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酒得两杯的……”老易又给陈玉良斟了一杯,“好事成双,再来一杯。”
“师父,我真不能再多喝了。吃完晚饭还得赶着回去呢。”陈玉良窘迫得不行。
“陈董,易大师让你喝你就喝了呗。开车的事情你不用考虑的,有我在呢。”玉漱说。
“师父,我……”陈玉良端着酒,愣了一会,闭着眼睛还是喝了那杯果子酒。
“陈董,正式拜师要行大礼的,你得备好猪头四爪、酒水、香烛、粮米的。”西野对陈玉良说,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
“不用,心诚则灵。今儿就算是拜师了,等小陈下次来有空,在莲花寨小住几天,我会亲自教他天罡掌法的……”老易从桌子上拿了一只空茶杯,倒了一小杯酒,在酒杯上架上一双筷子,对大伙说,“你们请吃菜,我先忙一会……”
老易起身到墙壁的碗柜中拿了一只饭碗,走到鼎罐里舀了一点米饭,摆在了桌子的上边。再从火塘上面的篮子里取出三根香点燃,站到火塘的正上方,将香火齐眉举起,口中念念有词,默念了一会儿。
他将香插进火塘的土里,虔诚地鞠躬三次,祭祀宗师和师父的仪式就算完成了。老易又回到自己的座位,让素琴到储物间捧出来一坛“九九女儿红”。
“老易,我也想学天罡掌法。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啊?”西野微言。他也很想学学巫术,学会了之后,在生意场上就可以如鱼得水,准确预测未来,轻松地击败对手。
“小西,想学为什么不早点说啊?”老易诧异不已。
“我担心天罡掌会对我……”西野吞吞吐吐。
“技不压身,学了也不无妨。”陈玉良发了一圈烟,“你今天若是拜了老易为师,我就是你师兄了,呵呵。”
老易手中夹着烟道,“天罡掌属于道教,拜师和儒家一样,得拜师两次,先拜祖师爷,再拜师父的。”
“老易,天罡掌法有口诀的吗?”陈玉良问。
“当然有的。不过现在是喝酒时间,不能说口诀的。”老易说。
“可我想先学一个占卜凶吉的口诀。”陈玉良坚持着。
“你们两个会排四柱吗?”老易看向西野和陈玉良。
“不会。”
“天干地支组合能够背完么?”
“不能。”
“那你急于一时做什么,来日方长……来来来,喝酒吃菜。”老易热情地招呼着。
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坛“女儿红”喝了个底朝天。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很大很圆,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了进来,该下山了 。
“在生活中, 时间控制我们,在回忆里, 我们控制时间。这一生太短,我无法给你们讲你们爱听的故事,而我的故事,都在时间里。”老易意味深长地说,“我有种预感,不久的将来,莲花寨将会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处,不需要我老易了。”
“寨主,此话怎讲?”西野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陈玉良出了屋子。
“天机不可泄露。”老易笑道。
“好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陈玉良拉着老易的手,突然跪在沙地上,给老易磕了一个头
“无需行此大礼,徒儿快快请起。”老易弯腰双手扶起了陈玉良。
哪知道陈玉良死活不肯起来,拉着西野和他一起对月,欲结拜兄弟,看来他真的是醉糊涂了。老易在素琴的搀扶下回屋里去了。
哭笑不得的西野并没有顺从陈玉良的“意思”,一把就将陈玉良给提了起来:“女不祭灶,男不拜月,你有病啊,闹够了没有 ?”
“兄弟,自古结拜……不都要拜天地的么?”陈玉良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
“拜天地就拜天地呗,没有听说过拜月的。”西野没好气地说。
“我们遥拜月神有什么不对吗?”陈玉良反问。
“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协调对立。太阳为阳,男性也为阳;而月亮为阴,女性也为阴。男子拜月不成了伪娘?不伦不类的糗事,亏你想的出来!”西野斜眼鄙夷着陈玉良。
“不知者不怪。”陈玉良自我解嘲。
“拜月,拜你个大头鬼,差点被你坑惨了,……以后跟你师父多学学风俗礼仪吧,要不然闹了笑话,还自以为是。”西野感觉自己的头也有点沉沉的了,“老易,你的果子酒后劲好大……”
“喝了果子酒,不能吹风的,快上车去吧。”玉漱牵着西野的手,将他推到副驾驶座坐稳了。
“玉漱……你重色轻友……怎么不管我了啊?”陈玉良嘟囔着。
“有紫萱管你不就行了?”玉漱上了车,回头一看,紫萱早就坐在后排座椅上了。
“小妹子,麻烦你下去把陈玉良扶上车来。”西野说。
“不去,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多不好意思呀。”紫萱怪难为情的。
“紫萱,你在泥潭里是谁拉你出来的啊?”玉漱拉下了脸,望着紫萱。
“好吧……”紫萱极不情愿地下了车,抓住陈玉良的手臂,慢慢将陈玉良拉到了车门边。
“我美呀美呀美呀,我醉啦醉啦醉啦……”陈玉良一高兴,一脚跨进车门,居然忘记低头了,一头撞在车门上。
“哎呦——”陈玉良痛得大叫起来。
“陈哥,你也太不小心了。”紫萱伸手轻轻地揉了揉陈玉良的额头。
陈玉良摸着紫萱的手背挪动了一下:“揉错地方了,是左边。”
“嗯。你等下,我给你拿点红花油。”紫萱想要缩回了自己的手,没有想到陈玉良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紫萱……红花油刺激气味大……我受不了……你用手给我……揉揉就得了。”陈玉良痴痴傻傻看着紫萱红扑扑的瓜子脸,他哪里人家小姑娘的心跳动好快呀!
“陈董,得意可不能忘形哦。”西野打趣道。
“哥们……人生短短急个球……不醉不怕羞,东边我的美人……西边放个牛……开车……玉漱美眉……”陈玉良松开了抓住紫萱的手,倒在后排上,一会就睡呼呼了。
“陈董,陈董……”西野连叫了几声,陈玉良都没有应答。
“嗳,这小子……紫萱,这山高路远的,在后面看着点陈董。”西野嘱咐紫萱道。
“嗯,大哥哥。”紫萱拿了自己的一件衣服盖在陈玉良的身上,并将他的头垫高了一些。
“妹子,照顾人你还挺细心的啊。”西野称赞紫萱。
“举手之劳,应该的。今天如果没有你们出手相救,我早就在泥沼里躺着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紫萱重新关好了车门。
“紫萱妹妹,你有男票了没?”玉漱问。
“没有。姐姐你呢?”
“也没有,快30了还是剩女一个。”
“西野大哥哥不是你男票吗?”
“不是的呢。人家是华舜集团的老总,有老婆的,两个孩子都上小学了。”
“哦,看不出来耶。华舜集团年利润几百个亿,西总,你回来怎么不开车?”紫萱对西野刮目相看了。
“他坐飞机回来的。”玉漱抢了回答。
“大哥,你的公司还招人吗?”紫萱说。
“暂时不招。妹子,你学什么专业的?”西野回头看了看紫萱。
“我是绣花的……那你这次回来投资什么项目?”紫萱没有那么含羞了。
“矿泉水。”
“进展怎么样?”
“没有进展。我们S市有人到中央上访,今天的见面会临时取消,估计是没戏了。”西野叹气道。
“回乡投资一般情况下是求之不得,竟然还有人阻拦,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紫萱愤愤不平。
“天不遂人愿。鼠目寸光的人这样做,我能够有什么办法。不过也好,因为莲花山寨认识了你们。”
“我们有什么好,又帮不上你的忙。”玉漱说。
“是呀。大哥哥,项目黄了,那明天你就要回南粤了吗?”紫萱说。
“不一定的,到明天再说呗。”
“大哥哥,我想请你去我的苗绣店看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苗绣?你是伍金姑娘?”一听苗绣,西野惊喜问道。
“嗯。大家只知我的小名,而不知我的学名,紫萱是我的小名。我从10岁开始就和奶奶学做苗绣了,初中毕业后就没有上学了。在S市开了一家刺绣店面,做了五六年了。因为销路不好,撑不下去,快要倒闭了。”紫萱忧郁地说。
“前两年S市新闻媒体不是报道说你的苗绣行发展全景一片光明,有六七十个姐妹给你打工了么?”
“哎,甭提了,新闻报道水分太多了。我在省城拿了几个金奖,那些记者就借题发挥,说我的苗绣行吸纳了多少下岗妇女,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于是天天有人来参观,一些有点头面的人物说刺绣不错,拿了不给一分钱,白给他们,连成本都回收不了,我能不亏损吗?”紫萱表示很受伤。
“有这样的事?”西野惊愕了好一会。
“苗绣行起初几年订单还是很不错的,我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我一扩大规模,无尽的麻烦就来了。今天消防培训,明天安检,后天环保,疲于应付……”紫萱越说越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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