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霏雪七尾齐断的同时,龟一郎身子也是如蒙雷击,他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瘫软于地,两名伴当连忙进前扶起他。
仿佛霏雪受伤就是要了他的命根子一般,此时他精神也是大遭打击,一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岁,并且口中喃喃自语,状若疯癫。
温子曦顾不得走门,直接翻窗而入,手指霏雪对我与易水寒众人低声言道:“这八尾狐虽然断了七尾,但灵力还在,实是大意不得,还请各位一齐施法,将它封印起来方是上策。”
霍惊云不解的问道:“既然这样费事,为何方才不直接断它八尾?”
温子曦摇首肃声道:“千万不可!这妖狐乃是集天地灵气汇聚而成,也不知道存活了多少个年头,其实本身并不是邪物,只因被这些阴阳师们逮到,不知被施了何种法术,这才泯灭了本性,成为他们操纵下的傀儡。像这种修为超过千年的异兽,只能加以封印,不能毁灭,若是八尾齐断,必遭天谴罚世,人间会有大劫的。”
易水寒皱眉问道:“那要如何施法呢?咱们又不是道士,哪会画符做法之事。”
“这个小弟也不知。”温子曦苦笑道:“现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请大哥,无情、霍惊云公子,法索大师,韩先生一齐向那妖狐施力,其他的就只能跟随心走了。”
霍惊云撇撇嘴正要答言,我插口道:“就是这样,大家一齐施力,将妖狐推挤到这枚珠子之内。”我摊开手掌,向众人展示那颗由混沌网炼化而成的硫磺珠。
“阿弥陀佛。”法索大师连连点头道:“事不宜迟,诸位施主,我们这就开始吧。”
我将硫磺珠抛向霏雪,这珠子居然能自行飞至妖狐头顶上方停住,大家对望一眼,均觉此事就像盲人摸象,可是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我五人围拢于霏雪身前,同时伸出双掌,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打入它体内,霏雪以头扣地频频求饶,全身炙热如火。
这时悬于空中的硫磺珠突然爆发出堪比日月的五彩光芒,绕着霏雪悠悠打转。我们双掌运气上托,将霏雪身子带离地面。硫磺珠“唿”的一声,光彩若火焰般外放把霏雪身子笼罩于内。
隔光观望,只见妖狐在内泥足深陷,痛苦挣扎,约有半个时辰,光芒范围逐渐缩小,愈来愈小,最终仍是那颗硫磺珠大小,而霏雪却已消失不见。
珠子在半空端立片刻,徐徐飞至我身前,我张开右掌,那珠就像有灵性般缓缓落于我掌心处,便就此不动。
我定睛观看,只见珠子不再是之前昏黄的颜色,晶莹剔透,五彩流光,有一枚小小的白狐影像隐含于内,白狐卧于珠内,双目紧闭,做沉睡之状。
众人一阵欢呼:“成功了!”
我将珠子递与易水寒,大家轮流观看,无不啧啧称奇。
霍惊云手拿珠子一抛一抛,对我笑道:“若能在珠上穿凿一孔,系以丝线挂于颈上,倒是女儿家最喜的饰品。”
我哑然失笑,抢回珠子对法索言道:“大师请将此珠带回少林吧,希望它今后常受佛法洗涤,能早日恢复迷失的本性。”
法索摆手不接,口宣佛号言道:“刚刚大家有目共睹,此珠已认无情施主为主,想来是你们有缘,还请施主带在身边吧。”
法索言罢,端详我半晌,双手合十又道:“但看今夜所为,便知施主并非不辨黑白之人,老衲有一忠言相告,望施主日后常自心怀善念,早脱苦海,莫向这珠中白狐般,迷失了本性。”
我剔然心惊,不禁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躬身道:“无情终生不敢忘大师教诲。”
易水寒拍拍我的肩膀,亲热的笑道:“我就知道贤弟不会坐视不理,如今我要杀这龟一郎,你不会再阻拦了吧。”
我摇头苦笑道:“恕小弟不能从命,这龟一郎,小弟断不能容他在我中土出事。”
“你!”易水寒作色道:“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易大哥何苦逼他!”霍惊云在一旁看不过去,直言道:“你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一切行事均身不由己,你就算不念昔日之情,看在今日我们尽力封印妖狐之功,也不应再为难于他。”
易水寒尚未答话,韩文美突然不声不响,执起一对判官笔,对准龟一郎点戳而去。他说动手便动手,事先毫无预兆,龟一郎身旁的两名侍从急忙要抽兵刃格挡,但终究慢了一步。
眼看那铁笔便要将龟一郎当胸对穿而过,我玲珑小剑再次出手,电光火石之际将笔尖撞折,韩文美使力过度,收势不及,身子前探往前踉跄了两步,一名东瀛侍从逮着机会,大刀猛劈,生生将韩文美的人头砍断。
我身形一颤,未想到这些倭奴如此阴狠毒辣,明明已经身处危地,居然还想着暴起伤人。
众人大惊失色,其中有一手拿流星锤的大汉跳出来,对着我哇哇暴叫道:“无情贼子,韩相公便是被你生生害死。”
霍惊云大怒,愤然道:“岂有此理,这韩文美突施偷袭,不幸身死,也要记到我们账上,你们正道人士便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么!”
我一拉霍惊云,凛然道:“惊云何必多言,我们早已染血,不在乎再多算一条人命。”
我持剑当胸,挡在龟一郎身前,傲然续道:“诸位,我无情今日护定了这龟一郎,哪位不服便请上前试剑。”
“不错!”霍惊云双手抱胸,哂笑道:“各位都是名门正派,自然知晓江湖过招,需要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方是正理。若有人不顾江湖规矩,倚仗人多势众,那就休怪我们出手歹毒,那韩文美便是榜样!”
易水寒眼望法索大师,叹道:“不知今日之事,大师有何高见?”
法索不答,转而对我森然道:“无情施主当真不肯容情么?须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心头一凛,撇头望向温子曦,他正巧也向我看来,刹那间两人都想到几日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目光对视之际他冲我温柔一笑。
我不由得心中一软,眼望霍惊云,希望他能给予我力量。
小霍闻歌而知雅意,摇头苦笑道:“他若死了,我俩也活不成,无情你真要以命抵命么?恐怕这藩邦倭奴可没有我俩的命值钱。”
正在这时,突然自窗口又窜入二人,全身挂皂,青布蒙面。两人四手同出,发出百余枚钢针,众人各抄兵刃格挡闪躲,那二人趁此良机,一人一边架住龟一郎,兔起鹘落之际迅速消失于窗口。
另两名东瀛侍从断后,身形一闪也自消失不见。
我凝视窗前,暗忖东瀛武功果有独到之处,看他们这轻功身法,确是大异中土,却又另辟别径,单就这份诡异与矫健,便可令寻常中土武人望尘莫及。
那手拿流星锤的大汉气的暴跳如雷,以手点指我与惊云怒吼道:“你们这两个外族的奴才,难道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了,如今放走了这些藩邦倭人,我等回去定要传话武林,揭示你们的贱奴嘴脸!”
“说得好!”
“没错!”
“可惜了他们也是炎黄的子孙。”
“我大好的中华儿女,不齿于与你们为伍。”
众人随声附和,七嘴八舌议论不休,练武之人大都不通文墨,说到后来便有人破口大骂,粗语连连。
霍惊云以手抚头,悠悠然的问我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提醒我们今日要杀人灭口呀?世上居然有这等自讨苦吃之人,看来我们应该成全他们。”
我微微一笑,向易水寒言道:“大哥可否带着你家二弟先退出房去。”
“无情不可!”易水寒一惊,连忙挡在我身前对众人言道:“诸位,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无情他们若真的与那些倭奴同流合污,也断不会容你们活到此刻。既然点子已被人救走,各位还是口下留德,各自散去吧。何必另生枝节,弄一个有来无回呢。”
“阿弥陀佛!”法索接口道:“易施主话虽难听,却正是至理,无情施主他们的功过善恶,老衲一时之间也不能评说,待要回去请示我寺方丈大师,再做道理。”
众人一向为法索马首是瞻,听了法索之言,虽仍有不服气者,却也不敢再有异议。有人上来将同伴的尸首搭起,一个个若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出了房。
法索来至我面前,肃容道:“老衲始终相信施主并非至恶之人,日后山高路远,还望施主小心保重,多行善事。如有一天施主决定抛下过往,当可来少林找老衲,少林寺定为施主主持公道。”
我不禁苦笑道:“大师好意,无情铭记在心,只是养育之恩,不能不报,晚辈不敢忘旧。”
法索长叹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吟罢飘然远去。
霍惊云不悦,嘟囔道:“这老和尚故弄虚玄,真是莫名其妙。”
易水寒忡愣半晌,对我言道:“贤弟今后有何打算?”
“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会打发惊云回去复命。”我淡淡的道。
“那你呢?”温子曦插言道。
我目望窗外,此时天刚破晓,“我准备三两日后东渡日本。”
“什么?”霍惊云与易水寒齐声惊呼。
“不错!”我无视他二人诧异的表情,眼望温子曦道:“我说过那龟一郎不能在我中土出事,但他若死于自己本国,便不关我事。”
温子曦双目一亮,欣然道:“你要去东瀛追杀他。”
“无情你疯了!”霍惊云缓过神来急急插口道:“我们是奉命保护他,如今封印了人家用来进贡的式神,还不知此次回去交差会不会受到处罚。你还要去东瀛置他于死地,人家那边是整个阴阳师家族,你不懂灵异之术,还能讨得了好去。”
我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忽听易水寒断然道:“我陪你去!”
温子曦慢条斯理的接口道:“你们不通日语,去了亦是无用,若想成功,当务必带上小弟。”
我三人会心一笑,霍惊云像看怪物般看着我们,嚷道:“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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