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意识回归于本体,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司徒衍一把抓住我手臂,摇晃道:“姐你刚才没事吧,怎么喊都喊不醒,吓死我和温二哥了。”
我闻言抬眸向他身后搜索,果然看到温子曦关切的目光,自那日被当众揭穿女儿身之后,我一直在刻意回避此人,这时也不得不展颜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子曦这些日子被我躲惯了,突然听到如此温柔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绽开一抹温暖的笑容,“没事就好,也幸好我的心脏够坚强。”
我脸上稍稍泛红,这人真是疯了,小司徒就在旁边,而四周强敌环伺,他居然有心情做此调侃。
这时安倍枫吟的声音可恶的传入脑海:“无情姑娘昨日说过,以十二个时辰为限,定将事情调查出来,不知道可有结果了?”
我双眼一翻,并不看他,却将精光四射的眼神对上他女儿,“无情现下只有一点疑惑,为何世家子弟放着博大精深的阴阳道不学,却跑去研究巫医的术法。”
安倍和美惊惶的望着我,面色一片苍白,那表情真像只小白兔。我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这狡诈的女孩是祸首,但看到她流露出来的清纯无害还是有些心中不忍。
而“巫医”两个字则犹如平地一声雷,在房间内炸开了锅,星罗的其中一个堂叔安倍哲也愤怒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巫医?我们是身份高贵的阴阳师,怎么能与低贱的巫医相提并论。”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安倍族人的门第观念还真是强烈,我知道巫医在东瀛被视为一种低下的职业,但没想到在阴阳师面前提一下都仿佛是辱没了他们。
“巫医怎么了?巫医也是人,包括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同你们阴阳师这个职业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凭什么你们就尊贵崇高了。”司徒衍一脸不屑的冷冷讥笑道。
“你——”安倍哲也显然气得不轻,一时间又想不起什么话来反驳,伸出手指着司徒衍僵在那里。
“二哥!”安倍曦永揉了揉额头,无奈的道:“我不觉得巫医与阴阳师的职业高低问题是现在这件命案的重点,请让无情姑娘先把话说完好么。”
另一个堂兄安倍辉一也适时的出言道:“好了老二,不要在无谓的问题上纠缠,还请无情姑娘继续说下去。”
我静静的看着这出闹剧,竟觉得有一丝好笑,安倍家除了星罗,就没什么正常人了吧。
听到自己被点名,遂强压下心底的厌烦,继续说道:“无情听说巫医的术法中,有一套针法,通过银针刺穴来操控人体的神经中枢,从而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很不幸的,我们怀疑鹤田山野之死,正是因为易大哥的头部中了针刺之术而在神经错乱下发生的。”
“巫医的针法。”星罗喃喃的重复着,疑惑的看向我。
我对他微微一笑,“刚刚有人告诉我,‘无形咒’根本不是咒术,而是针术,并且是由巫医哪里流传出来的。”
“居然是‘无形咒’!”安倍辉一骇然失色道:“到底是谁施用这种禁忌咒术的,不是早就失传了么。”
“诸位,我看还是先还我大哥个清白,再讨论背后凶手是谁。”温子曦眼睛一亮,胸有成竹的说道:“既然是刺激穴位,那子曦有足够的把握可知那根要命的银针当还停留在易大哥头顶的百会穴内。”
易水寒茫然的抬起头来,虎目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轻轻扶住他肩膀,“大哥,我们现在要将你头顶的银针取出,相信自己,鹤田山野不是你杀的。”
感受到我目光中的坚定,水寒点点头,只见温子曦伸手自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内里包裹的竟是块磁铁。他先开始按摩易水寒头顶百会穴附近的穴位,从而达到促进周围血液流通、缓解疼痛的目的,然后才拿起磁铁贴于百会穴上。
易水寒紧密双眼,面上显出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半晌之后,温子曦拿开磁铁颓然道:“太远了,那根针射在很深的位置,以磁铁的吸力根本够不到。”
安倍枫颜在一旁哂笑道:“你们装神弄鬼的闹够了没有,哪里有什么银针刺穴,分明是在杜撰。”
安倍星罗也面现难色,一脸患得患失的表情,我暗自摇了摇头,对子曦言道:“既然磁铁的吸力不够,那我就用内力试试。”
子曦半信半疑的看向我,见我一脸淡然,随即也笑得如沐春风,“好!”
我将右手掌轻轻按在易水寒头顶,缓缓推动体内的真气以我希望的方式运行,以前动用内力,都是将内息往外推,这次则是将真气凝成一个聚点然后往回拉,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方法我尚是首次使用,不一会儿功夫,身上已是大汗淋漓,但我不能停,就算不是为了证明清白,那根银针也不能长时间的逗留在水寒的体内。因为时间长了,人会发疯。
逐渐我掌握到了一点点诀窍,以真气感应到那根长眠在穴道深处的银针开始松动,一点点,一点点,以毫厘的尺寸向上拱动。
水寒很痛苦,从他绷紧的身子和握实的拳头可以看出,虽然下针时令人毫无所觉,但起针却需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湛蓝方才的临别赠言回荡在我脑海:“‘无形咒’若不起出,会近一步吞噬脑神经使人疯癫,因为那根针是活的,它会四下游走。若想起出,则又有一定的风险性,不但要承受那蚀骨般的疼痛,还会消耗真元,短时间内不得复元。”
银针果然在动,湛蓝说的没错,它是活的,我清楚的感觉到它的生命力。是的,生命力,不要问我是如何察觉的,这是一种很玄异的直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手掌终于碰触到了针尾,在这一刻,它又动了动,痒痒的擦过我手心,是软的。我心中一动,急忙五指收拢一把攥住银白色的尾巴,向外疾扯。
易水寒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同时我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后倒退数尺,赫然看到手中紧紧抓住的竟是条银白色的小蛇。
那小蛇只有寸许长,身子细如发丝,若不是刚才一直在活动,它现在全身绷直了真的像根银针一般。
“银魂!”温子曦失声叫道。
“那是什么?”司徒衍刚刚将倒地的易水寒扶起,又开始有心情好奇了。
“这条小蛇名叫‘银魂’。”温子曦定了定心神,向小司徒,也是向着房内诸人解释道:“我也是今日首次得见,曾在书上看到过对它的描述,说它通体银白,无毒,牙签大小,易驯化,以人精血为食。”他又拿起那块磁铁,“最显著的特点是,它皮上的银色内含有金属物质,可以被磁铁所吸引。”
言罢他将磁铁放在银魂前,我手劲儿略松,“嗖”的一下,银魂被大力吸在磁铁上,竟发出金属音。
我抹了抹汗,方知湛蓝口中的银针原来就是银魂,也不说清楚了,真是的。
那边厢温子曦开始为水寒把脉,“大哥觉得如何?”
易水寒茫然四顾,苦笑道:“好像是做了个梦,真实得令人寒颤的梦。”
“好在都过去了。”我走过去握住他右手,柔声道。
“谢谢你们信任我。”水寒紧紧握住我手,由衷说道。
司徒衍笑逐颜开,向左一指笑道:“还有星罗。”
安倍星罗点了点头,“易大哥受委屈了,好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父亲大人,您看此事如何了结?”
安倍曦永将目光从安倍和美一直看到安倍枫吟脸上,淡淡道:“枫吟你看,这擅自动用‘无形咒’的不肖弟子,会是别院内的何人?”
安倍枫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涩声道:“小弟惭愧,冤枉了水寒兄,还好未铸成大错,至于是何人下的咒,枫吟实在不知。水寒兄乃当事人,都尚未知情,外人又岂会得知。”
安倍曦永一时无言,枫吟这番话虽有些推卸责任,却也能自圆其说,事实确是连易水寒本人都深信自己杀了人。
司徒衍长身而起,拿起那块磁铁大声道:“若想找出幕后凶手,还不容易,只要我手持这块磁铁在诸人面前依次而过,那人身上若还有剩余的银魂,定会自动被吸附到这里。”
此言一出,安倍和美脸色大变,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我看在眼里,想到如今我们寄人篱下,不好喧宾夺主,于是与水寒他们低语几句,起身说道:“司徒说的没错,要找下咒之人,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既然已经还了我大哥的清白,其他的我们也不想再追究,说起来,始终是你们家族内部的纷争。”
顿了顿,我深深望向安倍曦永,“曦永伯父,如今有‘月影の魂’这个强敌在饲,我们来此的目的,正是要联合大家的力量消灭他们。所以不管是谁在设计陷害我大哥,我都希望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家族正是用人之际,若将来能够戴罪立功,岂不是好事一桩。”
安倍曦永听毕,像是重新认识般打量我们,点头叹道:“难得几位如此豁达,老夫佩服,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家门不幸,只希望经此一役,她能够迷途知返,不要再害人了。二位堂兄,你们怎么说?”
安倍哲也最是嫉恶如仇,如今知道是自家人不争气,怒道:“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人这样挑拨离间,还怠慢了贵客,实在可恨。”
安倍辉一从旁相劝道:“二弟算了吧,都是自家骨肉,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水寒兄他们如此虚怀若谷,都不再计较,我们还追究什么呢。”
哲也悻悻的闭了口,但心中不服,显然是拧不过兄长。司徒衍也拉着老长的脸坐会我身边,我一会儿看看安倍哲也,一会儿瞅瞅小司徒,这一老一小倒是相映成趣,不禁有些好笑。
瞥眼间看到安倍和美低头无语,露出好大一段白皙的脖颈,暗付这女孩并不简单,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令她不惜出此招数背叛家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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