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羿将手中的那物事捏紧了......那是一块被黄色锦缎绸子包裹住的东西。从形状来看并不大,呈现一种柱状。
云羿的手指轻轻地捻开包裹住的布块,里边躺着一块田黄石雕刻成的印章。
洛召楼身心剧震,想要冲上去将这印章给夺回来,却发现身体半点气力都没有。
“大哥......你便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无论你做了什么,终究是我的大哥......”云容已经不敢去看洛召楼的眼神。她知道哪怕多看一眼,她都会控制 不住自己!深深地陷入沉重的内疚当中。
云羿握着那军司印章,走到洛召楼面前。此刻的洛召楼脑门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云羿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胸口起伏的韵律以及经脉跳动着的频率。
“抱歉召楼......我必须这么做......”
洛召楼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如炬,紧盯着他不放。
“你瞪我也是没有用的,现在奚涧就撑在范城外头,我离开军营的时候得到密报,也是快撑不住了。其实那八座城池,现如今已然是八座死城。硬夺回来,毫无意义可言......你信我,待我养精蓄锐,他日重整旗鼓,定能一举再夺回来的......”
洛召楼的眼眶中显然是泪光莹莹的,这不太符合一贯要强的他的性格。所以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将泪水给屏了回去,然而屏回去之后,那双眼当中的光华还是没有任何的转变,依旧是带有了一份倔强......任凭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倔强......
云羿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怎样都无法说服他的了,瞧他这样子,先前可能还是在气头之上。他有些尴尬,看了眼一旁的妹妹,却见云容早已背过身去,不看两人的举动。
“是我叫阿容这么做的......这么做,并非出自她个人本愿,你知道的......她一直是那样的帮你......你要怪,怪我一人便是,不要牵扯到她了......”
洛召楼的眼眸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他下意识地朝着云容所在之处看去,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闪电般地撤回了眼神。
云羿见短时间内无法说服他,后退了两步,将那军司印章放回到胸前的口袋当中,随后竞走两步,出了大门。
洛凡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整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云容和洛召楼两人。
洛召楼没有办法发出声音,若是他可以,只消可以说话,他一定会狠狠地问云容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他自问和她只见已经达到了没有任何秘密的境界了,他自问和她这么些年下来,已然非常了解对方。他自问他们二人就这么走下去,成婚生子是非常自然毫无疑问的事情。
然而这一局棋走到此步。这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却发现,也许自己根本就完全不懂她......完全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不错!他的确自己先快马加鞭地跑去了衡仑山,打开了那间密室。外头都相传,衡仑山需要宗室一男一女的血液才能开启。只有他知道,那只是唬人的罢了!
宗亲之血,何有男女之分?他和洛凡安任意一人的血就可以开启这扇门了!
在那间石室的最上方存放着的盒子下面有一个机关。一旦重量发生了偏差,上头的盒子被人拿走,立刻就会触发机关。所以他只是很小心地,在拿走里头的印章的同时,在里边摆上了一块相等重量的石头,避免触发机关。
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拿着军司印章正想要离开。他头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云容......
他是那样地想念她啊......想要见到她,想要一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他可以对所有人有防备,却唯独对她没有......那是他心底最后一处的柔软啊......
在见到她之后, 他也丝毫没有隐瞒他的来意。只是告知了她所有的事情。云容告诉他,可以谎称印章被毁来骗过云羿,他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相信了......
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啊......
洛召楼就这么看着云容,眼中的泪光不断闪烁着,他的眼睛本就含水,看上去水灵灵的,很是灵动。此刻其中包括着如此复杂的情绪,让云容看得自己心头也一晃。跪坐在他的面前。
“召楼......我......我没有办法。我相信大哥......大哥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洛召楼咽了口口水,只觉得浑身的气力不断地流转,随后倒灌入自己的脑中。一股刺激的意味袭来,激得他全身一震。手指的末端恍然有了些许的知觉,开始可以转动。他动了动手指,紧接着,扯了扯嘴角。
云容上前来扶住他的后背,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泪水就这般哗啦啦地流淌在了他的肩膀上头。
“召楼......你相信我,也相信我大哥。就相信这么一次!好不好......”
房间当中静得可怕,只能偶尔听到云容的抽泣之声,但很快,消散在了那诡异的空气当中。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让我如何相信你......”淡淡的声音带着冷漠的感觉,飘了过来,却好似一阵寒风,将云容整个人都冰封住了。
她呆在当场,身体慢慢地开始僵硬了起来......
心头有一个声音在响,在叫喊:哄哄他吧......就是你的错误,应当等待他来原谅。但另一个声音却叫嚣着那强烈的不信任带来的伤感,几乎就要将她的人撕成两半。
云容苦笑一声,慢慢地将脑袋挪开了,离开了他坚实的肩膀。
她是太骄傲的一个人,即便面对自己的爱人,即便是自己的错误,要她去承认,要她去卑躬屈膝,却也是不那么容易的......
云容不着痕迹地擦去了腮畔的眼泪,眨巴眨巴眼睛。
她像一个顶尖的戏子,一下子,一刹那就将心底的脆弱心底的呐喊一股脑地压制了下去!
洛召楼虽然可以再次说话,但依旧不能行动,他的身体僵直在那边,看着她的所有的行为。
“容儿......在这个世界上,我放弃了很多我原本值得相信的人。原本,我相信洛赟琪,后来我发现,他不能相信。原本,我相信母亲,后来我可悲地发现,自己的母亲也不可以相信。我甚至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云羿,给了大姐。但直到此刻,我发现我错了......在最后关头,大姐帮的......还是云羿。我错信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是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没有你......你这么做伤害我!”
云容没有回过头来,她只是敏感地察觉到正有眼泪从自己的腮畔往下划去,但她没有伸手去擦。
“今天,哪怕你是劝我!劝我听从了你大哥,劝我从大局着想,割了那八座城池。我想来,也不会有这么绝望!”
眼泪终于从洛召楼的眼眶中滚落下来,他的声音渐渐拔高“但是你做了什么?你骗我!骗我交出印章给你保管,然后没有任何的商量,就用了**,把我给药倒了!容儿!云容!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你这么做......我还究竟能不能相信你!”
云容抽了抽鼻子,努力使得声音平复下来,随后看着自己的手心惨然一笑“随你......随你爱信不信......”
洛召楼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召楼......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天生亏欠你的么?我大哥为你出生入死,在这割地的情形下,想来你也知道,这其中必有原因!由此而生的所有罪责,最终要承担的人不是你!是我的大哥! 你知不知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并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也一并揽下了!而你又做了什么?如此大义凛然地高高在上,指着那十座城池说:那是漠华的领土,我是漠华的大公子,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不管局势如何,都不能割让!你这么做当然是对的。待得漠华若有朝一日胜利在望,有朝一日国主能够醒来。你还能够得到一个好名声。别人会称赞你,说你作为一个大公子,为国家的利益着想,忍辱负重!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大哥会变成什么样?我大哥会被人说成什么?事成之后,我大哥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什么好处,都由你们姓洛的来拿,我只问你一句!凭什么......你们洛家人凭什么让我们这般为你们出生入死,不求回报?你们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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