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最后把这罗德宪怎么了,余风并不关心,虽然从他所接触的朝鲜官民的集体反应来看,大家很愤怒,不过,朝鲜人再愤怒,哪怕是现在立刻纠集全国之力兵发盛京,也不关他的事情,呃……如果朝鲜人有那么牛逼的话。
高迎祥在中原一通乱搞,而大明朝廷手忙脚乱的到处灭火,兵来将往,打得很是热闹。谁胜谁负这个暂且不必去说,但是,这兵灾一到,最倒霉的是那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大批的农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中的一部分,也许被裹挟进了流民军,也许参加了官兵,但是毫无疑问,绝大多数的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最终都变成了新的流民。
而更为要命的是,这些新的流民,大部分都产生在黄河以南,这里可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出现了这么多的流民,一旦这些流民被人煽动,组织,立刻就是一次泼天的大祸,而历来流民作乱的模式都是这样,只不过,这次的中心,往南移动了而已。
朝廷的兵马,大多数精锐都拉到了北边,鞑子建国,对于大明朝廷而言,不仅仅是一个藩国脱离了自己名义上的约束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出现了一个新的政权威胁到了大明的安危。如果说以往鞑子入关劫掠,在朝堂上的诸位大佬看来,都不过是芥藓之疾的话,而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此刻,这芥藓之疾已经成为心腹大患了。
昔日也先那么势大,土木堡之变甚至掳去了大明天子,但是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建国,这大清偏生就这样做了,其狼子野心世人可知。所以,调集精兵强将在北边,严阵以待,这一个观点,在大明的朝廷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家里虽然安静了一点,卢总督将最喜欢闹事的高迎祥几巴掌甩老实了,可是,江南流民四起,这也不是个事儿,不现在趁早解决这个麻烦,难道要等到北方吃紧的时候,家里头又闹出大乱子了,到时候,那样的乱摊子,真可没法收拾了。
弹压,坚决弹压!这就是大明对这些流民拿出来的态度。
天下之事,本来就不如意的十之**,各处官府的弹压,反而更加激起了流民们的反击。他们也是人,他们也要生存,要活下去,没有吃的,那就去抢,谁敢拦在他们的面前,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江南各地的流民仿佛是一只只散落在江南的蝗虫,四处游荡,而各个城池,各处官兵的弹压驱赶,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一只只本来四处游走的蝗虫,最终慢慢聚拢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蝗虫群,一路吃过去,所到之处,除了重兵把守的城池以外,那是无比的干净。
十万流民,这是最保守的估计,而且,每一天,每一个时辰,这个数字都还在不断的增加,眼下这北边的大清还没有动作,这江南腹地,已经是靡乱不堪,局势紧张得一触即发了。
更为糟糕的是,这穿州过府的流民,在洗劫了一处处的庄园,小镇甚至一些防守不甚严密的小县城之后,他们手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武器,他们已经任人驱赶任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善良百姓,逐渐变成了朝廷文牍中所说的“暴民”了。
现在,就只差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了。
就在大明朝廷里兖兖诸公怒极攻心,甚至连贵州福建的土司土兵,都打算调用前来弹压的时候,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
这个逐渐成形的流民集团,突然之间,改变了他们漫无目的的作风,而是略略调整了一下姿态,缓慢而又坚定的朝着东方而去。
东边是大海?
不,不,东边是应天府,是苏州府,是杭州府松江府,都是不容有失的地方,大名的财赋重地。没有人知道这里流民是发了什么疯,敢去碰这重兵把守的地方,但是以大明目前糟糕的经济状况来看,若是这几个地方出了乱子,那简直就是釜底抽薪,都不用这北方的大清动手,大明就像一根根部已经腐烂的大树,自己都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轰然一下的倒地了。所以,无论如何,这几个地方是要救援的。
从云贵调兵,来不及了,河南总兵刘泽清,山东总兵丘磊几乎是差不多时候接到了兵部的调兵文书,这两位其实也不是那么省油的等,以往就算是朝廷来了命令,他们也非得磨蹭半天,不捞足了好处,那是一兵一卒也不会动的。崇祯似乎也很明白他们的心里,这一次,不仅仅来的是兵部的调令,随同的还有他的杀手锏---监军太监。
这事情太大了,崇祯也不放心啊,武将的跋扈,他不是不清楚,不派几个自己人去催促监督,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整个大明朝廷上下,甚至都做好了忍着疼割肉的心里准备,只要应付过了眼前这一关,这两个跋扈的家伙,只要不太过分,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当然,事情完了之后,再如何炮制他们,那又是后话了。
不料这一次,刘泽清也好,丘磊也好,接到调兵的文书,相当的合作,都是一副精忠报国的架势,二话不说,立刻就打起打包小包,拉出人马就上路了。
江南啊,这是去江南啊!富得流油的地方,自己带着兵马去那里转一圈,那还不发财发破了脑袋,这样的好事情,还能得到一个好名声,傻子才不去呢?
刘泽清出兵一万余人,丘磊出兵二万人,号称十万,分两路朝着南直隶而来。
“甄大叔,你说到了那边,真的能够分到田地给咱们,还能赊给咱们种子?”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中,几个半大小子,围着一个衣裳褴褛,却是眉宇轩昂的中年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这个自然,我妹子妹夫都是去了那边,眼下都差不多五十多亩上好的水田,那日子过得叫做一个火红啊!”
“五十多亩啊!”众人齐齐赞叹了一声,这还是自己的田地,不是给这个老爷那个老爷耕种的。
“五十多亩算什么!”甄大叔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那边的地多着呢,都是一群野人一样的家伙在哪里,那肥的一捏一把油的土地,让他们占着,简直就是浪费东西不是!那些地都是没主了的,到时候大家自己圈地,圈到多少就是多少,都归自己所有!”
他顿了一下,拍拍身边一个少年瘦弱的肩膀:“当然,前提是你得干得过那些野人们!”
“我才不怕什么野人呢?”那少年拍拍自己腰间的短刃,“我有家伙,咱们村大壮,狗剩儿他们都有家伙,到时候大家伙在一起,谁敢这么不开眼打咱们的田地的主意,我直接砍死他!”
“那是,草娃你是大人了,都能讨媳妇的人了!还怕什么野人!”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轻松得好像去郊游一样,数日前所有人心中的那种惶恐,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恐惧,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在他们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对着新生活的憧憬,对着未来的希望。
这样的情形,在流民队伍的许多地方,都在不停的上演,而每当有人提出质疑的时候,总会那么“恰巧”有那么一个人路过,给大家晓以利害,并勾勒出一副世外桃源的盛境。
人是最为从众的动物,当一种思潮,或者说是一种希望,在人群中有了一定的市场之后,受到这种思潮影响的人,转而会自觉不觉间的影响到没有受到影响的人,这些“恰巧”路过,或者是“闲聊”的人,他们散播的只是以一个希望,一个火种,其后的事情,已经不用他们多加操心了,因为几乎没有几天,所有的人都清楚了他们的目的地,甚至在打破沿路的一些豪强的庄园和地主的宅院的时候,有的人还开始有意识的储存起食物了,而不是像以前那种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做法了。
他们在做准备,做准备进行长途跋涉到达一个有田种,有饭吃,而没有欺压的新天地去生活。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向东,向东!绕过应天府,绕过苏杭,到松江府,那里有船,有了船,就可以出海,离开大明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去世外桃源。
在朝鲜,在新城,虽然天气已经颇为寒冷,但是,总理事衙门后面的一处小庄院的屋子里,却是暖意如春。
“小环,过来!”余风对着面前拈着一颗蜜枣,轻轻放在唇间的佳人微微笑着。
甄环袅袅的走在余风跟前,双手勾住了余风的脖子,吐气如兰:“老爷!”
“我的环儿如今也能帮着我做大事了,这一次我的大舅哥们若不是走通了漕帮的路子,那边的事情,还真的没这么轻松就完成,这一次,你们甄家可是为我立了大功了!”
“那老爷打算怎么赏我们甄家呢?”甄环眉目如画,躺在余风的怀里,如同一支倦怠的海棠。
“居然还找我讨赏!”余风哈哈一乐:“我余风什么时候亏待过给我做事的人,我大舅哥们能把这些人带过来,一个团练使的位置是跑不掉了的,至于你,我赏你一个宝宝,将来母凭子贵,岂不是比什么都强?”
“那妾身还真的等不及了!”甄环媚眼如丝,眼里好像好像快要滴得出水来,余风微微一笑,伸手抄处了她的腿弯,就这样抱着她,朝着床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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