营帐旁边的门帘掀起,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替他们换上热茶。崔阳浩微微一瞟,这女子不正是自己送与云青山的贞利是谁。
见到崔阳浩的眼光在贞利身上扫了一下,云青山呵呵笑道:“婉儿,还不见过崔大人,莫非是到了我这里见到崔大人还生分了不成!”
说罢,他满脸笑容的说道:“还要多谢崔大人,让我身边多了这么一个知冷暖的人照顾我,我给他改名叫做婉儿了,这个没什么干碍吧!”
“没干碍没干碍!”崔阳浩才不关心这女子是叫贞利还是婉儿呢,不过,见到云青山如此看重他送过去的人,他心里倒是有些舒畅的。好女色,好财货,这样的人,他就是与其瓜葛再深,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对了,听婉儿说,他父兄都是在崔大人那里当差,云某厚颜找崔大人讨个人情,她的家人,一并送与我成不成,免得这美人儿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的,坏了心情!”
“只有何难,回头我叫派人送他们过来!”崔阳浩哈哈一笑:“最难消受美人恩,想不到,云君还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
他脸上笑得欢畅,心里更是欢畅,看来,在这位云君的身上,除了好女色,好财货的评语之外,还得加上一个耳根子软的评价了,能被一个女人说动的人,哪怕是他手握重兵,比起那些心机沉重的人来说,也是威胁不大的。他现在觉得,自己先前对这“维拉斯科商团”的猜忌,有些过分了,这样的人统领下的人马,又有什么好忌惮的,再锋利的刀子,也要握在会使用这把刀子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这云青山看来练兵可以,这性格就有些不行了,不太适合这个拿刀子的角色。
他甚至暗暗忖道:有了今天这个机缘,今后如果自己能够执掌大权,成为一道之主的话,倒是可以不妨用他来练练兵,一来,算是酬谢今日他的举动,另外一来,也算是人尽其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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