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拉个个巴子的,跑废了的马直接丢在一边,卸下装备!”丘时一马鞭就抽向自己的亲兵:“这些事情还要我教你吗?你脑子里是不是一团浆糊,现在是体恤马力的时候吗?”
今天是丘时从平壤出来的第二天,只用一天功夫,他们就过了南浦,眼下,正在奔往长渊的路上。
丘时的马营,除了出来的时候留下两个百户在平壤,所有的人几乎全部都在这里了,队伍里还有余风又从火器营里抽调了五百会骑马的士兵,这是补充给了马营的。这些兵虽然仅仅在骑术上只能说是会而已,但是,余风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够在马上作战,他们除了骑的马是马营的备马以外,其他的装备战术、甚至平时训练和马营都是大相径庭。严格说来,他们就是一群骑马的步兵。
这就是余风派往新城的所有援兵了,只有马营的机动力,才起得到救援的作用,若是等到大队的步卒慢慢赶到新城,那黄花菜都要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除此之外,余风也还做了一些准备。比如说,他直接找到崔阳浩。
崔阳浩是长渊的地头蛇,察访长渊那么多年,对于长渊那是有着巨大的控制力的,而且,这次即便是他率军北伐,在长渊他也还是留守了部分的军力,虽然只有一两千人,还是更次一等的老弱残兵,但是,余风还是打上了这些人的主意。
长渊和新城近在咫尺,快马只需要几个时辰,步卒的话,一天之内就能赶到。丘时带着一千多人过去,如是能够用得上这些朝鲜步卒,也能纠集出三四千人出来。以他本军人马做主力,这些朝鲜兵丁做附从,那么,这援兵的声势就会更大一些。
当然至于余风心里有没有想法,想趁这个机会谋夺长渊,这个就不为人知了,不过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平日里徐徐图之的那一套,显然有点不合时宜了。在余风看来,如果崔阳浩不服气不合作,那他就是哪怕和这平壤的朝鲜军火并一场,他要把刀架在崔阳浩的脖子上,让他服气,让他合作。
崔阳浩和余风在室内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结果,却是大家都看到了的。崔阳浩黑着脸叫来了他的侍从头目朴一男,然后,郑重的将自己的随身小印交给了他。并让这朴一男带着人,跟随着丘时的马队出发。
有了他的合作,这长渊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算定了,而后余风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满腹焦急的等待着军报,并且暗自祈祷新城能够一直坚守到援军到达而没有失陷了。
过了南浦,马队里就开始有马不断的脱力倒毙在路边了,这次马队出来,基本上是所有的马匹都拉了出来,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备马,倒毙了坐骑的骑兵们,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爬上了同袍们的马背,渐渐的,从出发的时候的一人一骑,到了后来,这两人共一骑的情形就处处可见了。
这个情况下,马队里的那些骑兵们有些心疼了,为了不让自己胯下的爱马一直跑死,情不自禁的放慢了速度,丘时见到整个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已经是心急如焚了,而这亲兵还巴巴凑上来,难怪他火冒三丈,一鞭子就挥了去了。
日头已经有点微微向西了,丘时从马上的褡裢中拿出一个水囊,喝了几口,又觉得有些不够过瘾,索性将水囊举在自己头顶,让水囊里的水从头顶上哗哗的流了下来。
“快点快点,前面三十多里,老子记得有条河,大伙到那里再歇一歇!”他将水囊放进褡裢,大声喊道,不过,这话,更多是好像他自己安慰自己,在滚滚的马蹄声中,即便是两马并行马上的骑士也要大声的喊,他这点声音,早已经被马蹄声淹没了,又哪里有几个人能够听见。
“大人,那些贼人出幺蛾子,派了一百多人呢,想从西边的山上绕过去,被咱们把守的兄弟打退了,有几个贼人逃得仓皇,跌进了咱们兄弟挖的洞子里,被兄弟们抓了几个活口!”
“哦,人没有叫他们给杀了吧!”云青山抬起头来,看到这个军兵,憔悴的面容上登时出现几分兴奋。
“没有,兄弟们知道事情的轻重的,这几个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了!”那个军兵毕恭毕敬的回答。
“好!”
云青山大声赞许道,“你是那个小队的,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记上一功!”
“属下是三十七小队陶真,大人,这些贼人就在外面,你看怎么处置?”
“带进来,我亲自审他们,慢些,你去内务衙门,叫他们派两个擅长刑名的过来,嗯,回来的时候,去一趟教习营,叫他们那留守的那个,那个...对,布拉德布百户过来!没有通译,可不知道这些番人们说些什么!”
今天是第八天,也是这些贼人围城的第四天!这期间,云青山只犯了一次错误,那就是当他看到来犯的贼人们,没有拖着他很不愿意看到那些大炮,顿时忧心立去,而轻视之心大起。
贼人不过是千余人,而城内光是军兵就有三千余人,这样大的悬殊,又是对着自家风字营有着足够信心的云青山,怎么能不产生将队伍拉出去,和对方堂堂正正的对阵的的想法呢?
可惜的是,他忘记了他的这些军兵,并不是全部都是货真价实有着真材实料的风字营官兵,虽然他们现在也穿着风字营的军服,但是,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二线部队,预备部队,大部分人在一两个月以前,不过是一些农民、流民而已。
出城对战的结果非常的惨,他纠集了差不多两千人出去,回来的只有三分之二,而还有三分之一,将近五六百人,则是因为他的轻敌,永远的留在了城外。
从一开始,对方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进军的时候,战况就呈现一面倒的状况。这些新人们经过训练是一回事情,但是真的站在战场上,看到硝烟弥漫,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贼人们的排枪,从一开始响起,就几乎没有停止过,到了最后,城头上的人甚至只能看见战场中那一团团浓郁的烟雾,听到从烟雾中传来的口令声,枪声,却再也看不清楚敌人的身形了。
从前队开始溃散,到溃散的人冲乱后阵,引起全军的溃散之后,局势就没有办法挽回了,万幸的是,云青山在城头上放置了所有的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火枪手,这些是老兵,他是当做手中最可靠的力量的,他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这些人出去毫无价值的战死的。
当贼人们击溃面前那看似浩大的阵列的时候,他们试图开始追击溃逃的士兵,追击那些朝着城门疯跑的溃逃士兵。这个时候,城头上那蓄势以待的火枪兵,终于开始发言了,他们手中的火枪,虽然发射得没有贼人们的那么密集连贯,但是,新式火枪改进后的超远射程,此刻终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付出了一些尸体作为代价后,贼人们放弃了趁乱冲进城的想法,很明显,和城头上的那些火枪兵对射,他们并不占决定性的优势,而刚刚前面的胜利告诉了他们,和这些人拼消耗,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
所以,他们撤退了。
退了一里。
一里的距离是多远?这个距离,即便是贼人们在他们的营地里高声唱歌,在新城的城头上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在这样的距离设下营盘,除了体现了这些贼人的狂妄以外,更是透露出相当明显的鄙视、挑衅之意:你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我们就在你们的眼皮子下面,有本事出来打我啊!
没人理他们。刚刚新败的云青山不会理他们,这次的教训,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冲突给新城带来了多大的损失,这损失,不光是包括人员上的,还有士气上的。而他也看到, 只要对方没有大炮,他甚至不用出去和敌人对阵,只需要在城头上保持自己的火枪兵的优势,这些贼人,就踏不进这新城半步。
所以,他不会再去主动找他们战斗,只要是在火枪兵的射程内,那些贼人,就威风不起来,这个距离,贼人的火枪打不上城头,而城头上的火枪却是可以轻易的取走他们的性命。有了这样的一个保证,就连后来出城收敛那些死去士兵尸首的人,都觉得胆气壮了许多。
“胜败乃兵家常事!青山,这事情,不必过于自责!”董千秋见到云青山自从当日一败后,没日每夜的工作,忍不住劝慰道,他自然是知道云青山的心结在哪里。
“风字营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这样的仗,居然还是我打出来的!”云青山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我该如何给大人交待!”
“我想,大人不会因此责罚你的,这些贼人咱们不碰一碰,又怎么能够知道他们的底细,起码咱们现在知道,除了咱们的火枪和一窝蜂,其他的武器基本上应付不了他们!”董千秋拍拍他的肩膀:“去歇息一下吧,你看,赵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说明他也是认为,这些兵死的还是有价值的!”
“但是,贼人有炮啊,眼下这炮没有运来,难保不会明天一早就出现在我们的城下,眼下我们可是连斥候都放不出去了,对于贼人那边的动静一无所知啊!”
“那个布拉德布百户还没有到吗?”董千秋冲着门口问了一声,门口蹬蹬的响起了脚步声,显然有人去过问了。
“不是抓了几个贼人的士卒吗?等那布百户一到,咱们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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