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就说一个“不能寒了将士的心”这样的理由,就大动干戈,冒着这么多年打拼来的基业有可能毁于一旦的危险动武,这理由,似乎太牵强了一些。厅中的众人,不管职衔高低,起码能混到这个份上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余风此言一出,他是什么态度,众人可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将军要出兵大明!”这个推测,让他们心神有些震荡。大明如今是个什么状态,要说他们不知道,那是扯淡,秦失其鹿,众人逐之!莫非将军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眼光放在这只鹿身上了吗?若是说建功立业,这才是建功立业,在朝鲜的这些小打小闹,真要还大海那边的动静不起来,根本就上不了台面。若是将军能够有所作为,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就是日后的王公侯爷?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他们心头一掠而过,但就就是这小小的一瞬间,却也将众人心中的欲望全部都释放出来了,此刻,他们望着余风的脸,眼中尽是一片炙热。
“以上方案,何去何从,大家怎么看!”
有几人尚在迟疑,大部分人却已经霍然站了起来,轰然说道:“愿为将军驱策,将军令旗所指,便是我等用命之处!”
余风微笑点点看,他很满意眼下的场面,这些年的心血,他没有白费,自己的这些属下,即便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是义无反顾的追随,有他们竭诚效命,何愁自己大业不成。
…….
将军府的会议,一直到了两更天才散去,从将军府里出来的各个将领,一出将军府,遍带着自己的亲兵护卫匆匆而去,在夜色中,将军府就像一张蛛网的中心,而他们这些人,而是从这个中心,不断辐射蔓延到四周的蛛丝,在未来三天内,他们要做些什么,他们心里已经清清楚楚了。
夜色宁静,汉城的军民们此刻都在睡梦中,没有人知道,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业,就从今天晚上,在这个地方,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将军,我还是不赞成您亲自领军去的,如今朝鲜初定,您就是这咱们数万儿郎,百万百姓的主心骨,兵事凶险,若是发生一些不忍言之事,我新军岂不是从此就要分崩离析,一蹶不振!”
“分崩离析,那到是未必,即便我有什么凶险,我余家还有后人,有敏之你辅佐,众多将士效忠,这基业就算是有些风险,也不会动了咱们的根本!?”
空荡荡的大厅里,如今之剩下陈敏之和赵家的人,还在余风的身边。陈敏之身家性命富贵荣耀皆是在余风之手,而大明也无他容身之地,余风自然是对他推心置腹的。而赵家赵老爷子和赵登赵莱,这是他的亲族,嫡系中的嫡系,更是毋庸怀疑他们的忠诚。余赵本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摆在那里呢。
“不过,这次,我还是要亲自去,毕竟,军中的精锐我几乎悉数带走,只留下部分老卒用意扩充新军,除了我,这些丘八,没人压制得住他们!”余风笑了笑:“别看他们在我面前老实,在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是不知道,此行重大,来不得半点疏忽,若是因为各旅各团之间的互不买账,或者是有意怠慢推诿,耽误了大势,那才叫功亏一篑呢!”
陈敏之默然下来,余风说的是事情,这些旅帅或是新锐年轻气盛,或者是自恃资格老,互相不买账的时候,不是没有,虽然不至于抗拒军令,但是只要执行不得力,恐怕到时候就是大患,余风亲自领军作战,诸将戚戚,以余风的威望,自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那咱们呢?”赵登有些急不可待,他早就想说话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大军出征,你可不能忘记了我,别说这留守的事情,让我去干啊!”
“不用,留守的事情,让岳丈大人坐镇,赵贵协助岳丈大人就可以了,赵贵是让人放的心的,你自然是要跟我去的!不光是去,怕是我还要大用你,只怕你舍不得迟袅!”
这几句话,就有些拉家常的意思了,不过,此刻除了陈敏之一人倒是也没有外人。
“敏之,你也早点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你还有事情要办!”余风对陈敏之说道,在明天的事情当中,陈敏之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自然能早休息就早休息的好!
“那属下告退了!”陈敏之拱手告退,走了出去,不过,这个晚上,他还能不能睡着,那就不知道了。
余风回过头来:“岳丈大人,风此去,这汉城就托付给您了,赵莱也会调到您的身边,为了您的外孙,可要辛苦您了!”
“将军重托,我就是拼这这般老骨头,也给你和雪娘看好这个家!”赵老爷子一脸严肃,看得出,他此刻,没有将余风当做是自己的姑爷,而是对着平远将军旦旦而誓。
分割线.
“陈总旗,这些民壮到底顶用不顶用啊?”
天津城,城头。
布拉德掀开面甲,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陈志明问道。
“管用,当然管用!”陈志明凛然作答:“咱们的士卒,本来就是人数过少,若是这些守城的器械,也要由我们的士卒去搬,还不等敌人来,只怕都累个半死了,哪里还有力气张弓搭箭!”
“我不是说这个?”布拉德有些不耐烦,这两天,他的确是有些烦躁了:“我是说,这数千民壮,可不是我教习营的辅兵,若是敌人来攻,给他们武器守城,难道我就不担心他们会到关键时候,给我们反戈一击么?”
陈志明笑了,这位布拉德千户虽然官话说的极流,但是对于大明的这些具体的情况,还是两眼一抹黑的,少不得他就给布拉德解释几句。
“千户大人有这个顾虑是很有道理,不过,标下倒是可以肯定,只怕这些民壮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希望大明的官兵攻破城池进城来的!”
“为什么?”布拉德真的奇怪了。
“我们不是他们说的‘叛贼’么,我们是贼,对方是他们的官兵,帮助他们自己的官兵打我们,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对,我们是贼,他们是官兵,不过,在大明,有的时候,官兵比贼兵更为可怕,像我们,进得城来,不过是取了各处粮草武库,对于这些城中的普通百姓,基本还是秋毫无犯的,只要他们不给咱们找麻烦!”他顿了顿,脸上笑得有些诡异:“但是,若是那官兵进了城,那谁是贼兵,可就是他们说了算,家里有些钱财的是贼兵,有美貌妇人的,自然也是贼兵,既然是贼兵自然是要杀干净的!”
他看了看那些正在忙碌的民壮一眼:“为了自己的钱财女人,还有自家的性命,你说,这些人,是愿意那些官兵进城来,还是愿意咱们这些‘和气’的不祸害他们的贼兵在这里呆下去?”
“总有些意见不同的人吧?”布拉德有些匪夷所思,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当然,我们要防范的就是这些人,发现一个,杀一个,绝对不留情,让这些人蛊惑的百姓,那咱们的人呢,可就内外交困,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布拉德算是开了眼界,不过,陈志明这一番话,也算是为了去了一个心结,这几天,他为这事情,弄得紧张兮兮的,神经一刻都没放松,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今天可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些天了,将军的讯息还没有到,但是这明国的军队,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到了啊,我听说,明国的帝都,距离这座城市,可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可为什么等了这么几天,都不见明国军队的踪迹?”
陈志明侦缉司出身,自然知道眼下大明困窘到了什么地步,此刻,恐怕朝廷的精兵强将都在对付鞑子呢,北京城里只怕抽出一只比天津卫所规模大的军队,怕是要为难一阵子了,再说了,就算抽得出来,只怕眼下这些人也不会派到天津来“平叛”毕竟,兵临城下的鞑子,才是大明此刻最为紧要的危险,至于天津,不过是一伙人数不过数千,占据了县城的叛贼而已,缓一缓,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千户大人,难道您盼着这些大明的军队来?”
“不,不,我当然不希望他们来,最好他们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这么看我,我不是畏惧战斗,但是,让我麾下的战士,去面对他们无力抗拒的巨大数量的敌人,最后英勇战死,绝对不是我的初衷!”
“那不得了,咱们就这么耗着,算算日子,将军应该已经早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形了,说不准,明天一早咱们起来,就看到码头上全是咱们的船只,来接咱们回去呢?”
布拉德看看港口的方向,眼中悠悠神往:“我还真的想家了!哪怕是回去将军撤了我的职,治我的罪,只要不处死我,我还是想回去和我的家人在一起,这里不是咱们的家啊!”
陈志明也默然,两人就这么站在城头,看着远方码头的方向,一轮落日正缓缓落下,彷如一副巨大的画卷,而他们此刻,都是这画中的人。
江山如画,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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