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六月两畿、山东、河南大旱起蝗虫。饥民遍地,流贼四起!
八月,大明天子因两畿、山东、河南灾害,且众多异象,居永寿宫行斋告诉廷臣修身反省。众臣皆惶然。
九月陕西、山西天旱饥荒,又起大灾,民间苦不堪言。
趁灾荒之际,陕州罗汝才率军进犯襄阳,河南一片糜烂,于自洮州而至西和,礼县的李自成军,遥想呼应,明军疲于奔命,或堵或截,见效甚微。
九月二十二日,大清兵进入墙子岭与明军激战,明军大败,溃不成军,总督蓟辽兵部侍郎吴阿衡战死。
九月二十四日,京师九门紧闭,全城戒严。
十月四日,卢象升进京救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这个活了,崇祯在武英殿召见了他,随后,卢象升挂帅,率本部于各路援兵,对战清军。
在中原的大地上,处处是烽火旌旗,狼烟滚滚,天下,已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大明天下,而被朝中众臣吹捧成“中兴之主”的崇祯,在看到卢象升退出大殿后,心里也涌起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这庞大的帝国,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怎么就有靡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我大明,当真是气数已尽了么,十余年的殚精极虑,难道,上天就是用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来回报自己的吗?崇祯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微微有些失神。
这次清军入关,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可以说,除了卧病在床的多尔衮,基本上清军中,能打的都来了,阿济格、多铎、岳托,六七万之众,号称十万,而且尽是清军精锐,这不到三日就打倒了密云。这一切,都让崇祯有些坐卧不安了。
如今的大明朝廷,可没有多少人再说这鞑奴之患,是疥癣之疾了,无论是三大流贼“闯王”李自成,还是“八大王”张献忠,“曹操”罗汝才,还是这关外觊觎中原的鞑奴,都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在喉之梗,这天下之乱,便是始于他们。
唯一给崇祯一丝丝安慰的是,熊文灿干的的确不错,居然将张献忠一伙流贼给招安了,这可比当年杀了高迎祥,更让崇祯感到放心,此消彼长,对大明朝廷来说,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可是,这鞑子总是在这他收拾山河到了紧要的时候,进来捣蛋一番,这让崇祯真的是感到十分的愤怒,但是,光是愤怒还解决不了问题,如今人家都打到北京城下来了,总得将他们打出去才成,天子守国门,其意义不就是在于此了。
辽东的祖大寿,陕西的孙传庭,还有山东的刘泽清,这些人带兵都是可以的,大明能够打硬仗的兵马,可没有多少了,自己每年这么花多银子,除了这些兵马,全都给那帮软蛋混蛋无能之辈给吞吃了!崇祯恨恨的想到。
“这些人,但愿卢象升都驾驭得住…….
大殿外面,天气有些阴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他伸长了双手,抬头望天:“这耻辱,待我攘平内乱,必将十倍还与诸身!”
清人起兵的消息,余风还不曾知晓,不过,即便他知晓,他也不会太在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就算是条破船,也能打上几斤钉,这皇太极看起来折腾的凶,不过,大明这些年都是有惊无险的过来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当然,真要是得到这个消息,他说不定还要心里松上一口气,两个巨无霸之间对掐,总比他们其中一个,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身上好吧。
他此刻关心的,是桌子上天津的侦缉司送来的这一份密报,经过改制之后的内务衙门,分为了对内和对外两大部分,对内为巡校司,对外为侦缉司,而天机组,也从原来混淆不清的职责中剥离了出来,正是成为了侦缉司的核心。
从八月到九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侦缉司的人手,在海上,在陆地上,就截杀了三批朝鲜李琮派往大明的使者,无一例外,这些使者,都是李琮感到了余风对他巨大的压力,派出找大明求援的。他甚至没有考虑从陆地经过朝鲜北部,由辽东入大明,所有的使者,皆是海船出港,或者十余人,或者三五人,手持国书、使节,渡海而至大明。
可惜的是,侦缉司在汉城也布有不少的人数,更别说,海上有了郑芝龙行了方便之处,这些使者一动身,其行踪就完全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哪怕他们做着再小心翼翼,费尽心机的掩盖行迹,最后,还是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苍茫大海中。唯一的一些漏网之鱼,还是在他们使出了暗度陈仓的伎俩后,才得以踏上大明的土地,但是,结果依然没有多大的区别,侦缉司的人手,在天津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他们到达的当夜,住宿的客栈就“不慎打翻灯火”,被焚烧成了一片白地。
此刻余风手中,拿到的正是负责这一次行动的一位执行百户的报告。报告先是到了他们的司长,也就是改制后晋升为千户的许勤手中,然后,许勤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马上就送过来了。
“大帅,崔大人到了!”门外亲兵小声禀报道。
“嗯,叫他进来!”余风放下手中的密报,抬起头来。门外崔阳浩迈步进来,恭恭敬敬的见了一个大礼:“参见将军!”
“起来,给崔大人看座!”余风摆摆手,眉宇间有些疲劳的样子。
“大人召见属下,不知道有何吩咐!”如今的崔阳浩,心态十分的端正了,他是聪明人,当初崔家做出这个决定,让他带着自己的妹妹彻底的依附余风,他心中未免还有些不服,不过,这一年多以来,他这种不服,早就无影无踪了,在他心中剩下的,就只是无比的庆幸了。
“崔老大人可安好?”余风淡淡笑了笑,崔家的通信,甚至有侦缉司的人帮忙传递,这些天,在余风的授意下,这信来信我十分的频繁,而信中反应出的一些讯息,与侦缉司在汉城发来的讯息一对证,也没有发现什么差异。
崔阳浩闻得此言,刚刚坐下来的身子,又弹了起来:“蒙将军过问,家君安好!”
“你为人儿女的,多日不见亲长,可曾挂念!”余风问道。
“这个,自然是日日挂念的!”崔阳浩中规中矩的回答,心中却在猜测,将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
“我想了许久,如今,我与李王,必有一争,你我虽都是大明百姓,但是,你终究是这本乡本土之人,有些事情,我派旁人去办,未必有派你去办,来的方便,如今有这个机会,既然办了公事,又可慰藉你思亲之苦,你可曾愿意?”
“大人是说,要属下去一趟汉城?”崔阳浩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问道。
“这个自然!”余风点点头,他看了看崔阳浩那有些严肃的什么,突然意识到,对方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此番派你去,不是要你偷偷摸摸去做一些刺探串联的事情,这种事情,派我一员大将出马,我余风还不至于如此用人!”
崔阳浩微微松了一口气,如今家里的来信中都说道,在府邸周围,日日都有些行踪诡秘的人出没,想必是王宫里的那一位,对崔家有了提防,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再出现了汉城,这就和送肉上砧板有什么区别。
“你崔阳浩,自然是要作为我余风的使者,去和那李琮谈谈的!”余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趟,是让你衣锦还乡,可不是让你去受委屈的,只是,虽然你如今效命于我,但是,我记得你还是有这李朝的官身的,这一去,被人骂做叛贼,怕是少不了了。”
“良禽择木而栖,被那些无知短视的人,骂上几句,又有何妨,这朝鲜,终究是将军的,李王庸碌,早该退位让贤了!”崔阳浩倒是不担心这个,被人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怕什么,李王对于自己将军的忌惮之心,从他对崔家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了,若是真的不畏惧咱们新军,早就将崔家上下一股脑的拿了下到大牢里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任其出入自如的局面。
“退贤让位?”余风轻轻笑了一句:“这不好,这个位子,也没有什么好觊觎的,我不过是不想多死人而已,不管是咱们新军的士卒,还是李琮的兵丁,日后,还不都是我余风的治下,死人,不划算!”
“那将军的意思是?”既然是要代表余风和李琮去谈判,这余风的意思,他自然是要领会个通通透透的,哪怕这问的有些僭越,他也顾不得了。
“这李朝的体例,可以不变,甚至宫中的用度,都不会削减!”余风看着崔阳浩,一字一句的说道:“李琮的人马,必须放下武器,择起勇武者,编入新军,由你崔家和池家统领!这一点,没得商量,你此去,一为谈判,亦是最后通牒,我大军兵临城下,指日可发,是审时度势,保全身家富贵,还是负隅顽抗,城破身死,你去给那李琮说个明白!”
“我知道了!”
“此去,给你半月之期,半月后,无论你有无消息传来,我大军准时开拔,进军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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