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雅里西斯指挥自己驯养的膨颈蛇偷袭宁君昊,并将之成功咬伤。血肉模糊的伤口尚在其次,主要是膨颈蛇通过牙齿随着伤口注入到他体内的毒汁,这个才是最为致命的伤害。
我凝视着那条溜回到法老身畔耀武扬威的吞吐着信子的膨颈蛇,以及它主人脸上露出的得意洋洋的笑容,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苗疆的魔巫。相比之下,雅里西斯的这点子把戏真可称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
要明白魔巫驱使的是兽类、精怪和魔类,按照他们修为的强弱来划分驾驭的数量和等级。并且不单单是役使一两个异类生灵,而是随着他们功力的加深而能够掌控一个军队。
东洋人的阴阳师或者西洋人的召唤师,每次只能驱使和召唤一两个魔怪出来,哪怕是安倍晴明那种尘世间修为绝顶的修者,最多也无非能召唤出十二名神将而已。
驭魔术与召唤术还有一个显著的区别,就是召唤师也好阴阳师也罢,他们与自己役使的魔怪是契约关系,有些强大的魔怪与宿主之间虽然也是依从的身份,但到底留有一份尊严在其内,一旦出现死伤也会对主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而魔巫则不同,他们是真正的驭魔者,与魔物不存在任何休戚相关的联系,哪怕他们手下的魔物全部都死光,对其本人也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当然这样也不能证明魔巫的整体实力要高于阴阳师,魔巫虽然驾驭魔物的能力强大,但毕竟驯养的都是智慧低下的魔物,这也是为何魔巫可以驱使其他种族的生灵却终究无法驯养人族的重要原因。
他们只能役使一些刚刚拥有灵智的小精小怪,或者是魔类中没什么智慧的低等魔物。注意这个魔类虽然也被划入了魔族,但其实并不同等于远古时期那些在现今已然绝迹了的魔族。
自从天地间所有的污秽之物都被强行归入魔族后,与神族下场相同的是,如今的魔族在血统上也早已不再纯粹。
所以各门各派修者之间究竟孰强孰弱,是很难一概而论的。召唤术胜在可以役使精明强大的魔怪,驭魔术则胜在能够从庞大的数量上弥补不足。二者各有优劣,是无法空口论断强弱的,唯有实战才是硬道理。
苗疆三绝,巫师占了个“术”字,毒巫占了个“毒”字,而魔巫则占了个“猛”字。幸好魔巫是游离于正邪之间的人物,并非绝对的穷凶极恶之辈,他们行事亦正亦邪的超然存在于苗疆的修炼界,乃是各方宗派都不敢小觑的一股力量。
在我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的当口,法老自然不能由着宁君昊运功逼毒,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吐出一大段诗歌般的咒语,那奇怪的发音如同我们的绕口令般饶舌,但无情却一字不懂。
宁君昊此时堪堪将毒素运气阻挡在了小臂以下,又像我先前般封闭住了手腕处的穴位,他的内功就算逼不出毒液,却也能暂时延缓毒性的扩散,一时间还没有性命之忧。
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安全,还存在有两种隐患,一是用内力压制蛇精的毒质时间不会过长,只是权宜之计;二是在此期间不能过分行功运气的与人争斗,否则会加速血液的流动继而带动毒质的蔓延。
伴随着法老的吟唱,他手中的那条膨颈蛇再次起了变化,身躯猛地暴涨至一丈开外,雅里西斯手握住蛇的头部在空中奋力一甩,竟然成了一条通体红黑相间的蛇鞭。他摇曳着长长的鞭子,劈头盖脸的朝宁君昊抽过去,鞭子在空气中夹杂着风雷之声气势夺人。
值得庆幸的是,宁君昊受伤的是左手,他右手急忙灵活的挥动起钢鞭招架。十三节鞭有着将近四尺的长度,算得是钢鞭中最长的,而雅里西斯的蛇鞭以超过一丈的长度又占了个更字。钢鞭属于软兵器的一种,蛇鞭则软中带柔,柔中含韧。钢鞭上一十三个竹节状的铁疙瘩保证了兵器的灵活性,蛇鞭因着是活物,故在灵巧上也是更胜一筹。
宁君昊是使鞭子的行家,两种兵刃相交不出三招,他就判断出自己兵器的劣势,并迅速的转换策略试图用铁器的硬度取胜。本来十三节鞭是软兵器,讲究以柔克刚,此刻的宁君昊则放弃了它的优势,改用强横的材质来克敌。比起钢铁的死物,蛇精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硬碰硬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以钢鞭生猛的撞击法老的蛇鞭,准备狠狠的教训教训那个畜生。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两两相交竟然发出了金铁的铿锵声,那蛇鞭看似柔韧绵软,实则硬度非凡,居然可以抗衡钢铁,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早已见识过鸡冠蛇精强悍的身体,我此刻虽然也自意外却并不如何惊骇。那宁君昊则不然,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有着血肉之躯的蛇精,其肉体为何会强悍至斯。在连番的挫折和意外下,他使鞭的手法也微见凝滞,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蛇鞭抽中小腿。
“啊!”宁君昊疼得单膝跪了下去,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显然被抽得不轻。
“那是木乃伊,那条蛇是木乃伊!”被封住穴道动弹不得甚至连开口说话都不能的塔尔菲突然大喊道。
想必是宁君昊怜惜心上人没有内功护体,故点穴的时候浅尝辄止未曾使力,哑穴又是人身上最浅显的穴道,故最先失效的也是这个穴道。
宁君昊得到提醒,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蛇鞭的再次来袭,那鞭子落空抽在地上,把个岩石铺就的地面砸得裂开一道缝隙,散碎的石子四溅。
我愣愣的瞧着那条据说是被制成了木乃伊的膨颈蛇,无疑它的身体强横得变态,肉身的坚固程度强大到难以想象,简直堪比战神刑天的体魄。
难道这就是木乃伊的最终效用?无坚不摧的强悍肉体?原来这条膨颈蛇精早已死去经年了,只不知眼前的它究竟是重生后的状态还是相当于尸变的状态呢?
想到尸变两个字,我脑海中似乎有个不成形的念头闪现,刚试图去抓住点什么灵光,谁知又转瞬即逝。这种明明生出了灵感却偏偏摸不到实质的感觉令人十分的苦闷,可是越费尽心力去思索,心中就越发虚无。相信这样的心绪历程人人都拥有过,那种如同入宝山而空回的失落感占据在心头,久久不散。
“木乃伊!”耳听得宁君昊不甘心的大喊:“这东西到底是死物还是活物,究竟是傀儡还是生命体?”
他问询的正是无情所纳闷的,故我打叠起精神用心聆听。塔尔菲则显然被问住了,她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方才迟疑的开口说道:“很难讲,当它伪装成权杖时就是个死物,可是此刻我却可以感受到它的灵魂波动。不管它算什么,它就是木乃伊,我在家里珍藏的《亡灵书》中得知,只有木乃伊才会拥有坚不可摧的肉体。”
“塔尔菲!”赛迪夫大声呵斥道:“你怎能把木乃伊的秘密泄露给异族人,你实在是太糊涂了!”
“无妨的,赛迪夫。”法老雅里西斯却不动怒,笑眯眯的说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碍事的,看他体魄强健的模样,死后若是能制成木乃伊一定所向无敌。”
宁君昊听了此言,咬牙切齿道:“你们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也只有恶魔才会制造出木乃伊这种对死者大不敬的东西。我宁愿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同为华夏人,我完全能理解宁君昊的感受,很多时候有关善与恶的定义没有真正的答案,而仅仅是来自于地域文化的差异。在这里的世俗能够被大众普遍接受并奉为神圣感的东西,到了我们那里只觉惊世骇俗不能容忍。
可雅里西斯一再的强调要把宁君昊制作成木乃伊,就没有特殊的目的吗?难道说他不怕多年后的宁君昊重临人间找他复仇吗?木乃伊难道不是一件与宗教信仰有关的尊贵行为吗?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又来历不明的异族人怎能享此殊荣呢?
还有,炼制木乃伊的宗旨,不是为了令强大修者重生的吗?那么,精明的法老又岂会在身边放置一具敌人的躯体来等待着他重生的一天呢?为什么无忧曾提供给我讯息与法老的做法是完全相悖的,莫非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突然之间,我发觉有关成为木乃伊的尸体会在多年之后重生的说法是荒谬的,也许由于无忧当年来到此地时也是异族人身份的缘故,只能探知到民间的传说,而真正修炼界的秘辛向来都掌握在祭司和法老的手中,绝不会轻易流传出去。
怪不得他刚刚要让除却祭司以外的无关人等退出大殿呢,原来这里盛行的木乃伊果然一种道貌岸然的手段,而隐藏在内里的真正目的只有法老和祭司们才会知晓。
想通了此节,我精神为之一阵,冥冥中有种预感,似乎我只要弄明白木乃伊这种生命体的来龙去脉,自遇到赶尸人麻吉卡兄弟后发生的种种事端就能串联在一起浮现出比较清晰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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