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个大圈子,穆嘉羽竟然,把她带到那个什么秋姑娘的房间里来了!
这不禁,又让谢穆妍想起了穆嘉羽想要纳妾的事情。虽然说,秋姑娘不是军妓,应该不是穆嘉羽想要纳妾的对象,但是她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就感觉有点变扭起来。
“啪啪啪”穆嘉羽突然拍了拍手,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手里端了长盘就姿态优雅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谢穆妍踮起了脚尖,想要看清楚长盘里究竟放了些什么,奈何她个子太小,即便是伸长了脖子,眼睛也仅仅能够够到盘子底而已。
穆嘉羽接触到谢穆妍疑惑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那丫鬟便将盘子放到了桌上,双手放在身体左侧行了一个礼后就弯腰后退着走了出去。
“送你的,打开看看。”
没有过多解释的言语,但就连谢穆妍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就这么听话地按照他所说的做了。她一把掀开了盖在长盘上的红色绸布,却在看到长盘里的东西时,不得不说,她在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那是一条淡紫色的罗裙,却又不似罗裙。
阳光照射在裙上,看起来流光溢彩,就好像是薰衣草花海在微风中摇摆一般。胸口处的恰到好处的蝴蝶结,又让高贵中带上了一丝俏皮……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只怕没这个福气。”
谢穆妍微微一笑,没有再仔细看下去,她只怕,越看下去,她就越会爱不释手,越说不出不要的话语来。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皇后寿宴呢?”穆嘉羽皱了皱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谢穆妍,那凌厉的目光,就好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别告诉本王,你不打算去。这可是能让你露脸的最好的机会。”
“你觉得左相会让我去吗?别做梦了。”
谢穆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
谢昂那样一个要面子的人,怎么会让她一个在乡野长大的人,去皇后寿宴那种大场合?
“你也不用去让左相带我进宫,反正那种场合,我也不是很喜欢。”
满室里,又是一瞬间的寂静,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谢穆妍率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转身就要离开,双手却被穆嘉羽一把抓住:“本王送你回去。”
一路上,二人间都没有什么言语。或许是因为心情莫名地有些焦躁,就连吹在脸上的风,谢穆妍都感觉到有些燥热起来。
更让她感到烦躁的是,她刚回到厢房里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安抚”白白为她准备了一次洗澡水的白枫白梅的二人,管家王德就找上了她,还声称是老爷有请。
“怎么了?是不是他得了什么病快死了,让我去医治他,还是说他终于想起来,要把剩下的几万两银子还给我了?”
谢穆妍看着面前这个当初把她赶出家门,如今复又对她卑躬屈膝的中年男子,心里一阵鄙夷,干脆在他面前翘起了二郎腿,那悠闲的样子,就差没嗑个瓜子了。
弯着腰的王德此时陪笑也笑不出来了,只得又上前几步,对着谢穆妍又鞠了一个躬:“小姐,还请您赏一个脸,别为难老奴了,老爷那里,真的是有急事……”
“有什么急事,难道比我的银子还要急吗?”
谢穆妍截过王德的话语,翻了一个白眼,屁股就像是和凳子粘住了一样,饶是王德怎么求,都不愿意移动半分,急的王德只能拼命地朝着跟他来的小厮使眼色,让小厮前去搬救兵。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钱最重要吗?”
不出片刻,谢昂便通红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谢穆妍的厢房,在看到谢穆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之后,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伸出手,颤抖着指向谢穆妍,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你娘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一个不知规矩的东西!”
“因为我有爹养,没爹教啊。”
谢穆妍接得顺溜。她站起身来,绕着圆桌走到谢昂的面前,在他愤怒的注视中,右手一撑,屁股一撅,就坐在了圆桌上,一脸你耐我何的表情,挑衅地看着这个似乎生来就跟自己有仇的男人。
谢昂的内心完全被愤怒的情绪占据,一时间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眼睛都变得通红,看起来狰狞可怖。
王德毫不怀疑,若不是李氏的突然出现,谢昂完全会被谢穆妍气得晕过去。
“穆妍,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又忘记了吗?”
住在隔壁的李氏听到谢穆妍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再加上不寻常的动静以及女人强烈的第六感,出于担忧和内心莫名的悸动,便进入了谢穆妍的房间。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又恰好撞上了,父女两个杠上的一幕。心里顿时百味陈杂,一时间说不清究竟是忧愁还是愤怒。
“娘,你来了。”
一见到李氏,谢穆妍立刻就变成了温顺的羔羊,乖乖地从桌子上下来,中规中矩地站定,柔顺而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只是当她再次把目光转向谢昂时,在李氏看不见的地方,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一见到李氏,谢昂瞬间就将矛头转向了这个最爱他的人,眼中飞快得闪过一道厌恶的情绪,快得除了一直盯着他看的谢穆妍以外,谁都不曾看到。
“谢穆妍,三日后皇后寿宴,随我一同进宫。”
谢昂丝毫不给李氏任何说话的机会,在扔下这一句后就带着下人匆匆离去,徒留李氏一脸的落寞,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冷漠的态度,灰色的背影,就好像一击重锤,狠狠地击打在了李氏的内心,但是另外一个消息,又像是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了她内心的伤痕
“穆妍,你听到了吧,老爷他,让你进宫呐!”
李氏就好像得知了重大的好消息一般,欣喜的情绪,让她一瞬间忘记了刚才还想要训斥穆妍的事情。
她激动地抓住了谢穆妍的双手,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谢穆妍的手捏碎。
谢昂会让谢穆妍进宫,那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也许就意味着,谢昂开始回心转意了……
“娘……”
谢穆妍看着李氏抓住自己的那双手,因为六年的辛苦劳作而粗糙了不少,就连脸庞,也因为风吹日晒而要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邹氏等人苍老许多……她想起了刚才看到的,谢昂那明明厌恶却又强行忍住的神情。
谢昂如今美人在怀,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已经被自己遗弃了的,年老色衰的女人呢?
他会让自己进宫,而穆嘉羽又没有从中插手,多半是因为,另有所图罢了。
谢穆妍张了张口,想要提醒李氏这一点,好歹让她清醒一点,但是她在看到李氏眼角的泪珠之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她害怕,李氏在知道了之后,会崩溃……
“小姐,大夫人吩咐下来,安排我带您去量身几件合适的衣裳。”
刚刚安抚完情绪激动的李氏,邹氏身边的婢女绿柳便一脸恭敬地走到了房门口,轻敲了三下门之后,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着。
李氏听闻此语,再一次用力地握了握谢穆妍的双手,看向谢穆妍的眼神中,也充满了骄傲。
离开了房间,估摸着李氏应该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了,谢穆妍又恢复了原来那嘲讽的模样,为难起了邹氏身边的这个小丫头。
“呦呵,我们来了这么久,可终于想到要给我点衣服了。她以前怎么样不提呢?还有,我娘亲和我妹妹的衣服,也已经洗旧了,她怎么就不说,给她们也来两件新衣裳?”
“奴婢不知,还请小姐,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绿柳低着头,几乎埋到了自己的胸上,连谢穆妍都要忍不住替她担心,她一直这么走路,会不会撞到树上。
谢穆妍撇撇嘴,这邹氏身边的人,还真是极端,要么这样乖巧自卑,要么就是白枫白梅那样的嚣张跋扈。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为难一个丫头,又算什么?”
像是早就料到绿柳斗不过谢穆妍一样,谢婉容也一路走了过来,恰好听见了谢穆妍的言语,眼中的鄙夷,比谢穆妍还要浓重。
“那是因为我娘亲可怜你,到现在还没有一身上的了台面的衣裳,怕你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丢了我们家的脸!”
刻薄的言语,像刀子一样,朝着谢穆妍飞射而去,想要突破她内心的防线。
“是怕别人知道,堂堂丞相府,还在虐待孤儿寡母吧。”
论耍嘴皮子,谢穆妍绝不会输。看着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谢婉容,她将头高高地扬起,气势毫不输于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女。
家丑不可外扬。谢穆妍心里也明白,等到真的进了宫,就算邹氏和谢婉容讨厌她,但是她们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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