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景龙一直在琢磨给自己改名字的事情,在被教习营招募之前,他曾经是北九州某个大名家的武士,从他记得事情起,自己家世代就在为主公效命,他可是一位真正的谱代家臣。可惜的是,即便是他的主公,也不敢违背大将军的锁海令,在一次为主公执行任务中,他离开了扶桑,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的主公自顾都不暇,怎么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武士,而被大将军抓住把柄,锁海令可是明确的告示,所有在外的扶桑人,不得归国。所以,片山景龙就从一个武士,变成了浪人,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片山景龙正在考虑是不是加入某个船队,成为海上众多靠劫掠为生的海盗之前,他得到了教习营的招募,成为了风字营的一员。
在教习营的日子里,他有一份感到恢复当初家族荣光的感觉。一样的是被人尊敬,一样的是拿着俸禄,这俸禄甚至比他在以前的主公家拿到的更多,而且,他再也不会为主公赏赐下来几个白饭团子,感动得涕零交加了,只要他愿意,营里的那些浇了肉汁的白米饭,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定位得很正确,自己就是大人,对,这里不叫主公,叫大人,是大人的外籍军团中的一员,是属于大人的外籍武士,吃着大人的粮食,拿着大人的俸禄,过着以前即使是日日拼命也换不来的美好日子,他自然是要为大人效死的。
不过,改成什么名字,这一点让他很纠结,没有得到大人的允许,他可不敢将自己的姓氏改成大人的姓氏,想成为大人的家臣,显然他还是要继续努力,不过,片山景龙这个名字,他实在是觉得现在有点拿不出手,在大人的领地里,一个大明人的名字不仅仅是名义上的荣耀,更是能给他带来许多的便利,他记得听自己的父亲说过,自己的曾曾祖母,也是大明人,那么自己现在改成大明人的名字,也算是溯本追源,他也有大明的血脉的不是。
人有了动力,做事情就比较上心了,从能够听懂几句简单的大明话,到现在可以流利的用大明话和其他营的官兵们吹牛聊天,要不是那从小就在骨子里养成的等级尊卑观念是不是的从他的颌首,鞠躬中体现出来,没人觉得他是一个扶桑人,他现在穿着风字营的军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明将士了。
平壤全军大比武的消息在军中散播开来,他是教习营里最早动心的一批人,作为武士出身的他,本身的技艺那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这一点,他对自己有着很大的信心。虽然他已经很是刻意的在自己教习营里的那些同袍们操练的时候,保持自己的脸上不露出轻蔑的表情,但是在心里,他是对于这些一身蛮力,毫无技巧的家伙,比较鄙视的,这些人,永远都是那些低级武士的前程了,而他,片山景龙,志向绝对不会仅仅于此。
他要成为大人的家臣,成为大人霸业中将来会被后人浓墨书写的一个名字,他要为自己的后代,打下一个无比辉煌的前程。从刚刚结束了战国时代的扶桑出来的武士,又怎么会看不出眼前大人的霸业,已经是有着一发冲天的架势,四艘炮船,数千的铁炮队,还有那个头比人还高的骑马铁炮队,这样的实力,即便是清扫整个北九州也是绰绰有余,他甚至敢说,就说凭着手中的力量,自家大人就是上京洛也有本钱。
这个时候在不表现,以后只怕表现的机会就更少了。而就是眼下,这样的一个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他能够轻易放过吗?很明显,他不会放过,他认为,这个机会,将会使他从教习营中脱颖而出,踏上自己的辉煌之路,将来大人天下布武的时候,他一定是大人身边,最忠心耿耿的武士之一。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自己拿到了赏格,大人肯定会接见的,到时候,自己就不用为改名的时候纠结了,可以直接请大人赐一个名字,也许,大人还有将他的姓氏赐给自己,让自己可以将这个名字姓氏传承下去。
片山景龙毫不犹豫的报了名,而且,在选填的科目上,他慎重的选择了近身格斗,并且注明自己在情报刺探上,也有一定的造诣,他觉得自己也就这两项技能上比较能够拿得出手了,以前的主公家里,可没有专职忍军头目,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只是这项技艺,到了新主公这里,还没从来没有有过用武之地。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表格通过筛选,第二天就送到了内务衙门,而很快,余风也得到了关于他的所有资料。一个教习营的士卒,是扶桑人,还擅长情报刺探,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引起内务衙门的重视了,当然,这份表格余风看到的时候,也是咧嘴一笑,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忍者吗?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下也有这样的人才了,倒是可以值得关注一下。
不过这个人有没有见的价值,就要看他在比武中的表现了,如果真的有传说中的忍者那么厉害,倒是自己能够用一用,天机组,精英营,甚至内务衙门,哪里安置不了这个角色,也许,到时候让他继续在教习营里发展,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在眼下教习营虽然很听话,但是,这些番人基本上都是维拉斯科和他的手下招募而来的,那个忠诚度嘛,就很值得商榷了,让教习营里发出一点异声,甚至演化成东洋西洋两派,互相平衡,互相制约,避免一家独大,对于余风这个上位者来说,也是好事情嘛!
不过,这都是小事情了,余风转眼就将这件事情丢到脑后去了,只是嘱咐了自己的亲兵,到时候提醒自己一声,过问一下这个家伙。
余风现在开始忙得很,忙着看从下面从来的这些卷宗资料,都是这大比武中经过了初次淘汰后剩下的选手了,按照余风的眼光,身上有着这样的本事,就算是以前不过是一个大头兵,那么现在每人赏赐他们一个小旗,就绝对不会错的,这些人,不就是标准的士官的坯子嘛!当然,用后世海选的说法,这些人不过是复赛的选手,他们的路很长,真正要冲到最前面,拿到自己科目的桂冠,有得他们们努力拼搏了。
但是,这些卷宗,已经有记档备份的资格了,和内务司先前的那些军官的档案一样,这样人的资料档案,都将被记档,所有存档的人,基本上,可说就是这风字营的骨干了,士兵没有了可在招募,再训练,但是,这些一放出去就可以成为军官,立刻就搭起一只部队的架子的,可没有多少,这都是余风的财富啊。更为难得是,这些人里面,除了极少数的一些新兵,基本上都是见过过阵仗的老兵。
可以这么说,将这些人如果放在相应的副职上锻炼学习一下,余风随时随地能够将每个单位的副职调开,并以此为架子,搭建起另外一支军队来。这也就是余风的风字营里,为什么从总旗到百户,乃至千户,都配有副职,甚至不止一个副职的目的,尽管陈敏之等觉得这种编制过于冗员,余风却是一直坚持甚至听不进任何的劝阻的原因。
这些卷宗上的人,不管是最后夺得桂冠还是铩羽而归的,将来在某一时刻,或者单独,或者集体,一定会有被余风接见的机会,对于这些人,余风要施恩,要笼络,这是毫无置疑的,而只要将这些种子洒在军中,在现在,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余风都不会为掌握不住军队而操心,从下到上,每一级军官都是他的人,风字营就始终会姓余,始终不会变了颜色。
“大人!慕镇抚求见?”
这个时候,慕海涛还来做什么?余风微微有些奇怪,平壤城里这么热闹,按理来说,他这个镇抚也不得清闲,若没有大事,直接递条子过来就可以了,在深夜求见,这味道就有些不对了。
“请进来!”
“大人!”慕海涛进门来参拜以后,来不及寒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宽的纸条,呈给了余风:“这是刚刚从汉城得到的消息,飞鸽传书送来的!”
余风扫了一眼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崔家事败,窦牧云将从仁川回大明,池青峰随行!
“哼!”余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还当崔家多大的本事呢,连一个太监也收拾不下来,这是人家听到了风声,要堂堂正正的回大明了?”
“大人,此时应该如何定夺!”慕海涛对于这件事情的始末他是非常的清楚的,自然知道,这个太监带着知晓所有内情的池青峰到了大明,会给余风带来多大的被动。和朝鲜方面立刻就要撕破面纱那还是小事情,这窦牧云要是回到了大明,那余风在朝鲜的作为,那可就真的瞒不住天下人了,少不得立刻就朝野大哗,千夫所指,世人皆知朝鲜又出了一个乱臣贼子。
窦牧云会这样做吗?这话应该反过来问,窦牧云凭什么不这样做,他可没有吃余风一分钱的好处,而且,在这之前,对于吴嫣然的暗杀,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余风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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