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顿饭之后,风兰君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如果施黎辰能安静下来的话。
之后季舒玄也曾与他们闲聊过几次,谁叫他们在同一艘船上,而且人家还是这船行的主人呢,但是一切似乎也仅止于此,没有多近一分。
不知道是风兰君几人的运气比较好,还是这和顺船行的掌舵人比较有经验,一路上虽说有些风浪,但是都不是很大,很平安的通过。不过中途倒是遇到一伙海盗,也不知这季舒玄与他们是怎么说的,反正最后倒是没起了什么冲突。
就这样那传说中的冷幽岛已经近在咫尺。
风兰君站在甲板之上,看着远处高高的层楼,周身泛着丝丝冷意,嘴角也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寒意。说起来,她能重生于此,还都是因为这冷幽岛呢,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它。
“我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坚定与霸道。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管之后将要遇到什么,他决定了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尤其是对身边的人。
莫无天那双墨石般的、以往隐藏着绝对霸道、绝对强势、绝对残酷的双眸之中,此刻带着丝丝宠溺流转。他独自在这黑暗之中生活了那么久,亦独自在这地狱中穿行不休,他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杀戮、残酷、无情...但是他遇到了她,一切似是突然变了。
初见的那一眼,便已是一生。
她是他的,这一点,无论谁都改变不了,他也不允许改变。
风兰君看向身旁的人, 看的那么认真,而后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当然”。但她的眼中带着坚决与狂傲,他既然已经进入了她的生命之中,那么就没有离开的可能,她亦不允许。
莫无天嘴角轻勾,他喜欢她的骄傲,因为那时的她眼中的光亮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主子,他们已经下船了,我们要不要派人跟着?”一直跟在季舒玄身边的那个叫阿宁的侍从看着坐在窗边正望着外面人流的自家主子问道。
季舒玄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看着远处有些阴沉的天气,眼底微深,好半晌之后,才声音低沉的说道,“不用,恐怕会适得其反。”
有些人虽然没有显山露水,但是却是不能轻易招惹的,恐怕一个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他虽然对这风兰君、尤其是那个叫君天的男子有些好奇,但是凭着他多年的识人之力,还有这几次的接触,他觉得还是不要去跟踪为好,恐怕就算是跟踪,到最后也会查不到什么,说不定还会因此有了隔阂。
再者说,来了这冷幽岛的人,他们或许找不到,但是那人自然会找得到。
阿宁对此有些不解,但是却没有问,自己主子决定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若不然,主子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走的越远、接触的越多,有时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当然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风险与利益是成正比的。
季舒玄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走吧,还是先去做我们的生意吧。”
而风兰君、莫无天、施黎辰、银白等人下船之后,银白不知从何处直接找来一辆马车,载着几人就朝着冷幽岛内行驶而去。
出于对于莫无天的信任,风兰君没有问他们要到哪里去,毕竟她也没有来过这里,而莫无天既然来这里探查过她娘的消息,那么对这冷幽岛自然有一分了解,恐怕也不仅仅只是一分而已。
虽说五大势力各自独立,甚少往来,但是若真的只是固封自守,不关注其他势力的话,恐怕很多事情都无法预兆了。
至少莫无天和奚维风都不是只会困守一隅的人,若不然当初在俗世两人就不会认出对方了。
来到这冷幽岛之后,风兰君的周身就泛着一丝冷意,虽然她极力压制,极力表现出淡漠与无视,但是还是有丝丝的情绪泄露出来。
莫无天直接把风兰君揽在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墨石般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当年她父母遇害,虽说不是这冷幽岛岛主出的手,但是那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她父母才有此一劫,以至于当年不过五六岁的她便失去了父母的庇佑;虽然有她的爷爷,但到底还是差了些什么;而后对于俗世来说这存在于传说中的冷幽岛居然没有理由的要灭了风家,在所有人认为青城风家从此就会消失在历史兴衰中的时候,她以瘦弱的肩膀绝地反击,竟一举击杀了冷幽岛的那些人。
那日的情景,他没有看到,在后来听说到的时候,是在那次林中偶遇之后。他回想起来的时候,那双淡漠的眼中含着清波流转,如同黑夜般的深邃与神秘,那冷漠无情的脸上如同冰山一般高昂锐利,但是她那骄傲的姿态却一下子入了他的眼,惊了他的心。
在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灭血煞、建修罗、闯摄魂、平江湖之乱,他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走出新的天地,一步步把不利的局面扭转乾坤。他心疼,但是他更多的是自豪。
她不是给江湖带来祸乱的妖女,亦不是地狱走出的恶魔,她是脚踏鲜血漫步而来的凤中之皇。
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气息,躺在这样宽厚温暖的怀中,风兰君慢慢放松了下来。她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她就是这里的人,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她身后还有他。好像自从认识他来,都是他来找她,那么以后她来。等到救出她的娘亲,等到这里的一切恢复平静,她就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与他去看两个人的日出与日落。
马车上的施黎辰紧紧的靠近角落,他可不想再被君天这个家伙那么直白的斜视了。但是这两个人,就不能考虑考虑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场嘛。也幸亏他知道身穿男装的风兰君是女子,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这一定会被人怀疑是龙阳之好那。
他此刻真想跟赶车的银白换换,就算他不会赶车他也不想呆着这里,可是,可是他们怎么就不允许那。天哪,来道雷把他劈晕吧。
冷幽岛某处季家宅院内。
季舒玄推开房门,看到一旁翘着二郎腿坐在他那张特制的躺椅上磕着瓜子的人,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尤其是再听到那人说的一句,“来啦”之后。
若是没记错,这里是他家吧,这是他的房间吧,那张躺椅也是他的吧,还有那一句‘来啦’怎么那么让他感觉身份颠倒了呢。就好像他才是这家的主人,而他只是个来串门的客人。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每天都呆在这里?”季舒玄嘟囔道,好像他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他这么休闲自在的待在他的家里,除去之前那段他离开冷幽岛、去俗世的时候。
“哎,我倒是想那,可是谁叫我冷幽岛岛主的义子那,这样一个身份,我不忙不行的那。”说道冷幽岛岛主义子,那么这人是谁已经很清楚,他就是当初在世灵儿将死时候,带她回来的奚维风。
“小玄子,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我说了,别叫我小玄子。”
“哎,小玄子,你明知道阻止不了我不叫你小玄子,你每次还这样说,真是无趣那。”
季舒玄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说起来,他真的不知道奚维风竟然会有这样缠人的一面。
对,是缠人。奚维风是什么人,是冷幽岛岛主的义子,尤其是到如今冷幽岛岛主都没有子女的情况下,那么他的权势地位不可为不高,很有可能,之后的冷幽岛岛主之位就是他的。而且这人邪气的很,随心所欲;上一秒还与你交谈甚欢,下一秒就可以直接取你性命;喜怒无常素有‘邪风’一称。
按理说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轻易取信于人,也不会轻易与人交好。而他们的相遇、在到现在的相处,他只能说当初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当初也不过是刚刚年少气盛,谁知道就结下了这么个缘,或许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缘,只能称之为结。
“最近与往常一样,”季舒玄也不再去纠结这个名字了,就像他说的,说了这么多次,也没见他去改,白白浪费唇舌,“平淡无常。”
“切,又是平淡无常,你就不能换一句。每次都是这四个字,听都快听腻了。”
“哦,那你想怎么听,常无淡平,还是无常平淡,亦或是淡平常无?”
“哟,小玄子,这次回来,都会说笑了那,真是不错。”奚维风微眯双眼,嘴角轻勾的说道。
“额...”季舒玄看着此时奚维风的神情,神色微顿,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季舒玄坐在了一旁,看着又重新开始嗑瓜子的奚维风说道,“你找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到了。”
奚维风的动作猛然停下,双眼微睁,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亮光,语气微缓的说道,“她终于来了。”
说完之后,奚维风直接飞身而去。
季舒玄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人,感受着手心中的一丝潮意,脸色微凝,它真的真的只能称之为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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