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的到来,即便是他自己觉得够低调,但是,还是免不了鸡飞狗跳一阵,这办法,他这身份,就是再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倒是码头上那些海船上的水手们,看到码头上的人匆匆忙忙的跑动,瞪大了一双双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这港口的提辖,说起了体面,实际上,其功能,和大明的某些巡检司倒是差不多,不过是换了一个名目而已,当然,他所能管辖的,也不过是这港口附近的包括这港口的一些事情,一个民事衙门委派的低级官员,权利又能大到哪里去。
余风走进这小小的官衙,里面几个穿着短襟的差人,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侍立着,余风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差人身上的短襟,正是风字营的传统军服的样式,只不过,和风字营的正是军服的眼色相比,这些衣服,都是赭色的。
风字营的军服,变化实际不大,还是登州时候的传统,冬天着胖袄,夏日着短襟。这胖袄,就叫红胖袄,通体都是红色,其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颜色所为红,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非常熟悉了,这种袄子,俗称叫做“鸳鸯战袄”!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
至于这夏日着的短襟,那就很有余风的特色了,主要是以清爽通体,便于行动为主,这防护能力着实有限,而且,颜色也是青色。其实,若是仔细看,除掉这短襟上几个明显后来增加的与普通人家的短襟不同的部分,活脱脱就是当初余风闹“长毛”的时候的长毛打扮。
这几个差人的打扮,明显的不是正规的军士,余风扫了他们一眼,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朴永生是这里的头,这手下想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估计还是依附余风集团的朝鲜人,照着风字营的服饰,做上几套衣衫,这种心情,余风能理解,只要他们还知道轻重,不那么明目张胆的山寨,就当时给他们的福利了,余风也不会深究。
至于将官们的穿戴打扮,估计,这些人也不敢仿制了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一般将官头戴翅盔,身穿战袍、战甲,手臂上戴着护肘,脚蹬战靴,腰间系一约四指宽的束腰,这个样子,走了出去,谁人都可以知道这是一位大人物,再说了将官们一般都是穿的山字纹甲,这和士兵们穿的锁子甲不同,岂是那么好仿造的。
“内务衙门新城巡查百户李文东参见大人!”一个穿着长衫的家伙,一头扎进门来,对着坐在上首的余风,纳头就拜!
“内务衙门?没有军务衙门的人吗?”余风有些奇怪,在他的系统中,这内务衙门,很大一部分只能是相当于警察,靠这一些警察来保护这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港口,这事情,看起来有些不怎么靠谱。
“风字二营有两个百户,就驻扎在港口不到五里的地方,随时召之即来,来之能战!”那李文东似乎清楚余风在疑惑什么,大着胆子回答道:“这是上面的命令,这港口的治安防护被军务衙门移交给了内务衙门了!”
“你到这里任职多久了?”既然是有章程的,余风也不疑惑了,在这方面的考虑,他属下的两个衙门的官员,应该比他考虑的更清楚,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估计是这些事太小,这样级别的人事防务变动都送不到他的案头去。
“两个月零七天!”李文东大声说道:“按照规定,驻扎在码头上的人员,三个月轮换一次,属下记得很清楚!”
“不错!”余风点点头,不知道是说李文东不错,还是说这样的规矩不错:“这么说来,眼下这港口的事情,就是你们两个说了算了!”
朴永生和李文东不敢说话,在余风的面前,这“说了算”三个字,又岂是那么好接话的。
“而今这港口,每日进出的船只有多少?”
“大人!”朴永生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上个月,缴纳税款的船只,大小总计是九百七十三搜,其中,咱们营自己的船只进出,是不缴税的,每日大约是三艘的样子!”
余风朝他看了一眼,目光中满是嘉许:“你倒是个做事情的,亏你记得这么清楚!”
朴永生被余风这一看,整个骨头都酥了,显然,自己的表现,在大人面前加分了,这些他,他在这些账本上下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下!
“差不多一千来艘,每日三十来艘,这还是没有别的船只的时候,不够,远远不够!”余风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大人,咱们这港口,能够每日进出这么多船只,应算是到了极限了,多的时节,这边的船还在下货,海上还有船在等着呢?”
朴永生以为余风说的港口的船只不够多,急忙解释道,“再多的话,连咱们收税的人都不够用了!”
“你呀!”余风对这厮的好感,登时淡了几分,又是一个拘泥的家伙,船多,港口小,你难道就不会报告上去吗?自然有人会考虑好扩建港口的事情,这家伙,也就是一个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家伙,算了,计较不了这么多了,一个朝鲜人,能有这能耐,就算不错了,难道还指望他有多大的担当不成。
“你的百户是满编的吗?”他不再理他,回过头对于李文东说道,顺便,他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个百户一遍。
这个李文东穿着长衫,这一点就有些奇怪了,内务衙门的人办差,要威慑对方,起码也是要全副武装,这个文绉绉的,可吓唬不到人。更令余风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很长衫穿在对方身上,不象他手下某些附庸风雅的家伙一样,十分的刺眼,余风曾将笑道这些家伙,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但是这个李文东不同,这身长衫,在他的身上,倒是十分的协调,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回大人,属下百户计一百四十人,超编!”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俱是正兵,没有辅兵!”
这就是说,这个百户,一百四十人,全部都是汉人,而且能够入选内务衙门的人,都是经过考察,身家忠诚都合格才有资格的,李文东是在变相的提醒余风,他的这个百户,和正儿八经的嫡系。
“你读过书?”余风颌首点了下头,按照这个比例,加上附近两个风字二营的百户,那么,差不多这港口的防卫力量,几近五百人了,这倒真的不能说这力量差了,起码,像兰顿上次带着几艘船就轻而易举的占领这个港口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属下效力于大人之前,曾经读过几年私塾!”
“童生?”
“是的,大人!”
这就难怪了,余风点点头,这般年纪,又是这般的身体,显然不是靠着武勇上位的,那么唯一解释的,就是这个百户,肚子里还有几分墨水,余风在新城不拘一格用人才,但凡识字的都能有用处,更别说这些读了多年书的准秀才了。
“那好!”余风点点头,决心考校他一下:“我问你,若是此刻有数船百姓,投奔我新城而来,但是其中却有数十人心怀不轨,你又没有多少时间一一甄别,因为后面还有很多船只等着靠岸,你会如何做?”
没有时间甄别,那就是要快速疏导放行了,但是,若是有奸细,就这么放进去,肯定是不成的的。李文东低下头,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而余风,则是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朴永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那个羡慕啊,这摆明了大人要用他啊,看来,这李百户,又要升官了,我将这些账本记得这么熟悉,大人怎么不考一考我!
有了,李文东抬起头来:“若是百姓投靠我新城而来,必定是托儿带女,妇孺一定不会少,这一点,咱们新城历次有百姓投奔来,都是证明了的。”
李文东侃侃而谈:“如此,若是有船只而来,凡是成年男丁,现行下船,由咱们的人直接看管,然后,让没有下船的妇孺,一一下船,认领自家的男人,如此一来,有家小的势必作乱的心思就小了很多,这些人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当然,孤身一身而来的肯定也有,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去甄别,这些被挑拣剩下的人,直接移交给军务衙门,集中看押,这有家室的,则是直接交给民事衙门的人,这样的话,短时间内,这些百姓就都有了区区,不安定的因素也会减少很多!”
余风笑了笑,若是郑家真有探子,这些人未必就会孤身一人而来,没准也会带上家小,不过,这一点,他就不打算和李文东说了。李文东这个计策,从大处来说,的确是可以减少很多的隐患,光是看这一点,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倒是有几分办事情的才能。
“很好,李文东是吧!你这次的轮休,我估计是没指望了,回去吧,等你们衙门的委派!”
余风丢下这样一句话,带着身边的人走了出去,这港口,他亲自来看下,了解下,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具体的事情,他就不必操心了。他是风字营这艘大船的船长,水手的活,还是让水手们去干好了。
在他身后,传来朴永生对着有些茫然的李文东的说话:“李百户,你真不考虑下我家姬子,我知道李百户有了夫人,但是,纳个妾也是可以的嘛,我家姬子,可是仰慕李百户很久了,老是在家里说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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