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这一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绝对不希望看到再会有下一次!”在客厅里,余风的脸上仿佛可以刮下一层霜来,对着两个额角微微沁出细密汗珠的家伙说道。
他煞费苦心弄出这个互相制约的模式,自然是不希望有人去破坏它,余风在这大明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什么?是军,是兵!不管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在这军权上试图挑战他,他的回答必定是狂风骤雨般的反击。
这个模式,能够在他即使地盘再扩大无数倍,也能有行之有效的控制他的地盘。屯田的庄园,预备役的庄丁,正规的风字营军兵,民事衙门,还有军事衙门甚至维持治安和内部纪律的内务衙门,各自属于各自的系统,若是这样的模式移植到别的地方,仍然不能有效控制当地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几个系统的人,在同一时刻同一地方,都对余风离心离德了。而这种情况,余风根本不会允许他发生,要知道他的天机不止是对外,也是对内的。
云青山和董千秋应该庆幸,他们这一次,的确是出于公心,而没有夹带一点私货,否则的话,即便是他们赢得了这场战斗,其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至于这战败之责.....”余风沉吟了一下,对着云青山说道,“眼下我新城只需要大肆宣扬这次的胜利,这个时候,追究你的责任,不合适!青山你也是经过战阵,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能够忘记骄兵必败的道理!这一次吃亏了,下一次咱们找回来,只是要记得,你下一次不要忘记了这次的教训!”
“谨遵大人教诲!”
“不过,你再在新城这军务衙门理事,却也是有点不合适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到长渊那边梳理好了,你带着人去长渊吧,还是做军务!”
余风做了这样的安排,云长青顿时微微的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大人另有安排,那么,对自己的这档子事情,就算是接过去了,从新城调到长渊,也说不清楚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新城虽小,但是,无论是农户商户还是军兵,都是自己的百姓,但是调到长渊,满眼都是朝鲜人,他那就和赤手空拳去重新打出一块天地差不多,当然,这难度虽然有些,但是一旦做成,局面可是也比新城要大的多了。
“董千秋你也给我从你们民事衙门里,给我举荐几个人来,能力至少要和你差不多的,有问题吗?”
“是随着云大人一起牧民长渊的吗?”董千秋小心谨慎的问道,这个一定要问清楚,要知道,余风如此信任他,那么眼下他随口一个说出一个名字,很可能就把那个人带上了富贵之路。这人选当然得有真材实料,要不然,他这举荐之功,到时候可就两头不讨好了。
“当然,内务衙门也要派人过去,不过,这个我就不问你们两个的意见了!”
“那属下回去好好斟酌一番,尽快给大人报上几个人选,供大人决断!”
事情说到这里,应该就是差不多了,余风见到董千秋微微一揖后,又重新坐好,却没有告退的意思,不禁问道:“还有事要禀报?”
“是的,大人,这事情,应该是军务衙门那边的事情,这次咱们不是俘虏了数百贼人吗?这些俘虏现在都在内务衙门的监牢里,这几天,大人一直没有回来,属下们也不敢决断,不过属下想问一问大人,这些俘虏的口粮,是要从军粮里销账还是走庄子里的公粮销账?”
“数百?到底是多少人!?”
“四百八十一人,贼酋一名,贼将十余人!余者皆为士卒!”董千秋一点磕巴都不打,一连串的数据就报了出来,毕竟这些人的吃用都是从他的衙门里出的,这些天已经将他吃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来了。
“哦,他们的头目好像叫......对,兰顿来的,现在也在咱们手里?”
“是的!大人!”
“那咱们去看看吧!”余风倒是一下有了兴趣,一个能够开着几艘炮船出来打劫的人物,怎么也不是一个小混混了吧,多少应该趁点家底,更别说这人还闹了与余风一个手忙脚乱,差点坏了他的好事情,既然抓到了,他怎么样也要见识见识的。
至于董千秋说的什么口粮的问题,他才不关心呢,几百人,只要不饿死就行,哪里摸弄不出一点粮食来养着他们。再说了,这些人都是一个一个的好劳力,眼下新城四周要用人的地方到处都是,若是不愿意养着他们,直接打散了当农奴发卖就是,累死一个算一个,他一点都不带心疼的,对于敌人,余风的字典里可没有仁慈这个词。
兰顿神色萎靡的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的一角,两眼无神的看着对面。在那里,有一扇小小的气窗,每天太阳下山的时候,会有一抹阳光从这个气窗外面,温柔的照进来,这个时候,他就可以知道,又是一天已经过去了。
今天是第几天了,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或者更多?兰顿扭过头来,看了看墙角,那里有他用碎石划下的一道一道的痕迹,每一道就是代表着一天,而今天他再加上一道的话,应该就是十四道了。
十四天了啊,距离那个让他这辈子刻骨铭心的夜晚,足足有十四天了。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就坐在自己的船舱里,正看着一本据说是大明帝国最为流行的话本小说,虽然他看不懂那些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文字,但是,那书里插页上栩栩如生的画像,还有那些画像彼此之间千奇百怪的动作,还是看得他血脉贲张,正在他感叹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的时候,外面就突然响起了枪声。
事情发生得那么的突然,等到他穿戴整齐走出自己的船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士兵了,广场上,甲板上,船舱的走廊上,到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东方人的面孔,他大声疾呼,可惜没有人听他说些什么,对于他的回应只有离他最近的一个东方士兵对着他的后脑勺的狠狠一枪托,然后,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间牢房里了,而他的牢友,则是他属下的那几艘武装商船的船长,这个牢房,俨然成了他的舰队的高级军官的俱乐部。
从这几位船长的嘴中,他终于知道了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从这些大明士兵能够直接突袭他的舰队这一点推断,这几位船长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关于他们登陆先遣队的事情,那个夜里,他们看到了无数的敌人的骑兵和敌人的火枪兵,他们不认为这样多的敌人会是绕开了他们的登陆先遣队再来袭击他们的。
这个牢房里的人对于外界的印象,也仅仅是在十多天前,这十多天里,除了每天有一个面目可憎的东方老头给他们送来一桶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做的稀粥和一些面粉疙瘩,他们没有见到过任何人,这让他们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当然,他们也试图和这个东方老头进行沟通,也许沟通的方式有些缺乏技巧,沟通的结果很是让人沮丧,第二天,除了那一桶黑乎乎的稀粥,连应该有的面粉疙瘩,也不见了踪影。
“大人,这边请!”
长长的甬道尽头,传来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正坐在地下的几个人顿时精神一振,“有人来了,而且不是那个脾气古怪的东方老头!”
大门轧轧的打开,一股湿霉的气味顿时涌了出来,就像脏衣服在皂角水里浸泡了几天后发出的气味一样,余风用手轻轻掩住鼻子,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凡是关押人的地方,都是这德行,就算不折磨犯人,在这样阴冷潮湿臭气熏陶的地方呆上那么一段时间,这人也受不了啊!
兰顿也站了起来,朝着甬道尽头的亮光看去,依稀可以看到几个人影从亮光处,慢慢走了进来,朝着他们走了近来。等到他的视线渐渐适应了这些刺眼的光线,他一个注意到的,并不是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而是后面两个健壮的士兵,居然很是夸张的抬着的一张大椅子。
他下意识的整了整衣襟,又用手将乱糟糟的头发拢了拢,对方这样的排场,来的肯定是一位大人物,作为一个贵族,即使是战败被俘了,他也要保持自己的尊严。
两个亲兵将椅子放下,然后默不出声的退到余风身后的亲卫们中间去,而一个身穿铠甲的将领,却在这同时,从余风身后走了出来,对着余风微微一礼,站在余风的身边。
余风掸了下自己的长衫的下摆,坐了下来,对着这将领说道:“布拉德,问一问他们,那一位是兰顿勋爵阁下!”
“我,风字营所属,剑与玫瑰骑士团副团长布拉德,奉命担当此次交涉的翻译!”一连串兰顿熟悉的音调喷薄而出,兰顿眯着眼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楚这个说话的,正是和他们一样肤色的佛朗机人。
“现在,各位先生,能回答我身后这位尊贵的大人的问题,告诉我哪一位是兰顿勋爵阁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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