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吆喝响了起来,然后人的脚步声,马蹄声纷杂。
在门口一直把风的一个汉子,站起身来,对着后面喊道:“五哥,官兵退了!”
“把灯都点起来吧!”小五吩咐大家,“看这情形,官兵不会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只要肯让咱们说话,这局就破了!”
几盏大大小小的灯烛点亮起来,屋子里登时一片通明,如果此刻外面还有弓箭手的话,这映射到窗帘上的影子,就是最好的目标了。
“这是对方的腰牌,你自己看,定国公徐!”布润拿吃一个铜质腰牌,递给刘广浩:“刘百户可是锦衣卫的,总不会分不出真伪吧!”
待到刘广浩接过腰牌,布润又说道,“这定国公府里的人,若是为非作歹,被咱们围住也无可厚非,但是,你看看你那些手下,都干的什么事情啊,这个窟窿,你自己去补吧,好自为之,本官就不奉陪了!”
“别,别啊!”刘广浩傻眼了,这布润一走,他可就连缓颊的余地都没有了,这事情既然布润知道了,肯定是遮掩不下来的,而客栈里的人肯定是不能直接灭口了的,谁知道等到他和对方去商磋的时候,对方表面答应,转头回去后会不会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就是不宣扬出去,狠狠的给定国公告一状他也受不了啊!到时候,蔡公公往宫里一缩,倒霉的就只有是他了。
“本官来的匆忙,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怎么,刘百户打算留我下来用饭?”布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心里那个爽啊!他可以甩脸子给锦衣卫看,什么时候有这么扬眉吐气过,这些年,被下狱的大臣们不少,具体执行这抄家拿人的都是这些如虎似狼的锦衣卫,对他这些家伙,文官们是又恨又怕。
“今天这事情了了,我代我们佥事大人,请布大人,一定让布大人满意!”刘广浩不敢说自己请,他身份有点够不上,就算他想请,人家也未必给他这个面子,实际上,要不是今天这档子事情,布润知道他刘广浩是谁?
没有这个人在其中缓冲一下,今天这事情,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好。
倒是蔡狗儿,很有些怀疑的看着布润,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三万两银子呢,莫不是这布巡按和那些贼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才有这般的做作,不过,即便是再怎么交易,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定国公府上侍卫的腰牌来啊,难道,还真的弄错人了?他心里有些拿不准了。
“也好!”布润矜持的点了点头:“免得到时候定国公他老人家过问起来,布某在当场,却是没有什么作为,只怕也是不太好看!”
他才舍不得走呢,书信还在那贼人的手上没有销毁,那不是把柄始终都在人家手上吗?他不亲手拿回来或者销毁,他简直就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以前不在意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漠然处之的。
“甄兄少安毋躁,一切有我来安排,自身叫甄兄没有半点麻烦就是!”小五看到欲言又止的甄大,笑吟吟的说道,自从这小五拿出定国公府的腰牌后,他就一直是这样的一副表情,事已至此,这小五的身份虽然他不确定,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对方只是军中一个小旗而已了。他甚至有种很奇怪的想法,今日之事,虽然是那锦衣卫挑起来的,但是到底不知道是自己连累到了对方,还是对方连累了自己,至于这位赵小五先前说的什么舍身护卫自己脱身那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也很值得商榷了。
“哪一位是定国公府上的兄弟!?”人未到,语先至,刘广浩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把兵刃都收起来吧,打不起来了!别让人家看轻了!”小五笃定的很,果然,从门口进来的刘广浩几人,都是赤手空拳,手里没有任何的兵刃。
“是我!”赵小五说道,朝着刘广浩一拱手:“适才委屈了的那位兄弟,是这位大人的手下吧,见谅见谅!”
“是那个蠢货自己不开眼,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赵兄弟替我教训了他呢!”刘广浩笑的十分爽朗,丝毫看不出这还是一炷香以前带着人围住这客栈中众人,想将他们悉数捉拿的样子。
“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赵小五,区区一个典军校尉,劳不得大人称呼!”赵小五也是满脸的笑容,看的旁边的甄大嘴角抽了又抽,这还是刚才和自己那个豪气干云的汉子吗?真是有够虚伪的。
“这是赵校尉的腰牌,你还是收起来吧,大水冲了龙王面,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南京管西街的容百户,还是我的老兄弟呢,要是知道了这事情,那还不怪死我?”
“西街,没有一位容百户吧,我倒是记得南京锦衣卫里,没有姓容的百户,西街那里,一直都是一起丁总旗的辖区!这位大人记错了吧!”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对对对,老容今年年初就调走了,我这脑子里,还真装不了什么事情!”
小五笑吟吟的看着对方,他清楚的很,对方可不是什么记错了,那是在试探自己一下,若是自己不熟悉这些,那就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是有可疑之处,你不是定国公府的侍卫吗?怎么连定国公府所在的西街的管事锦衣卫的头是谁都不清楚,这也太扯淡了一点吧。
“咳咳!”布润在一边说话了:“这位是锦衣卫北衙的刘百户,你们两位,多亲近一下,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误会,大家打个哈哈,就当时写在沙地上的字一样,抹去了吧!”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刘广浩顺着话头往下说,“眼下这个时候,诸位兄弟都还饿着吧,咱们弄桌酒菜,边吃边聊,就当时哥哥给你赔罪了!这客栈的掌柜和厨子呢?还不给我滚进来,难道还要老子八抬大轿去请?”
“这个,布大人,你看,累了半天,您也坐下来喝两杯吧!”
布润看着小五,不说话。小五笑了笑:“布大人若是劳累,就先走一步吧,明天一大早,小五自当上门求见,我家主上,还有一些话,要托我带给布大人呢?”
有交代!有交代就好!布润心里轻松了一下,转过头来,对着刘广浩说道:“不了,我还是先走一步了,失陪!”
进来的时候,蔡狗儿就没有跟着进来,他才不想去趟这趟浑水呢,虽然这浑水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搅浑的。所以,当然布润一走,整个客栈的大堂,就只剩下锦衣卫和小五这两帮人了,一个外人都没有。
酒菜倒是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不得不说,这客栈的厨子虽然吓得够呛,但是做起饭菜来,手脚一点都没受影响。刘广浩和赵小五一桌,其他的人,分成两个阵营,各自占了两张桌子。
“来,这一杯,当时为兄弟压惊!”刘广浩放下酒杯,抹了抹嘴:“原本这话,我不该问,不过,今天这动静闹得大了一些,上面真的问起来,我也有些不太好交差!”
他脸色仍然有些轻浮,不过,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的看着赵小五:“定国公府上的家将,来这天津,还这样的藏头掩尾,这有点不合常情啊!”
见到赵小五眉头一动,他有淡淡的说道:“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赵兄弟不说也无妨,这事情总归是要弄个明白,我不够资格听,自然有我们佥事大人,指挥使大人去向定国公他老人家求教!”
赵小五不慌不忙的夹了一口菜,“若是说给别人知晓,这回府之后,肯定是免不得我一顿责罚的,你不知道,我们二老爷治军极严,他若是知晓,我这三十军棍是跑不了的!”
话头一转,“不过,要是锦衣卫刘百户问起,我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了!这等事情,瞒得过天下人,能瞒得过锦衣卫吗?”
他脸上露着笑意,“兄弟我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你要知道,国公府开支巨大,没有点贴补,国公他老人家也有点吃不消,所以......”他朝外面指了一指:“这天津卫的海上,可是流淌着银子,我不过是替国公爷划拉点进来而已!”
“听说,那边还有漕帮的人?”刘广浩心里有些释然了,禁海令虽然名存实亡,但是定国公也不能大张旗鼓亮明旗号的去做,这就属于做的说不得的那种,难怪对方遮遮掩掩的呢。顺着这条线想下去,那么布润的出现,也是合情合理的了,这布润肯定是知道这事情的,先前那三万两银子,要么是对方吃的好处,要么就是干脆布润在这笔生意里有上那么一份。
“这海上的东西进来,要到南京去,没有漕帮,可是行不通,这个,刘百户不会不知道吧!”赵小五斜斜睨了对方一眼:“当然,刘百户若是还有疑虑的话,大可把兄弟扣下来,再去找国公爷对证!”
你妹子的!刘广浩彻底明白了,不过,这明白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痛恨那王龙,这个货,就是个惹事精,随便盘查个人,都能盘查出这个结果来,老子当初让他在老子手下,实在是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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