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许堂的侯正扬最近来得愈发勤了,几乎每隔两三日便要带着他那五岁的女儿登门。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她的父亲,只是性子活泼得有些过头,一进门便直奔祁璇的书房,脆生生地喊着"阿娘"。
祁璇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架不住小姑娘软磨硬泡,渐渐也习惯了她的亲近。侯正扬总是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们,偶尔插上几句话,语气温和得不像个武将。祁璇知道,他是故意借着女儿的名义来接近自己,但她并未点破。毕竟,侯正扬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家世清白,性情温和,更重要的是,她看向小姑娘,又拿了块糕点将她抱在腿上看她吃。
暮雨敲窗,祁璇坐在案前,手中的笔顿了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她抬眼望向窗外,雨幕中,怀礼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孤烛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她抿了抿唇,低头继续批阅案卷,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姑娘,侯大人又带着小小姐来了。"含巧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祁璇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侯正扬的女儿确实讨人喜欢,但那孩子总爱缠着她,一声声"阿娘"叫得她心头发软。
"让她进来吧。"祁璇起身整理衣襟。
侯家小女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纸鸢,笑得天真烂漫。祁璇接过纸鸢,指尖触到粗糙的竹骨,忽然想起幼时母亲也曾为她扎过一只纸鸢,只是那纸鸢最终断线,飘向了远方,再也没能找回。
"阿娘,陪我放纸鸢好不好?"小女孩仰着头,眼里满是期待。
祁璇怔了怔,还未开口,便听见门外传来怀礼的声音:"侯大人家的纸鸢,还是让侯大人自己陪吧。"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我与侍讲有事相商。”
候正扬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先忙”便抱着哼哼唧唧的小丫头在含巧的带领下去了后院。
祁璇抬头,见怀礼立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他眼下青黑,目中血丝密布,显然又是一夜未眠。心中一紧,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怀祭酒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怀礼没有回答,只是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红珊瑚串珠上。那是温家晞去年从南海带回的礼物,她一直戴着,只因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颜色。
怀礼的视线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缩了缩手,却被他一把攥住腕子。
"你总说不要子嗣是怕重蹈伯母的覆辙,"怀礼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可你连让我说'不要怕'的机会都不给。"祁璇心头一颤,想也知道他是猜到了,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怀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我之间,不适合说这些。"
怀礼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松开手,转身离去。祁璇站在原地,腕间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次日早朝,怀礼破天荒地缺席了。
指尖微微颤抖,祁璇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夜晚。母亲去世后,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上,可如今,怀礼的目光、他的质问、他的沉默,却让她心中那堵坚不可摧的墙,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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