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伍先送过来的消息,大人送过来的那个锦衣卫没有虚言,的确是有这么一只番人的船,运送这红衣大炮,不过,这大炮不是他说的二十门,而是只有五门,已经在泉州呆了整整一个月了,却一直不见有什么动静!”
“千户,您的意思是?”
穆海涛看着面前的许勤,这个得到过大人亲自褒奖,并赐予了荣誉之剑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他手下的头号大将,无论是多那么难的事情,他交到许勤手里,许勤都能给他办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这样的能力,这样的身份,已经让许勤隐隐成了天机的第二号人物的样子。
“我不管这些番人的船上是五门红衣大炮,还是十门红衣大炮,也不管这些番人是不是打前站的,这件事情,既然大人上了心,咱们就得给大人办的漂漂亮亮!”
“可是这要是这些炮到了岸上,这运送之人只怕就要数百人!”许勤有些踌躇,似乎在衡量在陆地上夺得这些红衣大炮的可能性,思忖片刻,最终他还是摇摇头:“若是这些红衣大炮真的上了岸,只怕我们就力有未逮了!”
“不用担心这个!”穆海涛悠悠说道:“从福建到临潼,何止千里,这数千斤重的大炮,若是走陆路,怕是等到大炮到了临潼,这黄花菜都凉了,这些番人能等,临潼的洪承畴可等不起,他们必定是走海路的!”
“千户您的意思咱们是在海上下手?”许勤闻言眉毛微微一展。
“我估摸着,这运炮的番船,可不止一艘,要不然,伍先报上来的,那只番船,可不会在泉州滞留那么久!”穆海涛微微捻了一下颌下的胡须:“这件事情,你着手去办,只是要注意,咱们的炮船,你不能用,还有,不要让郑家的人,发现什么痕迹,大人可不希望咱们现在就和郑家交恶,这海上的事情,咱们的得顾忌他们几分,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那就是只能智取,不能强夺了!”许勤点点头,心中暗暗想到:“这趟的差事,可是有些难办了!”
“大人也亲自来了指示,若是有机会的话,船上的人和炮,都要带回来,若是和炮只能二者取其一的话,那些炮可以沉到海里去,但是,那些番人的炮队教习,那是一定绑也要绑回来的!”
“我明白了!”许勤回答道,见到穆海涛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笑着问道:“千户,大人那边,打成什么样子了,我前阵子到南边去了,只听说咱们大胜,可不知道胜得如何,你给我说收吧,也让我对我那些小的,有个吹嘘的本钱!”
“楚河汉界,秋毫无犯呗!”穆海涛说道:“有大人坐镇在熙川,有我风字营数万将士在那里,鞑子不会这么不记打,前两天有消息传来,好像鞑子皇帝派了使者到咱们的熙川去了,估计是慕守备折腾得厉害了一点,鞑子有些吃不消,有心要宁事息人了。”
“我说嘛!”许勤笑道:“连下面的兄弟都知道,鞑子是个软柿子,咱们风字营,还不是想怎么搓揉他们就搓揉他们!”
“这种想法要不得!”穆海涛看了看许勤那张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的脸,严肃的说道:“鞑子可不是软柿子,你要是有这想法,若是日后你和鞑子碰上,你是要吃苦头的!”
见到许勤脸上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敢反驳的表情,穆海涛继续说道:“大明数十万九边精兵,和女真鞑子们,打了这么些年,也是败多胜少,你凭什么认为咱们风字营这三五万人,比那数十万的大明精兵还要厉害!”
“咱们不过是占着出其不意,加上鞑子也有想到,在他们的家后门处,还有咱们在这里,他们的精兵强将没有调到这边来而已,打了这么多年,鞑子里面,还是有一些能打的兵将的,咱们就算大人练兵的方法再过神奇,这些才成军不到一两年,甚至一年都不到的新兵,怎么和人家打老了仗的悍卒较量!”
许勤的脸上凛然作色:“千户的教诲,属下记住了!”
“希望你真的记住才好,咱们天机做事,要求的是精准快,事无巨细,均要滴水不漏,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若是生出自满之心,一旦失手,只怕敌人不会给咱们第二次的机会,到时候就是死了,到了阎罗殿也是一个糊涂鬼,这话我不会再提醒你了,你自己要时常反省!”
“是!”
“熙川城。
如今的熙川城,与其说是一座城池,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堡垒,一个军事堡垒。原来的熙川城的居民,如今剩下的不足两成,即便是余风带着所有的人马,进驻到这熙川城中,这城中仍然是一副冷清的样子。一到晚上,都不用发布宵禁的命令,刚刚排走了污水仍然显然有些破烂泥泞的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那是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和日益繁华的平壤相比,这里的确是犹如鬼蜮。
整个城池唯一显得有活力的时候,那是白天在修缮城墙,加固城防工事的事情,士兵、辅兵,加上城中被征召的民夫,在城门城墙附近忙碌,这才有些人气。
此刻,余风就从城墙那边,巡视回来,一回到自己的中军,崔阳浩就前来报告,说是大清国的使者请余风前去商谈。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余风一脸的诧异,看着有些不安的崔阳浩。这清国的使者,是前两天进城的,只不过余风看来,对方的级别有些低,一个佐领,带着一帮笔帖式,这算什么使者团,这样的规格,又能谈出什么东西,所有,他直接就把崔阳浩叫了过来,把这事情丢给了他,放在崔阳浩也是闲的蛋疼,就让他陪这些货去扯淡吧。
“不是阿济格本人,也不是什么皇子皇孙,就是一个小小的佐领,居然要我去拜见他?”余风不怒反笑:“他们只是觉得这熙川城里,住的安生的很,不想回去了吧!”
崔阳浩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余风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侮辱,大明的读书人,不是都讲究个主辱臣死,主忧臣分吗?他自问自己还没有到听到这消息就挽起袖子和对方玩命的境界,不过,将这样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余风,也算是为余风分忧了,至于余风下令将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吊死也好,剁成肉酱也好,那是主公的决断,和他没关系了。
“那位苏萨佐领,就是前不久大人打败的楚山的守军头目,虽然他如今也是那位阿济格王爷的属下,不过,他们此番来,并不是代表阿济格王爷而来的,我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这其中,有些内情!”崔阳浩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在尽自己的本分,也是在余风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以示他也不是啥都不懂啥也不会的纨绔。最起码,他有调查,有判断。
“有什么内情,总不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还记得这千里之外一个屁大的守军将领的名字吧,不仅记得他的名字,然后还非常赏识的下旨,命令他做钦差大臣?”余风忍不住说了点粗口,这也太气人了,这不是这些鞑子还没搞清楚状况,那就一定是使用的激将法了。
不过,这样的激将法,除了激怒自己,将他们全部一股脑都砍了,对他们还有什么好处,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了,总不至于自己砍了他们,就吓得撤军吧!
崔阳浩见到余风铁青着脸,心下忐忑,却是再也不敢接余风的话茬了。
“你去,崔阳浩,我让你去和他们谈,就给我谈出这么个玩意来,这些人,我交给你了,你想整治他们都行,我不想再听到这些瘪三的消息了!”余风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大人,静气!”陈敏之一直坐在一侧的桌椅边,看着公文,此刻见到余风动怒,起身说道。
“这些人,但凡有脑子的人,就不会提出这样不知道尊卑的要求,更别说,他们自赴死地,为的可不是伸脖子给咱们来砍的,崔将军说的有几分道理,这里面只怕真有内情!”
余风余怒未消,他发怒,并不像别的人一样大叫大嚷,那样太过于浅薄了,毕竟他这个身体以前是读书人出身,加上余风后来一直注意养气制怒,所以,像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他生气的表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一直深得他信任的陈敏之,才敢开口劝说几句,其他的人,除了走不掉的崔阳浩,能避开的早就避开了,这个时候,去触大人的霉头,不带这么不开眼的。
余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得不说,陈敏之说出的话的分量,比起崔阳浩说出来的话,要重的多了,余风脑子里将陈敏之的话过了一遍,当下就有了计较。
“好,我就去看一看,若是他们不给我个理由,还人五人六的给我装模作样,那么,日落时分,我保证他们的首级,就会挂在这城门的旗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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